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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没过多久,令乐青疑惑的、也是深藏于胤祐心底,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心事终于有了答案。

      康熙三十六年正月初一

      按照皇宫规矩,这一天是要举行道新喜,递如意的宫廷仪式。一大早,经过了昨天晚上除夕守岁,只短短休息了一两个时辰的胤祐与乐青两人便早早的起床,梳洗装扮,分别按照各自身份,穿上了最隆重的朝服。

      胤祐头戴的朝冠帽檐是用黄貂皮与黑狐皮制成,上缀红缨,中央顶子上有金龙两层,装饰有10颗名贵的东珠,红宝石点缀其上。他身上穿着用紫貂皮做面的礼服,礼服上双肩及前后胸各绣有正龙一条,胸口挂着108颗东珠串成的朝珠,再配上紫貂皮做的裘皮外衣,整个人立刻显现出一股无与伦比的贵气来。

      乐青由于是侧福晋,不能享用嫡福晋的朝冠,因此她头带侧福晋等级的达拉翅,上缀三尾衔珠彩凤,配有其他珠翠若干,身穿绯红色黑底绣蔷薇的礼服,虽然服饰看起来并不非常华贵,但却衬得她的人娇俏可人。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两人便分道而行,胤祐与众皇子一起列队等在乾清宫前,而乐青则与众多宫眷们按照身份顺序排在皇子们之后,安静地垂手肃立,等待皇帝的到来。

      正月的北京,天气寒冷而肃然,众人在寒风中默默地等待了一会,刚在太和殿上接受过百官朝贺的康熙皇帝结束了前三殿的正式升座仪式,便由保和殿方向缓缓而来。在乾清宫升座之后,康熙皇帝精神矍铄的坐在龙座上,按照男尊女卑、身份高低的顺序,分别接受自己的儿女、后宫嫔妃与宫眷们的朝拜。

      乾清宫里的所有人此刻都小心敬顺的遵从礼仪,对皇帝行六肃三跪三拜礼,礼毕后,由他们的代表向皇帝递上如意,寓意如意吉祥。由于康熙皇帝自从仁皇后去世后,连封两位皇后皆早早去世,他认定了是自己命克皇后,从此他便再没有封皇后,后宫之中最高的妃位就是皇贵妃,因此,本应由皇后接受宫眷们叩拜的仪式改为向皇太后进行叩拜。

      皇太后是皇宫中最至高无上的尊贵之人,因此,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对皇太后进行了六肃三跪三拜礼,出嫁的公主、皇子的福晋们还有王公大臣的命妇则还要再行三跪九叩之礼。

      当这些繁琐而严格的仪式全都进行完毕之后,已经日照当空。康熙皇帝心情相当的不错,于是在赐宴前,在乾清宫里当着众人之面,宣布了一件宫中的喜事。

      他在阶下参拜的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面带微笑的叫道:

      “胤祺、胤祐。”

      胤祐听到父亲叫到自己的名字,心头猛地一颤,他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绝望的闭了闭眼睛,咬了咬牙,心中五味杂陈。可此刻形势已不容他再多想,忙与五哥一起出列应声答道:

      “儿臣在。”

      “你们也大了,各自也都成亲有一年多了,孩子呢,也有了,所以朕想,现在也是时候该给你们指嫡福晋了,府里有个女主人,你们也好省心些。朕早就给你们俩物色了两个品貌都很端庄的八旗秀女做你们的嫡福晋。朕想,你们兄弟俩人不如就在同一天里,一同迎娶她们过门,就象你三哥四哥那样,也好热闹些。你们看怎么样?”

      “谨遵皇阿玛旨意,儿臣无异议。”

      兄弟二人皆同声回答,面无表情。

      “好,既然这样,就这么定了!朕前儿问过钦天监,他们说今年是闰年,闰三月十五是大吉之日,所以朕决定,你们兄弟俩就在那一天一同迎娶嫡福晋。”

      “儿臣遵旨。”

      胤祺、胤祐兄弟俩异口同声的跪谢皇恩之后,站了起来,各自的脸上都看不出任何的喜悦之情,反而一个个都是面无表情。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神里都带着许多不能言说的情绪,便都默然的将头转开,不再说话。

      宴席上,他们两人同坐一桌,面对其他皇亲国戚的恭贺,他们虽然都笑着接受了,但都显得那么的言不由衷,连笑容都格外的牵强。

      席间,觥酬交错,欢声笑语,皇亲国戚们围坐在一起,吃着皇上御赐的家宴,完全一派欢乐祥和的家庭景象。平日里亲戚们难得能这样齐的聚集在一起,况且朝廷打了胜仗,皇上高兴,大家也高兴,于是吃酒起来很是尽兴,因此人们大多都没有发觉皇五子与皇七子已经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的先后离席。

      在设宴的乾清宫东配殿门口,胤祐遇到了他的五哥胤祺,这让他不禁有些意外。胤祐在酒席上胃口全无,只草草地吃了几口便找了借口故意提前离席,他想去找乐青,他想知道乐青在听到自己将在几个月后迎娶嫡福晋这个消息,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和态度。那个清晨,乐青伏在他胸前怅然若失的模样总是浮现在他面前,令他坐立难安。他心急火燎的往她那里赶,却没想到会在这条通向女眷们宴席的路上儿遇到五哥。

      “五哥,你怎么也出来了?”

      “你呢?你不也在这儿?”

      五阿哥胤祺看了看惊讶的七弟,轻轻一笑,随即平静而澹然的反问道,向来温厚的脸上现在看起来竟有些严肃。

      “五哥,这条路是去女眷们那儿的,你……是不是也要去找五嫂?”

      “五嫂?七弟,你五嫂还没进门呢!你忘了么?” 胤祺玩味的将那两个字重复了一遍,然后摇头道。

      “五哥,难道你……” 胤祐看了看五哥,再回想到适才在殿上,他们两人面对皇阿玛的圣旨时,同时流露出来的阴沉表情,还有那复杂的对视眼神,立刻也明白过来,原来五哥也和他一样,对于娶嫡福晋的事情,很是不情愿的啊!

      “七弟,事到如今,我想,我们都别无选择了!今后唯一能做的,就是对她们更好些,不让别人欺负她们!……或者让她们能多些子嗣,好歹母凭子贵,就算是娶了嫡福晋,她们的心里也能好受些……”

      五阿哥胤祺仰头长叹了一声,转身慢慢地沿着红色的宫墙走着,话语里的失落与无奈溢于言表,听得胤祐心里也是一阵阵的难受。

      “五哥,以前总见你和家里的两位嫂嫂相敬如宾,虽然有礼,但看着挺生疏的,那时我以为你不是很喜欢她们,没想到五哥你,心里还是有她们的啊!”

      “不是她们,而是她!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她一个。”

      “她?哦,我记得了,是不是上次你带去四哥家里那个嫂嫂?我记得乐青与我说起过,她说那位小嫂嫂性子很是爽快,为人也很好的。她很喜欢与那位嫂嫂在一起说话。”

      “老七,你知道你五哥,自小学问就是兄弟几个中最差的,我直到9岁上才认第一个汉文。我也知道皇阿玛心里是不高兴看到我这个样子的。无非是因我在老太后跟前长大,碍于皇太后她老人家的面子,皇阿玛才没有多说什么,这我心里是明镜一样的。

      我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料,读书恐怕不是我的强项,所以我谨守自己的本分,就做个老好人,这辈子我就打定主意做个平安王爷了,守着家里的老婆孩子,安分守己的替皇阿玛办差,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所以,皇阿玛说什么我便做什么,从来不敢想其他的事。16岁上,皇阿玛指了两个秀女给我做侧福晋,我就这么的受了,如同接受一份礼物一样。

      其实,我们身为皇子,很多人都是冲着我们的身份才巴结我们,对我们好,逢迎拍马,讨好奉承,无所不用其极,面上对我们看着很恭敬,可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埋汰我们呢!倘若没了这身份,那些还对我们好的人,才是真正值得相交的朋友,值得真心对待的人。

      我的两个侧福晋,一个就是无比柔顺的应承我,讨好我,似乎是很怕我,我说什么是什么,不敢有半点违逆。但她不同,她从第一次见到我,就不拿那些好听话哄我,是什么就说什么,真心实意的待我,有时也会和我闹闹小脾气。她在我面前,是那么真,不带半点虚情假意,她越是那样,我越是喜欢。

      我当初原以为娶这两个女人回来,不过就是为自己传宗接代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无非就希望大家相敬如宾的就很不错了,却没想到会遇上了她。有了她,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夫妻之情,有了她,我才知道原来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情意可以是这样浓烈的。

      我要娶嫡福晋的事,是回避不了的,她心里也明白。虽然她很少在我面前说起这个事,但我还是很在意她的感想……我想去看看她。”

      胤祐听了五哥的话,发现向来在他们兄弟几个中总是乐呵呵,脾气极好的五哥,心里居然也是同自己一样的这样自苦,左右为难,不由得也感同身受的道:

      “五哥,你的心情我很明白。我又何尝不是呢?她对我那样的好,从不嫌弃我的残疾,为我生儿育女,我也不想负了她,可……唉!自从五哥你告诉我皇阿玛今年要给我们娶嫡福晋那天开始,我这心里就没好受过!真觉得自己对不住她!”

      兄弟两人想到这里都不约而同的长叹一声,此刻才明白他们都是同命相怜的无奈之人。

      “走,什么都不说了,咱们去瞧瞧她们。”

      兄弟二人来到女眷们的宴席场所,站在门口朝里张望了许久,惊讶的发现席间竟没有她们两人的身影,陡然间他们的神经紧张了起来。她们这是去哪了?怎么会不在呢?他们在那一桌桌的福晋、命妇、妃嫔的身影里四下寻找着,他们看到大哥、二哥、三哥的正侧福晋都在,四哥的侧福晋也在,就是不见四嫂,那四嫂与她们两个都跑那里去了?

      “五弟,七弟!”

      兄弟俩人正发急,这时背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们俩回头一看,就见四哥也朝他们的这个方向徐徐而来。

      “四哥。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要找四嫂吗?”

      胤祺见来人居然是四哥,很是惊讶,忙好奇的问道。

      “我瞧你们兄弟俩都先后的离席,酒桌上也没吃多少东西,就跟出来看看你们俩到底在闹什么妖蛾子。原来你们跑这儿来了!”

      胤禛说着话,犀利的眼神自兄弟两人的面上一一扫过,见他们二人都垂下了头,又朝他们身后的辕门望了一眼,前后的张望了一下道:

      “我跟着你们俩走到这宫门口,就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行了,这也是迟早的事,别这么总放在心里,到时闹的大家都不痛快!……快回去吧,这儿都是女眷,你们俩站在门口不象样子。让那些御史言官见了,少不得又要罗嗦了。”

      “四哥……”

      兄弟俩在年岁上虽然只比胤禛小一两岁,可自小就有些怕向来严肃的四哥,对他的话也从来都是言听计从,见四哥要他们回去,心里并不愿意,但又不敢不从,便磨磨蹭蹭地在那里拖延着。

      这个时候,从他们身后的角门里,传来女人们的笑语声,声音越来越近,闻声知人,三人听了,立刻各自认出了发出声音的人都是谁,连忙转身望去。

      就见三个穿着不同形制旗袍的宫妆妇人亲亲热热的并肩走在一起,互相说笑着。来人正是胤祺、胤祐兄弟俩着急要找的两个女人,还有一个就是酒席上同样也不见踪影的四嫂!

      四嫂是她们三人中唯一一个皇子嫡福晋,因而她的穿戴相比另外两人也更华贵与隆重。她头戴着与皇子份位等同的朝冠,帽檐上的饰面是用熏貂皮制成,中央立顶上立有两层镂金花纹,装饰着9颗东珠,上缀红宝石,在帽檐的红缨四周配有5只金孔雀,6颗东珠,朝冠后部有1只金孔雀,垂珠3行,中间的挂件上用青金石和珊瑚装饰,身穿香色间石青色的礼服,双肩与前后胸也都各有一条金龙。

      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平素见到四嫂的打扮以素净清雅为主,加上她长得很是和善,给人的感觉一直是非常平易近人,丝毫不见张扬之气。今天,她换上了这身极为隆重和华贵的装扮,整个人的面貌立刻为之一变,她身为嫡福晋的尊贵地位更是借着这些服饰的装扮立显无疑。

      五阿哥胤祺宠爱至极的那位侧福晋瓜尔佳氏的装扮与乐青相差无几,也是按照等级制度的规定着了绯红色黑底的绣蔷薇旗袍,达拉翅上用了三尾的衔珠彩凤,稍有差别的就是她们头上戴的珠翠,乐青多用珍珠,而她则多用点翠。这样一来,一个看起来温婉娴静,一个看起来明艳动人,加上四嫂高雅华美,她们三人走在一起,娉婷婀娜,简直如同画中人袅袅地从画上走了下来,让她们的三个夫君都有些看得怔住了。

      “咦?你们怎么在这里?是那边的酒席结束了?还是你们也是偷跑出来的?”

      三个女人说笑间,忽然见她们各自的夫君都楞楞地站在辕门处看着她们,有些惊异,四福晋看了看三个男人,走到自己丈夫面前打趣的问道。

      “你怎么也不在里面好好坐着,大冷天的,平白地跑哪儿去了?”四阿哥胤禛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用带着一丝责备的平静语气反问了她一句,说完,伸出一只手,拉着她的袖管,将她拉到一边低低地说起话来。

      胤祐听出了四哥话里的责备,他飞快的瞥了一眼四哥四嫂,见四哥的表情很严肃,而四嫂却笑而不语。一旁乐青与五哥的爱妾也是凑在一起有说有笑,不时的窃窃私语,看起来一点没有受到皇阿玛旨意的影响,心情好象还不错。看这个情形,反倒是他和五哥两个杞人忧天了?

      纳闷之余,他与胤祺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兄弟俩面面相觑,然后异口同声的对着乐青与瓜尔佳氏道:

      “你们……你们……”

      “你们什么你们,怎么了,结结巴巴的,怎么,你们那边散了?这么早就过来找我们了?”

      说话的是五阿哥的侧福晋,她先声夺人,笑着用手指戳了戳五阿哥的胸口,就那样随意一笑,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里便抹上了几许妩媚之色,眉目似也能传情,本就娇美的容颜此刻更是带上了无边的风情。她的举止随性而大方,让人看了一点也不觉得随便,反倒觉得她很爽朗。

      “我以为你……”

      五阿哥胤祺望着她如花的笑颜,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胤祐站在一旁见自己五哥如此愣怔的模样,心里总算也明白过来,难怪五哥心里那么喜欢这个小嫂嫂,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位小嫂嫂浑身散发的独特魅力,洒脱而自然,的确与那些看着木讷呆板,只知点头摇头的八旗秀女完全是天壤之别,五哥如此宠她,也是人之常情啊。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们听到你们不久之后要娶嫡福晋,就会哭天抢地?就会患得患失?就会在这里茶不吃,饭不想的担心今后要失宠?你可把我们想的太没用了,对不对,乐青?”

      瓜尔佳氏说着,便肆意的笑了起来,朝乐青一扬下巴,尽是飞扬的姿态,那神态颇有些得意,两个男人完全没想到他们的爱妾会有如此胸襟,见此情景,都不由得傻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乐青也同样笑着点头,然后走到胤祐身旁,见四周除了四哥四嫂外,并无外人,便将双臂环住了他的胳膊,闪着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温言道:

      “胤祐,记不记得你刚从蒙古回来的那天,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说,娶嫡福晋是每个皇子都要走的一步,这一点自我嫁你那天起,就已经很清楚。这是注定的,我争不过,也不能争,所以能做的就只是承认它,正视它,接受它。

      民间或许会有一夫一妻相守到老的例子,但是你是皇天贵胄,命运注定了你将来必定会有很多的妻妾。连皇室的公主格格们出嫁后都要与众多女人共事一夫,尊贵如她们都要忍受这种与他人分享一个丈夫的现实,我们又怎么可能例外呢?

      出嫁前,额娘告诉我,女子善妒乃是天性,无可避免,最重要的是看自己怎么想。我说过,只要你能将我放在心里,一直一直的有我的位置我就心满意足了。虽然我拥有完整的你只能是短短的一年时间,但是我觉得这已经是我莫大的幸运,因为我比她们都早的认识了你,了解你,我能看着你由青涩少年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由一个丈夫成为一个父亲,我见到过你最真实的一面,仅仅是这些,就已经让我非常满足了。

      不过,我毕竟也只是一个小女子,心胸再大,吃醋是在所难免的,失落也一定会有,但我们还会过的很好,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的男人心里一直一直有我们的,素云,我说的对不对?”

      乐青拥紧了胤祐的胳膊,也扬起了下巴,转头笑着对五阿哥的侧福晋道,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原本就娇艳的容颜此刻更是带上了几分自信。

      “对,没错。胤祺,乐青说的,就是我心里想的。你不要担心我,别总那么愁云不展的,你平时可是兄弟中最笑口常开的啊!瞧,我不是没事嘛!我们女人的承受能力可是很强的,一点点委屈还能受的了!”

      此刻的瓜尔佳氏一反刚才的飞扬自得,她拉起胤祺的手,与他十指紧紧相扣,然后用极为温柔的声音轻声诉说着她的情感,她望着胤祺眉眼间,尽是无尽的爱恋。胤祺怔怔地凝视着她,细细地咀嚼着乐青话里的意思,良久,他似乎是想得通透些了,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目光在她被寒风吹的微微发红的脸上环视了一遍,随即缓缓的抬手将她一缕被风吹到额前的长发捋到了耳后,情到深处,也不顾自己的兄弟在场,就这样将她一把拥进怀里。

      胤祐看着眼前相拥在一起的人儿,眼睛里也泛上了温暖之色。是啊,只要他们一直是相爱的,管它什么侧福晋,嫡福晋的,这些无奈的世事也不能奈何他们的啊!他们会一直一直,永远永远在一起!想到这里,长久以来萦绕在他心头的烦躁终于释然了,嘴角噙着动容的微笑,他转头望着乐青,抓紧了她伸到自己胳膊里的小手,柔声道:

      “难为你了……等会去和皇阿玛支应一声,我们先回府去,这个年啊,我想在家陪着你和孩子好好过!”

      这边僻静的角门内,两对鸳鸯正两情无限缱绻的温情脉脉时,那边四阿哥胤禛却还压低了声音在神情严厉的“训斥”着自己的嫡福晋。

      “你不要以为光这么冲着我笑,我就不说你了,你自己想想,万一要是摔了,该怎么办!”

      “哪有那么可怕,我这不是好好的?再说又不光是我一个人,还有老五老七家的在,她们会扶着我的。”四福晋面对他的“声色俱厉”却也不怕,依旧好脾气的笑着回答道,圆润的脸庞上充盈着甜甜的神情。

      “真摔了,她们再扶还来得及吗?到时受累的还不是你自己?我在家说了多少次,千万当心身子,你怎么总不肯好好听话?!一定要我下禁足令吗?”

      “知道了,知道了,别生气了,我下次一定注意就是!”

      四福晋拖着长音,赔笑着讨饶似的拽着胤禛的袖子,边说边晃着,那软软地嗓音和她撒娇一样的动作,立刻将胤禛有些招架不住,他抬眼瞥了一眼四福晋身后那两对还在情意绵绵的小夫妻,趁着他们不注意,伸手将四福晋的手握住,带到自己近前,低语道: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不想你有事。”

      说着,他的眼神顿时温柔了起来,向来冷静的面容上充满了平时不太能见到的温情。话语也不再严厉,竟多了几许柔情,似将心底里对她那从不言说的牵挂显露无遗。

      “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不会让他有事的,你爱他,我也是一样的。”四福晋说罢,无声的笑了起来,另一只手覆在了被他紧握着的手上。她回头看了看,见身后那两对小夫妻正各自躲在一边窃窃私语,神情甜蜜,不由得扭回头来,歪着头打量着胤禛玩笑道:

      “我一直听说皇子们的侧福晋比较得宠,不过,现在,我觉得,这话也不尽然。至少,我这个嫡福晋要比老五和老七家的嫡福晋幸福多了!”

      胤禛看了看她,又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兄弟俩,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见她对自己笑得那样甜蜜,仿佛藏在自己心底的秘密被她窥到了一般,他立刻感到了浑身的不自在,视线闪烁着将开始浮上红云的脸转到一边,重新换上粗鲁的口气道:

      “胡说八道什么!”

      “那你就当我是胡说八道好了!我就喜欢胡说八道!”

      “你……”

      胤禛听她那样的敷衍自己,越发的觉得羞窘难当,正要说话,这时原本在一旁和自己的侧福晋说着悄悄话的胤祺、胤祐兄弟俩都大笑着走了过来,双手抱拳对着他恭贺道:

      “四哥,恭喜恭喜啊,四嫂梦熊有兆,他日必定给四哥你生个大胖小子!”

      胤禛瞪了一眼身旁那个“恃宠而骄”的女人,面对弟弟们的祝贺,立刻恢复了平素的镇定,他澹然的说道:

      “多谢多谢,借你们的吉言啊!……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你们倘若要先走,也该跟皇阿玛告个假!这么的就走了,实在不合礼数。”

      “是,我们这就回去,再向皇阿玛告假。” 胤祺、胤祐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便各自回身嘱咐一番自己的女人。

      “你先与弟妹们回去坐会,等我与皇阿玛告了假便来寻你,到时一同回府。可不许再乱走了,听到没有?”

      “你说了好多遍了,我知道……”

      “我说了这么多遍,哪次你听到耳朵里去过?真是的……”

      胤禛低头整理着身上的穿戴,嘴里还在不停的嘱咐着自己的福晋。四福晋一边应承着他,一边也替他正了正头颈里挂着的朝珠,还有那头上的朝冠。夫妻两人此刻动作的无比默契,都由着日常生活里积聚起来的点滴举动表露出来,还有那份夹杂在其中的隐讳的情愫便在这样的默契中悄然升华,将二人的心越拉越近。

      当兄弟三人并肩快步地往乾清宫正殿方向走去时,他们各自的女人们则站在他们身后,默默地眺望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身影。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黄色的琉璃大门里的时候,五阿哥的侧福晋瓜尔佳氏双眼笔直的望着前方,毅然道:

      “四嫂,乐青,说句难听的,人的感情太容易变质了,就算将来他们负了我们,就算他们有再多的女人,我们也一定不要过那种‘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日子,一定不要!就算真有那样一天,我们也要笑着活下去!……没男人,是不会死的!”

      四福晋与乐青互相看了一眼,再一同望向瓜尔佳氏,同样毅然的表情也出现在她们的脸上,两人的眼睛里也都浮上笑意,她们一同点头道:

      “好,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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