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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师叔第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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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奇丹峰上的一片废墟已被收拾干净,新的山头还没移过来。峰主白旻天对此不但没有着急,反而一挥衣袖,跑到自家道侣那儿逍遥去了。
而他要走也就算了,结果走之前还不忘把在林子里打了一天座的叶贺澜给轰出去。
某个被轰出去的人望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师父,心怀最后一丝希望,问:“师父,收留徒儿几日可好?”
白旻天羞涩道:“不了,有些事情不适合在有人的情况下做。”
叶贺澜对此:……?
非礼勿言……个屁啊!竟然白日宣-淫,实在不要脸皮,目无门规!
砸书房的臭小子如是道。
叶贺澜目睹自家师父飘然离去,心中暗诽两声,随后口嫌体正直地走到了藏静峰的山脚下,可最终也还是望着隐在夜色中的山头,没敢上去。
他纠结了一会儿,随后转身离开了。然而还没等走出几步,就听到一个极其陌生的声音道:“上来。”
叶贺澜:“……”
他有些尴尬地站起来,转过身,对着玄明镜咧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师叔安!”他甚至没敢看玄明镜一眼。
站在他身后的玄明镜:“嗯。”
叶贺澜……更尴尬了。
然而还没等他再做出什么反应,玄明镜便转过了身。叶贺澜站在原地,紧张得腿肚子都在抖,愣是没动。前者似乎察觉到什么,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明明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叶贺澜还是感受到了自家师叔的不悦,只好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似乎是顾及到叶贺澜修为不高的原因,玄明镜也没有瞬移或是御剑,只是走在前面一步步的登上了山。叶贺澜跟在后面爬着台阶,偷偷瞄了几眼玄明镜的背影,遂匆匆转移视线看了看周遭的风景。
藏静峰山体高窄,山顶直冲云霄。站在山间粗粗看过去,树木极多,松竹皆有,其中大多数树上都挂了灯笼,明亮无比。山侧一挂瀑布自山顶顺流而下,注入一条小河,河中无鱼,清可见底。
第一次上藏静峰的叶贺澜看着这景象,忍不住有些惊讶。
原以为藏静峰应是清冷万分,但如此看来……倒还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副模样。
他一边看,一边爬着山,等到了山顶,已是亥时。
剑雪宗自戌时起便有宵禁,正常来讲叶贺澜此时恐怕早已扑到床上醉生梦死了。但是现在,他却一点都不敢提这件事。
玄明镜不问,他就继续装哑巴。
问就是怂,叶贺澜怂得坦坦荡荡。
他一边走着,一边在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着什么。后来困得不行,又打了个哈欠,硬是没敢出声。他看了看玄明镜的背影,随后心虚的再次抬头。
这一抬头,顿时瞪圆了双目。
他方才只顾着走神,全然没有注意山顶的景象。此时放眼望去,只一眼便看了到被深林包裹着的建筑群。
建筑群的最外层围着一圈由玄铁铸成的“墙”,“墙”最中间还有一扇黑金大门。进门以后,再往里走是一片空地,之后是才是正殿。
门内,敞亮的长廊四通八达,各类房屋分别建在地上、水中,甚至天上。其中一座最高的建筑顶层还凸出了一个天台,一条瀑布自上倾下。
看其全貌,宛若人间皇宫。
叶贺澜在此刻,被完全刷新了认知。
——原来,并不是每一个剑修,都很穷。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乾坤袋,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一刻钟,玄明镜把他带到了一间屋子前,抛给了他一把钥匙。
叶贺澜艰难地点了点头:“谢谢师叔。”
玄明镜“嗯”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去。
叶贺澜没忍住多看了自家师叔几眼,之后便拿起钥匙打开了门。
或许是因为玄明镜太有钱了,因此就连他住的屋子也十分漂亮——甚至还有前后两个院子。
叶贺澜草草看了两眼,便打开门进了屋。
屋里没点蜡,黑漆漆的一片。他随手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个火折子,点了灯。
叶贺澜拎着油灯,本想去找找寝室 ,可谁料一抬头便被正堂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给吸引住了。
画中水浪滔天,色彩明艳。水中一只长翅大鱼腾空而起,遮天蔽日。那鱼身上花纹极其漂亮,眼尾处延出红色云纹,宛若是描了眼尾的美人。
而更吸引叶贺澜注意力的,却是那鱼身上的红绳。
——玄明镜的手腕上,也缠了红绳。
他皱起眉头,不敢再想,急急挪开眼,走进了里屋。
一夜过去。
次日卯时过半,叶贺澜起床下了山,用完膳去上早课。
昨日与他交谈过的那男子此时正百般无赖地趴着桌子,余光突然瞥到叶贺澜,便立马翻身起来跑了过来,嘴里喊道:“澜哥!”
叶贺澜“嗯”了一声,走到一边坐了下去:“有事?”
“没事。”他道,“不过哥儿今天可是高兴了?昨日可没这么好的面色。”
叶贺澜“咝”了一声,顺手拿过来一卷竹简,轻轻砸到了这人的头上:“谁不高兴了?”
与见色起意的对象见了一面,怎么会不高兴呢!
古安凡捂着脑袋,暗道一声你说谁呢?
但这话他最终也没敢说出来,只得干巴巴地应一句:“好好好,我信你的,高兴高兴。”
他委屈地坐着,安生了一会儿,又没忍住凑了过来:“澜哥,好哥哥,你牌子是多少?昨天奇丹峰下山的名单拟出来了,哥哥去看了吗?要陪我下山不?”
叶贺澜:“没看。我牌子是丹门子巳号,你回头帮我看看吧,提前谢谢了。”
古安凡乐道:“好嘞!”
他刚应下,还想再说些什么,奈何授课的先生进了屋,只得灰溜溜的跑走。
那先生只刚进门,便拿起了矮桌上的竹简开始讲《周易》和《天经心法》,叶贺澜心不在焉的瞥了一眼,随后便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七月艳阳高照,飞禽悬天,彩云挂满了整片天空,片刻后又尽数散去。叶贺澜渐渐出了神,恍惚间想着若是下了雪会不会凉快些。
昨日听古安凡说东南地区时令错乱,不叫他多想都难。
相传世上管天地的共有两类人,一是创世之神,二是上界之人。现在东南出了事情,定是和这两者中的其一有关。
但这世上有关创世神的记载甚少,真假难辨,万年来从未有过消息,基本可以不算在内。那么唯一剩下的,便是上界之人了。可仙者飞升而去,理应比他们这些人要强出许多,又怎么会在凡间扔下卷轴等人上去?
这种种谜团,都需要一个答案。
叶贺澜轻轻叹了口气,再一抬头,却不料竟看见了窗外一个素白的影子。
玄明镜站在窗边,微微低头看着坐在窗下的叶贺澜。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颈侧的白衣也被渡了一层浅黄。
他不动声色地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白色布袋挂在了窗上,叶贺澜堪堪从美色中回过神来,有些好奇,看了一眼玄明镜的脸色,大着胆子扒拉了一下,只见那袋子里装的正是自己那还未完成的课业。
昨日,他入睡前把东西随意的丢到了门外,今日又忘了带,想来是被玄明镜捡到了。
叶贺澜:“……”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他羞愤的将那袋子一把扯下来,傻里傻气地丢到脚下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耳朵尖却悄悄地红了。玄明镜面不改色地盯着他的耳朵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开。
叶贺澜红着一张脸,又愤又羞。他僵着坐了一会儿,最终没忍住把脚边的布袋捡了起来。
他把袋子打开,将几本书拿出来,随后把布袋小心的收入了自己的乾坤袋中。
屋子前正讲课的先生在此时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目光扫视过整个里屋,开口问道:“方才可有人来过?”
门生尽数答道:“不曾有人。”
先生点点头,又继续道:“今日……”
话未说完,门外响起“嘭”的一声。声音之巨大,惹得众人目光齐齐转向窗外。
叶贺澜抬头一看,只见一物射出道道白光,腾空而起,威压甚至撼动了数座山峰。
他再仔细一看,发现这东西正是自己那卷轴。
叶贺澜:“……”
他立刻站起来,对着先生大喊一声:“明先生,我有事,先走了!”
说罢,飞奔而去。
先生一愣,反应过来以后气得胡子都在抖。
到了那卷轴所在的山头,叶贺澜气喘吁吁的弯腰大口吸了几口气,这才抬头去看这卷轴。
后者此时正飘在空中,威压大得惊人。
叶贺澜一边看着它,一边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他没感到任何不适??
这太不正常了,脚下的山都快被轰塌了,他一个炼气四层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么大的威压??
叶贺澜皱了皱眉头,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身旁的林中却突然窜出了一条巨蟒!
那巨蟒行动极其迅速,不过一息之间便爬到了叶贺澜的身边,向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蛇头上站着的一人,在此时猛然跃起,一手抓住了还在发着光的卷轴,又再次落在蛇头之上。
见状,叶贺澜一愣,闪躲不及,便飞快地握起了腰间的剑,下意识地冲着蛇眼狠狠一刺。
那蛇受创,嘶吼一声再次冲向叶贺澜。
后者有些力不从心地闪身一躲,随后向前一个空翻将剑从蛇的左眼中拔-出,又落在蛇后。
蛇身上那男子见此轻蔑一笑,缓缓将那卷轴打开。
卷轴随着山风鼓动,四溢地神力充斥四方。
感受到神气蔓延,叶贺澜心中一惊,顾不上其他,连忙向着男子冲去。
然而他还没等靠近此人,便被蛇尾狠狠抽中了小腹,扫进了一旁的林中,被树枝硬生生地刮出了一道道血痕。
叶贺澜忍着剧痛,呸了一口嘴里的血沫,颤着手迅速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两张符纸。其中一张掷向天空,爆炸出一片炫目的火花。另一张则被他扔向了那名陌生男子,“砰”的一声化作无数泛着白光的封印。
男子蹙了蹙眉,似乎是惊讶于叶贺澜的生命力之顽强。
但他也没惊讶多久,就随手破开了身旁不算强大的封印。
而仅仅就是这一瞬间,剑雪宗的几名长老便已经赶了过来。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那人便连忙带着卷轴试图逃离。
然而他还没走几步,手中的卷轴就又在此时射-出了道道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