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循环》筝筝纸鸢

9、第 9 章

　　江梦鲤的过敏还没痊愈，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

　　还是在卧室里醒来，江梦鲤盯着天花板出了一会儿神，不免得又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他竟然变成了一个令自己无比讨厌的人。

　　林渊或许也是没能消化昨天那么大的信息量，往往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带着早餐回家来了，今天却没有。

　　江梦鲤在床上躺到了快十二点才起来，磨磨蹭蹭的下了楼，却被沙发上的身影吓了一跳。

　　“林渊？”江梦鲤快步走了过去。

　　“嗯。”林渊回过神，应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没回来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江梦鲤奇怪的问。

　　“刚刚。”林渊一边说，一边将茶几上放着的几张照片给江梦鲤，“我，我今天在，在办公室里发，发现我，我还有一部手，手机，和一，一个信封。”

　　“这是信封里的东西？”江梦鲤闻言坐下，难道是又有什么新发现了？

　　江梦鲤将那几张照片拿起来，一一查看，那上面竟然都是他和许明雾在各个地方见面的场景，看起来像是偷拍，照片上的他和许明雾看起来亲昵的如同情侣一般。

　　江梦鲤的脸顿时便又沉了下去，半晌才说：“又是他……”

　　“问，问题不在这里。”知道江梦鲤在不高兴什么，林渊出声打断，将照片又收了回来，“这，这些照，照片是出现在，在我的办公室抽屉里，而，而且打开过了，说，说明我，我早就看到过了。”

　　江梦鲤不解的看着林渊。

　　“我，我早就看，看到了照，照片，但，但按时间来，来算，离我们离，离婚还有一阵子。”林渊说。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发现了，却一直装作不知道？”江梦鲤反应过来林渊的意思。

　　“对。”林渊点头。

　　“会不会……是你很喜欢我，所以……”

　　江梦鲤还没说完，就被林渊给打断了。

　　“我，我又，又不是忍者。”林渊不悦的答。

　　“我还觉得我不会是这种出轨的人呢……万一我以前就是个人渣，而你就是个忍者呢？”江梦鲤自暴自弃一样的往沙发上一瘫，嘴里喃喃的念叨，“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不如不出去了，就让我死了算了。”

　　“浪，浪子回头金，金不换。”林渊看着江梦鲤这样难过的模样，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

　　毕竟……如果江梦鲤出不去，那么他也得给江梦鲤陪葬。

　　林渊想了想，将江梦鲤那张梦想纸拿出来。

　　“今，今天的梦，梦想。”

　　江梦鲤恹恹的看他一眼，显然提不起兴趣来。

　　“没有梦想了。”

　　林渊心想这样下去不成，不管他破没破产，都得离开这个循环，这和逃避没什么两样。

　　“那，那今天让，让给我。”林渊认真的说。

　　江梦鲤是真的整个人都被乌云笼罩住了，想也没想的就点头了。

　　林渊拿起笔，在纸上唰唰写下一行字，递给江梦鲤。

　　江梦鲤打起些精神来，看向梦想纸上的内容。

　　林渊：我不敢在热气球上荡秋千。

　　江梦鲤精神劲儿一下子就打起来了，不敢相信的看着林渊。

　　“你认真的？”

　　“都，都写上了，你，你觉得呢？”林渊表情无比认真。

　　“那么多秋千随便你荡……干嘛非在——”

　　“你不敢？”林渊没等他说完，就三个字堵了回去。

　　男人怎么能说不敢，江梦鲤都敢炸茅坑，他还有啥不敢的？

　　“走。”江梦鲤当即站起身，朝林渊比了个出发的手势。

　　“谁不敢，谁就是孙子！”

　　三个小时后。

　　林渊还没破产前的财力以及身份很快就为他们找到了热气球以及场地，天气晴朗，微风也正好，热气球逐渐升空。

　　离地面还没有超过十米，江梦鲤腿一软，直接就躺在了热气球里。

　　“我当孙子，可以吗？”

　　江梦鲤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恐高？

　　他连自己是人渣都忘了，他还记得自己恐高？

　　“我，我都陪，陪你炸，炸厕所了，你，你必须荡秋千。”林渊很明显一点也不想放过江梦鲤。

　　“你那是炸的厕所吗？你那炸的是我啊！”江梦鲤攀着热气球的篮子，堪堪往下望了一眼，就立刻又躲了回去。

　　等到高度上去了，江梦鲤根本就连话都不敢说了，不断的做着深呼吸，自己安慰着自己，稍稍吹过来一阵风，就能将他吓的直哆嗦。

　　林渊并没有准备安全绳，主要是他觉得也没有准备安全绳的必要，反正他俩都死不掉。

　　“开始。”林渊发号。

　　江梦鲤紧紧闭着眼，一张笑脸煞白，听见了林渊的话，拨浪鼓似的摇头。

　　林渊现在也没有刚认识那样装的内敛拘谨，直接上手去抓江梦鲤。

　　江梦鲤都敢拿屎坑他，他只是叫江梦鲤和他一起荡秋千，太便宜他了。

　　“哥哥，哥哥我真的不行……”江梦鲤被迫半蹲着身体，睁开眼往下看了一眼，原本推拒的手顿时就紧紧抓住了林渊，“我，我们下去吧，我快吓死了……我有心脏病。”

　　“昨，昨天在医院的时候，医生说，说你壮的跟，跟牛似的。”林渊毫不留情的揭穿谎言。

　　“你放头牛上来，牛都害怕！”江梦鲤吓得直咽口水，一步都不肯挪动。

　　“如，如果你拒绝。”林渊看着江梦鲤，在他极具压迫力的视线下，江梦鲤不得不睁开一条小缝和他对视。

　　“干嘛？”江梦鲤小声问。

　　还能把他扔下去不成吗？！

　　“我，我就爬上去把，把气球给戳，戳破。”林渊说的无比认真。

　　江梦鲤呆了，这可真是太歹毒了！

　　“你的快乐就非得建立在我的痛苦上吗？”江梦鲤感觉自己的心跳真的快停止了，他往下看一眼就觉得自己已经一脚地狱了，林渊这个天杀的还要他坐在上边儿荡秋千……

　　“你，你前几天的快，快乐都是建立在，在我的痛苦上的。”林渊想起那天在江梦鲤面前穿上的女装就无比的屈辱。

　　说是荡秋千，就是拽着两根绳子一块木板在热气球的篮子上做的最简单的秋千，一个不小心，就会翻身掉下去。

　　江梦鲤合理怀疑，林渊根本就是想要他的命，但转念一想，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情，林渊想要他的命也正常。

　　江梦鲤深呼吸一口气，终于将眼睛睁的大一些，往下看去。

　　此时的热气球已经飞上了一千二百米的高空，升空之前，安全员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飞行高度不可以超过一千米，但是林渊没有刻意去管它，在升空之后就直接把一切联系到他们的仪器全都关了，心想着飞多高都行，只要飞不死，就往死里飞。

　　江梦鲤抓紧了身旁的绳索，从脚下看去，山川河流都能窥得全貌，巨大的恐慌瞬间就席卷了心头，江梦鲤的双腿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一下子又蹲坐下去。

　　“太高了……我害怕。”江梦鲤只差没哭出来了。

　　林渊要他干别的都行，但是要他干这个……他真不行，他宁愿去炸十个厕所。

　　林渊看着江梦鲤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也看出来江梦鲤是真的怕了，紧紧拽着绳索的动作十分可怜，如果自己真的非逼着他下去荡秋千，他可能真的会哭出来。

　　林渊也不是特地给江梦鲤找茬的，他原本想利用这个方式让江梦鲤解压，谁知道江梦鲤他恐高……

　　林渊正要出声，却看见江梦鲤又试探着站起了身，眼中虽然还是惊慌失措，但是比刚才被吓得趴下又好了些。

　　“你不一起吗？”江梦鲤攥着绳子，连转头的动作都十分僵硬，眼泪婆娑的看了林渊一眼。

　　“看，看风景就，就算了吧。”林渊就见不得江梦鲤这副扮可怜的样子，心下又是一软。

　　然而江梦鲤会错了意，双眼一瞪。

　　“看风景？林渊，你故意整我呢？想看我出丑？自己不敢上是吧？谁不敢上今天谁是孙子！你现在叫我一声爷爷，我就跟你看风景。”江梦鲤气劲儿一上来，顿时也就不怕了，双手抱臂的看着林渊。

　　他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思想工作给做通了，好家伙……林渊他想临阵逃脱？这不可能！

　　林渊又不恐高，他单纯的心疼江梦鲤一会儿真的荡秋千，怕他真的猝死。

　　但是他没想到江梦鲤会是这个反应，林渊有些好笑的看着江梦鲤还打着颤儿的腿肚子，从容不迫的站起身。

　　“一，一会儿你叫，叫我爷爷，我，我都不会停下。”林渊指着江梦鲤放狠话。

　　“我已经不怕了。”江梦鲤冷哼。

　　秋千是在起飞之前就装好的，林渊在江梦鲤震惊的目光下攀爬上吊篮的边缘，然后试探着想要抓着绳子一点点的爬下去，稍微不注意，就会直接掉下去。

　　江梦鲤看的眼睛眨都不敢眨，为了方便今天的行动，林渊换下了以往经常穿的西装，只穿一套简单的飞行服，刚才又将外套给脱了，白色的T恤很好的勾勒出他的身材，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蓝色天空，他们的高度只能看到一些碎积云，点缀在天空中。

　　临近下午三点，耀眼的阳光折射在林渊的身上，几乎将他的白色T恤都染成金色，林渊神色认真，在这样的金色渲染下越发显得英俊迷人。

　　江梦鲤看着他，仿佛能看见他衣料下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

　　林渊回过头，正对上江梦鲤打量他的目光，不解的挑了挑眉。

　　“给爷爬。”江梦鲤指着绳索，格外平静的语调中刻意掩饰着刚刚因为与林渊对视时而产生的意外的悸动。

　　林渊当即转过头，只留给江梦鲤一个后脑勺。

　　林渊的动作十分轻盈，江梦鲤都没怎么看清，他就已经顺着绳索下到了那个秋千上，每一个动作都让江梦鲤感觉到心惊胆战，林渊轻轻松松，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仅靠一块木板维持着平衡，林渊的手上也用了不小的力气，等到调整好姿势坐好才抬头准备去看江梦鲤。

　　然而一抬头，脑袋顶上除了吊篮还是吊篮。

　　大意了！

　　江梦鲤看不见林渊的身影了，呆了一会儿，匆忙的探出身去看，可是秋千在吊篮的正下方，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林渊？你掉下去了？”

　　“没。”

　　好在那根线放的不长，两人的对话声音大些也不怎么受影响。

　　“我看不见你啊。”江梦鲤有些心慌，刚才林渊在还好，现在整个吊篮上只有他一个人，热气球越升越高，江梦鲤也坐不住了。

　　“没事。”林渊镇定道，“你下来。”

　　“我不敢啊，我看不见你我都不敢动。”江梦鲤又蹲下了。

　　“你，你刚才说，说不敢就，就是孙子。”林渊无语。

　　“我就是你孙子。”江梦鲤今天已经当了两回孙子了，比起被吓死，当孙子也不是不可以。

　　“那，那你就在，在上面待着。”林渊也没打算逼江梦鲤，给了个台阶下。

　　“你上来啊！”江梦鲤喊。

　　“我，我上不来。”林渊看着这两根绳子，他本来就没想还能上去这回事儿。

　　“那我怎么办啊？那我们回去吧。”江梦鲤急了，他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这么期盼能踏在地上。

　　热气球越飞越高，云层几乎已经到了他们的头顶。

　　“关，关闭燃烧器。”林渊有些遗憾，他只能自己荡秋千了。

　　江梦鲤沉默的看着整个吊篮，燃烧器……什么是燃烧器？

　　江梦鲤仰起头，看着那个对于他而言高不可攀的燃烧器，要去那个地方关吗？那和死有什么区别？

　　就在江梦鲤寻找怎么关闭燃烧器的时间里，热气球已经升至两千米的高空。

　　温度骤降，就连天都黑了下来。

　　江梦鲤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天黑了意味着什么，蹲下身去问林渊：“我关不了燃烧器，怎么办？”

　　“怎么会关不了？不是就在你——”

　　话还没落下，一阵狂风忽然卷来，热气球的方向急速偏移，吊篮也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江梦鲤差点被这样的阵仗给甩出去，双手紧紧的拽着吊篮上的绳子，抬眼一看，黑色的云层中电闪雷鸣，一瞬间江梦鲤甚至觉得他是不是闯进了地狱里。

　　“林渊？！”江梦鲤趴下身，大声的喊着林渊的名字。

　　狂风暴雨倾盆而下，江梦鲤躲在吊篮里都觉得危如累卵，更别提还悬挂在外面的林渊了。

　　耳边只能听见纷杂的雷电雨声，江梦鲤听不见林渊有任何回应，鼓起勇气的半蹲起身，想要看看吊篮下的情况，然而刚探出个脑袋去，一道闪电落下，吓得江梦鲤立刻又趴了回去。

　　趴在篮子上的时候，江梦鲤悲哀的想，林渊已经已经没了，而他的情况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短短的两分钟，江梦鲤已经为自己想到了数十种死亡的方式。

　　闪电与飓风交织在一起，黑色的天空下，连时间仿佛都变得缓慢下来。

　　江梦鲤捂着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在心里骂了林渊一句，干什么不好……干嘛非带他来挑战这些不应该挑战的东西啊！

　　江梦鲤第一次觉得雷电声这么可怕，趴在吊篮上瑟瑟发抖之际，忽然感觉到吊篮猛地一沉，下一刻，一阵大力把他拉起来，江梦鲤一愣，抬头看去。

　　林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下面爬上来的，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拽着江梦鲤一同坐在吊篮里，又从一旁的袋子里找出一早就准备好的干净外套披在两人的身上。

　　江梦鲤不知道是因为头上的外套盖住了雷电的声音还是因为他的耳朵紧贴着林渊的胸膛，震耳欲聋的雷声小了许多，高强度的紧张之后，寒冷终于袭上后知后觉的身体，江梦鲤打了个冷颤，林渊像是感觉到了这点微小的反应，揽着他的双手更用力了些。

　　“我以为……你掉下去了。”许久，江梦鲤勉强抬起头，看着身边的林渊。

　　“你，你连怎么关，关燃烧器都不，不知道，我，我掉下去你只，只能等死。”林渊无奈道。

　　江梦鲤的手僵硬的环住林渊，飓风持续袭击着宛如在大海中起伏的热气球，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哪一刻离死亡这么近，即使知道今天死了明天也会活过来，那种面临死亡的莫大恐慌依然让江梦鲤无措不安。

　　“过，过了这层云，就，就好了。”林渊知道江梦鲤害怕，不然他也不费这劲往上爬。

　　“我们以后不玩儿这个了好吗？”江梦鲤整个人埋在林渊的胸前，被雨水打湿耷拉在额前的碎发让他看起来更可怜了。

　　“我，我写的时候也，也不知道你怕高。”林渊也不是故意整他的。

　　“以后不玩了。”江梦鲤瘪嘴。

　　“好。”林渊点头。

　　“你不带我玩儿这个，我就不带你炸厕所。”江梦鲤怕极了下一次林渊又给他整这出。

　　“嗯。”林渊忍不住笑了一声。

　　斜雨飘洒进来，外套隔绝了大部分的雨水，雷声也仿佛到了很远的地方，黑暗中，江梦鲤双眼忍不住落在了林渊的脸上，林渊没有看他，看着吊篮外黑色的天空，与他不同，林渊黑色的瞳孔中没有半分的害怕，反而充满着力量，让江梦鲤原本惴惴不安的心里也涌上几分安心，比起一个人趴在上面的无措，他此刻靠在林渊的怀里，就像是也多了一个坚定的信念，飓风和雷电马上就要过去了，一定会过去。

　　江梦鲤不知道自己看了他多久，直到林渊推了推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阳光已经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飓风和暴雨全部都停下了，云层被染成金色，刚才还摇晃不止的吊篮也逐渐恢复平静。

　　他们已经穿过那层积雨云，升到了平流层上，江梦鲤仍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不敢随意动弹，林渊站起身，靠在吊篮的边缘眺望了一会儿，回头看向江梦鲤。

　　“来。”林渊伸出手。

　　江梦鲤看着那只伸到做自己面前的手，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林渊也没等他，上前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直接将人拽了起来。

　　江梦鲤迷迷瞪瞪的被推到吊篮的边上，林渊站在他后面，双手拍着他的肩膀，像是鼓励他一样。

　　“往，往下看看，很，很美的。”

　　江梦鲤听话的往下看，脚下的山川河流早就看不见了，只有一望无际的被阳光染成金色的云海。

　　对于高度的恐慌因为近在咫尺的云海缓和了不少，江梦鲤回过神，稍稍偏头，便能看见林渊的侧脸，宛如雕塑一般英俊。

　　江梦鲤的脑海中对于林渊就站在他身后的动作而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浪漫，脑袋上的好感度不断的跳动着。

　　江梦鲤低下头，和林渊比起来，那天在医院见到的许明雾根本就不够看啊……自己以前难道是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