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愚人的随记》》Moon叶汘

2、了结

　　人的意识就像流水，死亡是它固定的流向。如果不控制它的流线，就像是机械一般索然无味地重复吃饭睡觉。
　　许多人都害怕死亡，因为那是对未知的恐惧。假如你关注将死动物的眼神，你会发现，里面藏着惊奇与欢喜。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知道，死亡的过程往往并不是痛苦的。而是像是探究到某类从未涉及过的领域，亦或是得知真相般附有快感。
　　我体会过死亡。在湖水里沉沦。不断下沉，湖面将外界与湖中的一切隔绝。湖水翻涌的声音在耳郭处回荡，丝丝入耳。湖水从鼻腔口腔一涌而进，让人不自觉呛咳。索性张开嘴，直接将湖水吞咽入胃。
　　抬头是一片花白的光晕，是与湖面的分割线。还在不断下沉。会不会沉到湖底？我想。
　　“有人掉进河里了，来人啊。”
　　我听到了嘶吼。这声音就像刀刃在声线上摩擦，嘶哑欲猝。湖面上的声音渐渐变得愈来愈嘈杂，愈来愈嘈杂。但一声声嘶吼却更加地凄惨。
　　我知道是谁，我知道她一定很痛苦。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是，可是，可是我真的好累，好累好累。
　　是无休止地斗争，无穷无尽。在耳膜鼓动的背景音乐中，是争吵。是肮脏的，不洁的，龌龊的，恶心地争吵。我恨极了，厌恶极了。
　　路上的行人多看你一眼是谋害，熟悉的人递给你一杯水是毒害，身边潜伏着一个怪物。在床底，在窗边，在身侧。
　　夜晚来了，猎物的逃亡又要继续了。梦里是杀戮，是血液飞溅的刺激，是马不停蹄的逃寻。是孤身的，空荡荡的斗争。你是唯一的猎物，谁都是敌人。想被杀死吗，不想的话就快逃吧。我听到有人说。
　　黎明来了，你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吗。不是，没有黎明。那是没有曙光没有黎明的穷途末港。
　　直到有一天，大脑里传来一声模糊但又清晰的声响。它在我脑海里回荡，就像一层看不清的毛玻璃变得清澈透明。那一句模模糊糊的话，逐渐清晰逐渐清晰。心脏也随着每一个字的笔画而舞动，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活力。那句话是--
　　“你去死吧。”
　　一声变成两声最后变成无数人同时在我脑海里低吟。文字变成音符跟随着大脑神经传遍全身各处。像被最洁净的真理洗礼了一般，颔首臣服。
　　湖面上的嘶吼倏然止住，最后一声仿佛断弦之音，将我的思绪全数拉回。
　　无措的回顾四周，用手臂排开身边的水，学着曾见过的游泳状，努力向上探去。想要撕扯开那条分割线，将湖面撕成一张血口大开得口袋。但却只是头在分割处或升或降。在接住救生圈的那一刻，我的重新回归湖面。我侧身，寻找熟悉的身影。希望一切没事，我想。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我想。
　　湖面重新回归平静，一个个家庭依旧在悠哉悠哉地划着船，在湖面飘荡。
　　一切该结束了吗，是的，在家人眼里必须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吗，不是的，怪物还没有被杀尽。
　　我开始沉沦梦境，不再纠结是否被逮捕，只是看着凶手脸前的黑雾，在杀死我的那一刻消散。
　　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