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部她总在吐便当》凉穗

22、22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少女是在他和太宰治中选择了自己。

　　但赤司心里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月退由杏她，有点冷静过头了。

　　玫瑰发色的少年在斟酌片刻后朝她开口了，“那天堵你的几个女生，已经被洛山退学了。”

　　由杏眼皮抬也不抬，随口应了一声。

　　赤司抿了抿唇，皱眉道，“她们的学籍被转到了国外，但实际上却并没有资料显示正常入学。”

　　事实上，从他调查得来的结果看，这几个女生在突然的搬家后便失去了一切踪迹，就像凭空消失在了东京一般。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们消失前最后一次被记录下来的行动痕迹，无一例外都在横滨。

　　联想到太宰治先前对月退由杏说的“礼物”，赤司心里其实早已有了猜想。

　　不，不是猜想。

　　——是既定的事实。

　　果然，听到这件事的少女脸上没有一点惊讶，她只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微微侧首。

　　“显而易见，她们都死了。”

　　坐在前方的司机被少女突如其来的话吓得一个颤抖，车子猛地被加速到了一个不正常的速度。

　　赤司脸色有些难看地望着八风不动、平静自如的月退由杏，内心第一次对里世界这种冷血的三观感到有些不适。

　　少女重新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手机，低垂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勾魂摄魄的红色。“赤司君，介意帮我个忙吗？”

　　**
　　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赤司征十郎看着不远处穿着白大褂、动作熟练地摆弄医用工具的少女，心里产生一股异样的陌生感。

　　——他第一次见到月退由杏这副打扮。

　　“你是医生？”

　　港口黑手党荤素不忌的名声可不是一般的响亮，听说只要有才能，就连年幼的孩子都能加入其中。

　　故而赤司才有此一问。

　　摇了摇头，面容精致秀美的少女拿着消毒酒精朝他走了过来，眼神格外温柔。

　　“不，我是研究员。”

　　敏锐的赤司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研究员”这几个字的不对劲之处。

　　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瑰红色的眸子投向少女打量着她，却在下一秒哑了声。

　　——月退由杏那向来冷淡疏离的眼眸，此刻正温柔缱绻、充满爱意地看向她手里那只没有温度、冰凉尖锐的针筒，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笑容。

　　寒意慢慢地攀爬上赤司的身体。

　　他压抑着内心的不适，朝少女问道，“要抽多少？”

　　半小时前，月退由杏在车上问他能不能让自己抽一些血。因为先前被少女救过一命的关系，赤司在犹豫片刻后还是答应了。

　　自己是稀血的这件事，他在那天被夜袭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月退找他要一些血，大概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但是现在，面对面前眼神明显不对劲的少女，赤司发现自己的判断可能出现了一些偏差。

　　——月退由杏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

　　少女将酒精均匀地喷在赤司的手臂上，慢条斯理地拿过闪着寒光的金属针筒，一点一点缓缓推进了他的血管中。

　　由杏的眼里闪过一丝愉悦，眼神中的温柔令人毛骨悚然。

　　她轻笑着启唇回答他的问题，“不用担心，赤司君。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绝对不是致死量。”

　　赤司脸色一变，想要挣脱开少女握着他的钳制，但却在下一秒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在了原地。

　　由杏望着赤司身后他看不见的黑色幽灵，低下头去继续摆弄手上的针管。

　　“要做个乖孩子呢。虽然赤司君是委托人，但我现在可是在救你哦，得好好听话才对呢~”

　　红色的血液被缓缓抽出，流入透明的管状容器内，这样的画面看上去妖异非常。

　　赤司被抽出来的血远大于正常的量，他瑰色的右眼彻底变成了金色，眼神冰冷地看着少女。

　　达成目的的由杏对他没了兴趣，IBM形成的幽灵在瞬间消失，赤司身后那股无形的力量被撤去了。

　　“港口Mafia派你来的任务是保护我，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赤司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的嗓子哑了些，低声质问着少女。

　　不紧不慢地摆弄着医药箱内的工具，由杏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上，那张过分精致美丽的脸上带有不正常的红晕。

　　“我的任务从太宰治到来的那刻起就提前结束了。虽然很遗憾，但是很快就会有新人前来保护赤司君的。”

　　“至于交替空缺的这段时间……”少女顿了顿，从白大褂的暗袋中拿出一把冰冷的手术刀递给他，“收下这个吧。”

　　赤司没有说话，伸手接过了那柄冒着寒意的刀具。

　　两人手指相触时肌肤传来的体温让他不禁一怔，内心涌现一股涩意。

　　“这是用能灭杀鬼的材料制成的手术刀，在港口Mafia交接的人还没到来之前，赤司君先用这个应付一下吧。”

　　“鬼的弱点是头颅，用这把刀将头割下就能让它们彻底消失。”

　　少女此时的话听上去像是在为他着想，但经历过刚刚的赤司已经对她起了戒备，并没有全然相信她的话。

　　“你之前……为什么不用这把刀？”

　　赤司口中省略的内容是“救我的时候”，少女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意有所指。

　　眼中带着黏稠的恶意，由杏扯出一抹冷笑，“因为这把手术刀，是太宰治带给我的‘礼物’。”

　　也是她身为棋子的增值筹码。

　　赤司哑了声，一赤一金的眼眸死死地看着少女，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由杏轻手轻脚地打开赤司房间的窗户，探出头去望了望黑不见底的屋外。

　　身后的赤司微睁了眼睛，下意识地阻止她，“这里是四楼……”

　　下一秒，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了窗边，整个人如断翅的羽蝶般坠了下去。

　　赤司立刻站起身来，但失血过多的后果是头晕脑胀。

　　他一步一步朝窗台走去，从风声吹来的方向往下看。但留在屋外地面上的，只有一滩夜色分辨不出的血迹，再无其他。

　　漆黑的夜里，赤司宅邸的佣人们被小主人的吩咐吵醒，纷纷前往四周去找寻那位前段时间入住赤司家的神秘少女的身影，但结局仍旧不尽人意。

　　赤司征十郎穿着单薄的外衣站在呼呼的寒风里，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脚边那摊诺大的血迹，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才回过头去看向站在自己身后静静等待的管家。

　　“回去吧，不用再找了。”

　　晚间的夜里夹杂着寒风的呜咽，吹打在玫瑰色少年永远挺直的脊背上，在消散后变得无迹可寻。

　　**
　　大半夜穿着沾满血迹的白大褂，一副刚从凶杀现场逃出来的美貌少女乘上出租车，眼神眨也不眨地开口，“去银座。”

　　原本因由杏那张精致的脸而想入非非的司机，直到对方上车后才发现她衣服上可疑的斑驳血印。

　　但此刻才想到赶人下车无疑是为时已晚。

　　——被少女手中沉甸甸的黑色物体指着太阳穴，全然不敢动弹的司机在第一时间明白了自己的首要任务。

　　他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以全速马力疯狂地驶向了银座。

　　直到在Lupin酒吧的门口停下，好不容易解除生命危险的司机才慢慢缓下了心神。

　　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液打湿，而刚刚坐在副驾驶的少女在扔下一叠钞票后便姿态轻盈地下了车。

　　抹了抹头上不断滴落的汗水，这位倒霉的司机马不停蹄地调转方向，飞快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想来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对银座这个地方产生阴影了。

　　拥有得天独厚美貌的少女走进了这家地理位置颇为偏僻的酒吧，一眼就瞥到了坐在吧台百无聊赖的黑泥精。

　　果然在这里啊。

　　她之前黑入横滨各个地下场所的监控录像，发现太宰治下班后最常去的地方就是这家银座的Lupin酒吧。

　　而刚才在洛山门口，太宰治殷勤邀约她去酒吧的行为简直反常过了头，由杏在那一瞬间就做出了决断。

　　——赤司家不能待了。

　　当太宰治出现在赤司府邸的那一日起，就注定了会有今晚发生的这件事。

　　月退由杏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她不仅接受不了他人的独断掌控，也绝不甘心被当做区区一颗棋子任人揉搓。

　　所以对于森鸥外这次的隐藏任务，她注定会以一种不符合他预期的方式完成。

　　少女径直走到了吧台前，坐在了太宰治身边空着的那个位置上，收敛了脸上的阴霾。

　　太宰治早已脱下了洛山那套干净整洁的校服，换成了他一贯的风格——

　　歪歪扭扭地缠绕在身上的白色绷带，黑漆漆的修身西服显得他更为清瘦高挑，那双流光溢彩的鸢眼中萦绕的满是恶意，还有高高在上、令人厌恶的漫不经心。

　　“解决了吗~”

　　微微上扬的尾音，太宰治戳了戳面前酒杯里的冰球，用一种清新爽朗的语气好奇地问道。

　　仿佛没听到对方的问题般，由杏没什么精神地朝酒保开口，“一杯Bellini。”

　　还没等太宰治继续拖长音调朝少女撒娇，他的头上被兜头盖过一件笨重的衣服，周身充满了血腥的气息。

　　——是一件破破烂烂、沾满血污的白大褂。

　　少女此刻只着一件单衣和短裙，她本就不多的行李都留在了赤司家的那间房子里，两手空空地来到了酒吧。

　　太宰治在瞬间了然。

　　月退由杏最终选择的方式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残忍又冷血。

　　森先生这次可是看走眼了呢~

　　笑眯眯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西服，太宰治体贴地为少女披在了肩上。他鸢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光彩，语气轻快又黏糊地朝她开口道——

　　“Happy rebirth，Yukou~”

　　“重生快乐，由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