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画风不对》季绯仙

3、出关

　　顾久眠走后不久，子沧醒来了。

　　他看到桌上的传音镜，还有顾久眠的纸条，坐在桌边没有说话。
　　那醉眠决对顾久眠没用，她竟是一早就醒了。
　　昨晚醉了的，似乎只有他。

　　凤浅筠醒来，察觉不到顾久眠的气息，“我把所有屋子都找遍了，都没有……”

　　他跑过来，看到子沧在顾久眠屋里，下意识闭嘴。

　　他不敢上前，只看到那字条上，末尾有“后会无期”四字。

　　小九不告而别。

　　昨晚居然是他们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

　　她居然是连送行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饶是被顾久眠欺负惯了的凤浅筠，也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子沧回头看他，表情有一点诡异，“你说，她为什么走？是我做的饭难吃吗？”

　　凤浅筠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兽类的直觉让他只想远离此刻的子沧。

　　子沧平时看着没什么毛病，但凤浅筠偶尔也会觉得这家伙很可怕。
　　比小九还要可怕。

　　凤浅筠硬着头皮让自己上前一步，“当然不是，你做饭什么水平，谁不知道。”

　　“是吗？”子沧轻笑一声。
　　少年的笑容纯洁无辜，但从凤浅筠的角度看，总觉得这笑容有点阴森。

　　“快跑。”凤浅筠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小九已经离开了，你也别难过了，以后有机会……”他瞥了眼那字条，说着假话，“就像她说的，修行之人，讲究缘分，有缘自会相见。”

　　“我难过？你觉得我难过。”子沧摇头否认，“我不难过。”

　　凤浅筠神经紧绷着，就怕这哥们一个不高兴，一刀把自己拍晕，跟昨天杀那只野鸡一样，把他给炖了。

　　这年头，凤凰是不值钱了吗？
　　小九明明说他很争气啊。

　　“恩，你不难过，我们总会再见面的，而且小九还留了传音镜呢。”凤浅筠尽量安抚着子沧。

　　子沧看了他一眼，然后把镜子揣进了怀里，“我的。”

　　拜托，谁敢跟你抢？

　　“你的你的。”凤浅筠受不了了，他干脆说，“我昨天想了想，觉得小九说的话挺对的，妖族如今势弱，群龙无首，将来就靠我了。所以我打算去山中修行了，争取早日把我的血脉提升，重振妖族。”

　　“恩，你走吧。”子沧点点头，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

　　凤浅筠当初留下，完全是顾久眠强留下要做储备粮，子沧与他的交情并不深。

　　“那我这就走了，你整顿一下，也外出历练历练吧，这屋子留着吧，有小九的阵法，也落不着灰，将来咱们重聚了，还来这住。”

　　凤浅筠离开了。
　　昨日还欢声笑语的院子，一下就冷清了下来。

　　子沧没什么行李，不过几两银子一把的长剑，还有传音镜和那颗塑骨生机丹，都是顾久眠给他的。

　　他没有吃那颗丹药，因为他知道，就算吃了，这具身子也好不了。

　　顾久眠不知道，凤浅筠也不知道。

　　这具身体不过是个假人，他将一缕神魂寄托其中，方便自己入凡间。

　　他的神魂太过强大，小小的一缕，哪怕是最好的紫檀木，都不能承载，让这具身体时刻在崩溃边缘。

　　若不是他本体不能离开，怎么出此下策。

　　若不是如此，小九也不会离开吧。

　　少年如此想，然后又摇头，“定然是我做菜难吃，或者是她吃腻了。”
　　相处这么多年，少年对小九最了解的部分，就是她是一个吃货。

　　都说抓住一个吃货的心，就要抓住她的胃。
　　可少年感觉自己连这唯一的一点都没有做好。

　　想到此处，少年露出苦恼表情，“我实在是太无用了。”

　　子沧关上门，等阵法运转，转身离开。

　　他去私塾辞去教书的活计，然后去了躺镖寄东西，最后在镇上的棺材铺买了口棺材。

　　晚上，他在屋子后山上挖了个坑，将棺材放进坑里，坑前立了块墓碑。

　　跳棺，施法，盖上棺盖，将土埋上。

　　没有了神魂的支撑，紫檀木逐渐溃散，最终棺材中只剩一副白骨。

　　一缕神魂钻出棺材，钻出土壤，随着风，往远方飘去。

　　那缕神魂一路飘到修真界，去往修真界第一大宗，玄泽宗中那最高的山峰。
　　这缕神魂沿着山峰一路向上，到达高空之中，然后超过峰顶，继续往上，最后进入某处虚空。

　　虚空内，是一座宫殿，殿内只有一人，穿着青色道袍，做道童打扮。
　　那人完全没有察觉的这缕神魂的经过，只是低头打扫着玉石阶梯上的落叶。

　　过了一会，那紧闭的宫殿大门亮了一下，那青衫道童放下手中扫帚，朝大门一拜。

　　“启昊，不日我将出关。”一道清冽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是，老祖，需要告知各位峰主吗？”启昊问道。

　　“不用，两界即将开启，小辈的事，我不便插手。”

　　“是，老祖。”

　　等那道声音不再响起，启昊只觉得恍如隔梦。

　　都说修真界的各系派的老祖乃是同一人，千余年了，从他师父的师父就守在这玉清殿了，从未有人见过老祖。
　　别人都道老祖不是飞升，就是仙逝了，却没想到，老祖真的只是闭关。
　　如今，老祖终于要出关了。

　　玉清殿内部，尘黎收回了寄宿在子沧身上的神魂，开始突破封印。

　　修真界都以为他是闭了死关，其实不是，他是被这封印困在了玉清殿中。

　　这么多年，他都在努力突破封印，如今已经到了尾声。

　　“哈哈，尘黎，你以为你赢了吗？”
　　“被封印困在此处的感觉如何？”
　　“这么多年了，你以为外界还会记得你吗？”

　　封印中，不断冒出很多黑烟，把他围困住。
　　狰狞的语言，在他耳边不断响起，试图扰乱他的心智或者神识。

　　尘黎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一边破除封印，一边听着脑海中小九的声音。

　　他现在也能听到小九的想法，奇怪的是，他从来只能听到小九特定的某些想法。
　　例如：
　　“子沧做的小鸡炖蘑菇可真好吃啊，可惜以后吃不到了。”
　　“这么久没回来，不知道魔界又出了什么好吃的，好想去尝尝啊。”
　　小九想法出现没有规律，可以知道的是，大多与吃的有关，偶尔也会有睡懒觉的想法。

　　不过这种胡思乱想，反而帮助了尘黎抵抗这黑烟的侵袭，加快了封印的破除。

　　*

　　远在魔界的顾久眠，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内心的想法已经被人听到，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下方各位长老。

　　她歪斜地靠在座位上，左手支着脑袋，吊儿郎当的姿态无一人敢指责。

　　“一个个的，怎么都不说话了？”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点慵懒意味，但听到各位长老耳中，只让人心惊。

　　正当大家发憷的时候，大长老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尊上，魔令已经丢失，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寻回魔令为好。”

　　魔令一直是由魔尊负责温养，历来只有魔尊能感应到位置，所以长老们催促顾久眠回来。

　　“当初离开前，我给魔令下了禁制，把魔令盗走之人，不知道法决，是不能用的。”顾久眠说着，放下手中的折扇，“所以还是说说，魔令是怎么丢的吧。”

　　这扇子一放，那就是生气了。

　　六长老劝道：“尊上，如今之际，还是先寻回魔令，届时在做调查也不迟啊。”
　　魔令可控制魔族，魔令不找回，现在调查到的未必是真。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整个魔族都会被他控制在手，届时将会酿成大祸。

　　顾久眠看了六长老一眼，说：“急什么，没听清我说什么吗？大长老，你去，把魔令丢失当晚值守的人都看管起来，一一审问，你亲自审。”

　　“属下遵命。”

　　大长老退下去了，顾久眠则是留在这里，看着这些长老。
　　虽然魔令被盗很紧急，但她就是不担心的样子。

　　其实顾久眠去过现代后，发现了一个盲点，就是魔令只有每一届的魔尊才能使用，偷走也没用。

　　顾久眠知道是谁想取代她，但长老中到底是谁背叛了她，那书中却没有提及。

　　大长老是顾久眠确定可信之人，至于剩下的长老，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查查。

　　跪在下方的十一位长老都不说话，有人坦荡，有人为魔尊的成长自豪，自然也有人心虚。

　　本来以为魔尊回来，会先急着寻回魔令，不会急于调查此事。
　　所以他才没有急着处理那晚当值的人，以免打草惊蛇，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却没想到，反而留下把柄。

　　大长老去了多久，下面这些长老就跪了多久。

　　等他回来，有人已经支撑不住，腿软了。

　　顾久眠看也不看，“拿人吧。”

　　那腿软之人，是六长老，也是大长老要拿的人。

　　六长老立马求饶，“尊上，我什么都说，求您绕我一命。”
　　盗取魔令罪同意谋反，必死无疑。

　　“不用，羌疾那里，我自会去处理。”顾久眠说。

　　六长老一听，双眼逐渐失去亮光。
　　原来，魔尊她，她什么都知道。

　　顾久眠按了按眉心，“都下去吧，此事不得声张。”

　　“是。”除了大长老，其余十位长老纷纷退下，顾久眠远远还能听到其中几位长老对她的夸赞。
　　最近几百年来，这样的话，她经常听到，刚开始还有点欣喜，现在已经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啊，累死了。”等人走光，顾久眠如泄气的皮球，整个人摊在了椅子上。

　　“尊上，注意仪表。”大长老是熟知顾久眠本性的，不过还是出言提醒。

　　“反正也没有其他人，不管。”
　　顾久眠一边说着，一边松了手上的护腕，两个玉质的护腕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可见很重。

　　大长老：“不知尊上打算如何处理羌疾？魔令还是早点拿回来好。”
　　这是要她速战速决了。

　　顾久眠却摇头，“让他再嚣张几天吧。”
　　事实上，看过书的顾久眠知道。魔令已经不在羌疾手中了，他手中的，是假的。
　　真的，早就被气运之子给掉包带走了。
　　现在抓人，到时发现魔令丢失，只会让全城戒严，气运之子恐无法顺利离开魔界。

　　按照书中的内容，在她死后，下届魔尊会遇见气运之子，然后拿回魔令，方便日后两人统一仙魔两界。
　　气运之子有天道庇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魔令在气运之子那里反而更安全。

　　顾久眠的打算是日后寻机会拿回来，现在的话，魔令就先寄存在气运之子那里吧。

　　顾久眠伸了个懒腰，心里想着小龙虾，不由砸吧了两下嘴。

　　“回来这么久，我还没吃饭呢，我叫后厨做得小龙虾应该快好了。”说完，脚底抹油溜出了大殿。

　　大长老无奈摇头，这麻溜的步伐，一看就是经常开溜的。

　　正说着，厨房那边小龙虾做好，端了上来。

　　顾久眠摩拳擦掌。
　　小龙虾好啊，小龙虾妙啊，小龙虾百吃不厌啊，可惜了，子沧他们吃不上。

　　子沧，或者说尘黎，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

　　他一修真老祖，仙魔能不能打起来，还不知道？

　　尘黎让启昊在前面带路，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喊着卖剑。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三块灵石一把剑，绝顶好剑三块灵石。”

　　剑修爱剑，剑修更懂剑。

　　这小弟子卖的剑，是个人都看出来品相不怎么样。
　　因而小弟子喊了半天，也没卖出一把。

　　他也知道，这破剑不会有人买，但是他已经穷了，除了自己的剑，手上就这几把破剑。
　　一块灵石都没有了，已经吃土好几天了。

　　他准备打包回府，突然听到有人问，“这剑怎么卖？”

　　小弟子一看，来人穿着普通的白色外袍，眼睛清纯无垢，一看就是那种涉世未深的，很好骗的。

　　他默默提价，“三块上品灵石，你别看我这剑破，它这是挑主人，你要是一般人，拿在手上，那就是把破剑。”
　　一般来说，剑会挑主人，说明已经生出意识，将来更有可能诞生剑灵。

　　小弟子也是这么个想法，但这么破的剑，这说法就很牵强、很假。

　　尘黎却信了，他当即拿出两个储物袋给小弟子，“这么好的剑，三块灵石卖我，你太亏了，这样吧，我给你三千块上品灵石，买两把。”

　　小弟子盯着袋子，有点不敢接。

作者有话说

　　小弟子：一夜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