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沧雀

2、二

　　地府对每个亡灵的投胎转世都有特定的章程。按照他上辈子的德行，安排今生投胎的命运。每位亡灵在投胎前，都会被告知今生的归宿。但是投胎后，自然这些就都忘记了。

　　从接到这两个亡灵的命盘后，我便动身前往忘川。

　　踏过黄泉路，行过鬼门关，便是忘川了。走不久，就看见了奈何桥，这座桥的主人，就是孟婆。地界的人类，从生来就开始背负重重的行囊，一生到死。所以，在转世投胎前，他们都要走过这座桥，喝下忘川水做的孟婆汤，忘记一切在人世间的记忆，什么都是过眼云烟。如果不喝孟婆汤，就过不了奈何桥，也就无法转世为人。而是今生做了太多的孽，已没有资格投胎转世为人类，则会被丢弃在这忘川中，随着三途河水到漂流到畜生界、修罗界，甚至是饿鬼界……

　　忘川深处，清澈而浅濑的泉水从山涧上流下，两边是清幽的兰丛，鲜翠的竹林。我诧异忘川还有如此风景。然而随即映入我眼帘的，便是连这美景也黯然失色。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美的人。

　　三界之内，都没有。

　　当我走近她们身边时，甚至连我仙子的神光，都自己暗淡了下来。

　　“你是转轮王派来的使者吧！”淡淡的声音，从那个通身紫服的女子口中飘出。也许是听到我裙上流苏的声音，她并未抬头看我，便知我的出现。而她，只是坐在泉边，用手撩起一拨清水，任水滴从她指尖滑落，滴滴水珠，点碎她映在水中的倩影。

　　“不错，我是转轮王派来指引二位投胎的引路人。”我看着她们，随手掏出了她们的命盘。

　　“别费力了！”站在紫服女子身边的青衣女子开了口。她发黑如丝，肌肤如雪，手中持一柄铜镜，正在整理容装，慵懒的神态并未有损她的美丽，却是更加迷人。而那镜子在我看来也很稀罕，因为进入地府的亡灵，是不允许带任何人间物品的。这铜镜，不知她从何得来。我正诧异，便听她又开了口。

　　“你已是第五位了。之前四位转轮王的使者，都无功而返……”说到这里，她放下手中的铜镜，转向了我。

　　“你回去告诉转轮王吧，与其再过那样的一生，我们宁可驻足忘川，永不超生！”话音落下，那双眸子便看向了我，眼中充满坚定。

　　这样的誓言，说的太过。永不超生，那是地界亡灵最恐惧的事情。可她们，却说的如此泰然。

　　这人世间，大凡美丽的女子，都不甘沉寂与农田舍院之中，平淡一生。而寄予上天赐给的容貌，也使她们生出了更大的野心。

　　我正为她们的大胆惊讶。那紫服女子已站起身，款款向我走来。面含笑容的脸庞，无可挑剔的容颜，而她的气质又与青衣女子不同，不似那位咄咄逼人，而是柔和中带着刚强。刹那间，连我都对她们的命格产生了怀疑，如此美丽的人，难道真的只能有这样的一生吗？

　　“仙子！”她的声音悦耳动听。“为什么这个世界要由男人来统治？”站在我的面前，侧头看着我。这问题问的突然，一时间我也没有答案。“为什么是男人们管理一个国家，而女人只能服从？”她又凑近了一些，“仙子，女人为何不可以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和美貌，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呢？”

　　我也是个女子，自然明白她们的心思。不知为何，我心中突然浮起莫名的冲动。

　　“如果，我能改变你们的一生，你们愿意按照我指引的命盘投胎吗？”我笑看着她们，眼神中充满了探索和期待。

　　这次，换她们诧异。

　　“真的，能够改变我们的命运吗？”青衣女子放下手中的铜镜，转脸看向了我。

　　“只要有可能，为何不一试呢？”我掏出了命盘。

　　她二人看着我，最终做出了选择。我看着她们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前，紫服女子又回头朝我一望，若有所思的看向我，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仅片刻，她便转身走出忘川。

　　我随手拾起那面铜镜。

　　呵呵，经我改变的命运，该是怎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