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一十八》三月春光

10、见面

　　凌晨四点，秦云终于筋疲力竭的来到了何家别墅的门口。

　　别墅的后门旁边有一颗大树，只要爬过树，便可翻越到院子里边，这里曾是秦云的家，她比谁都了解这里。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每个人都睡的香甜无比，秦云轻车熟路的便找到了何月的房间。

　　坐在床边，透着月光，看着自己的女儿，秦云的心里，既满足，又愧疚。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何月翻身，不经意间睁开了眼睛，看到床边的人，正安静的看着自己，面带笑意，目光柔和。

　　奇怪，自己并没有一丝丝死的害怕，相反，一种油然而起的温暖，充满心头。

　　何月使劲揉了揉眼睛，缓缓坐起来，问道：“你是谁？”

　　“月儿……，这么多年，你过的好吗？”秦云温和的笑着，眼中泛着泪花。

　　“你是？妈妈……？”何月再次想起自己曾经做过无数次的梦，梦里的人也有着这种温暖的笑容。

　　难道自己又一次做梦了，这次，竟然可以如此清晰的看到梦里人的脸？

　　“月儿，妈妈好想你啊”秦云再也抑制不住，将何月紧紧的抱在怀里，泪如雨下。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月儿果然没有忘记自己。

　　听到妈妈这个称呼，何月才敢真正的相信，真的是妈妈回来了，见到了日思夜想母亲，不由的嚎嚎大哭。

　　“妈妈，我也好想你啊，但是，我却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你”何月抱着妈妈的手臂，不愿意撒手，害怕又像之前做梦一样，等妈妈消失的时候，怎么也追赶不上。

　　秦云一阵心酸，把女儿抱的更紧了，温柔的安慰着：“这次不是做梦，这次是真的，妈妈真的回来了”

　　何月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双眼

　　“今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从今天开始，你就成年了，妈妈说过，一定会回来看你的”见何月不相信，秦云继续说道。

　　缓了好一会，何月终于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母女俩再一次抱头痛哭。

　　俩人这样静静的坐着，享受着片刻的温情。

　　十八年的心愿啊，终于实现了。

　　不知过了多久，从窗户隐隐透过了的白光，提示着，新的一天已经到来，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了。

　　“妈妈，你是不是再也不会走了，我要马上去告诉爸爸，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团圆了”何月一边兴奋的穿衣起床，一边畅想着未来。

　　秦云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拉住何月，小声的说道：“不要告诉你爸爸，千万不要告诉你爸爸，他如果知道我在这里，妈妈和你从今以后，就会跌入痛苦的深渊”

　　何月并不知道父亲与母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十八年来，父亲只是不允许提起母亲，何月一直以为，也许是父亲太爱母亲，一直不愿意面对现实而已。

　　“不会的，爸爸对我一向百依百顺，只要我求他，他是不会伤害我们的”

　　“月儿，你不了解那个人，如果不是他，我又怎么可能抛下刚出生的你，远走高飞”

　　何月还要辩解，房门此时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秦云赶紧捂住何月的嘴巴，小声的说道：“千万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不然，以后你都见不到妈妈了”

　　何月犹豫了片刻，对着门口，缓缓的说道：“我今天想多睡一会，等会再来叫我”

　　“小姐，你忘了今天六点要去姥爷家里的事情了？”是何玲儿的声音，在门口小声的说着，生怕别人听见。

　　“哦，我太困了，等会再去吧”何月说完，看了母亲一眼，这才想起昨天那封信的事情。

　　“太困了？小姐明明一再叮嘱六点天一亮，马上就要起来的，怎么现在又不急了呢？”何玲儿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拖着脚步，离开了何月的房间。

　　见人走远，秦云才说道：“昨天那封信你看到了？昨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没法再去你姥爷家里了，只能连夜过来看一眼你，看完，我就要走了”

　　走了？去哪里？怎么刚回来就要走了呢？何月听到这两个字，整个人都懵了，眼泪一瞬间涌出眼眶。

　　“月儿，不要难过，妈妈走了，不代表以后再也见不到面了，现在天已经亮了，我必须马上离开”秦云看着女儿梨花带雨的小脸，心都要碎了。

　　但是，自己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自己是多想一辈子陪着女儿身边啊！

　　“我不要你走，你走了，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何月拉着妈妈的手，呜呜的哭了起来。

　　“月儿，听妈妈说，我现在必须要走了，这里有一个玉佩，你带着，等你有时间，去云南大理找我，你去了那里，带着这块玉佩，一定会找到我的”秦云说完，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佩，放在何月的手里。

　　擦干何月脸上的泪水，秦云继续叮嘱道：“切记，关于我的事情，不可以跟你爸爸提起一个字，不然，我们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等你来了大理，妈妈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你的”

　　说完，秦云走到窗边，最后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打开窗户，溜了出去。

　　一切又恢复了原样，房间里安静极了，何月只是站在窗边，怔怔的看着母亲离去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何天华在秦家客厅正襟危坐了一整晚，都没有等到秦云的到来。

　　所有看着何天华越来越黑的脸，人大气都不敢出，只得小心翼翼的陪着站了一晚。

　　眼看天已大亮，何天华让老罗留守几人在这里，严密监视进出的人，自己默默的离开。

　　秦高毅这才舒了口气，一家三口，默默的吃完早餐，回屋歇息。

　　秦高毅怎么也想不明白，秦云为什么会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她都没有见到月儿，怎么就甘心这样离开了？

　　还有何天华，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直接到家里来堵人，这么短的时间，他是怎么知道秦云已经回来的消息的？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何家别墅。

　　何月正默默的坐在餐桌前用着早餐，看到何天华进门，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何天华还想着是自己昨晚赶走蒋天浩的事情，让何月生气到现在，走到女儿身边，温柔的问道：“还在生爸爸的气呢？爸爸也是关心你，怕你被坏人带走了而已啊”

　　说完，自己把椅子挪到女儿旁边，早有人将盛好的粥送到何天华的手边。

　　何天华一边喝粥，一边照旧问道：“昨晚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做噩梦啊？”

　　何月想起自己见到妈妈的事情，怕被父亲知道，脸一时间红了一片，小声的说道：“睡得挺好的……”

　　所谓知子莫若父，何天华立即察觉到，女儿是由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从小到大，只有何月说了谎话，脸上立刻就会泛起红晕。

　　只是，何天华并没有想到是关于秦云的事情，想着都是一些女儿家的心事，便也懒得戳破，毕竟女儿已经十八岁了，也算是个大姑娘了。

　　吃完饭，何天华怜爱的看着何月：“等下，到我书房来，我把关于你妈妈的事情全部告诉你”

　　何月没有想起来，这是父亲昨晚对自己的承诺，本能的以为父亲是已经知道了妈妈来过这里的事情，一时十分慌乱，脸瞬间全红了。

　　支支吾吾的想要回避，：“我身体不舒服，我想休息一会”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客厅，心里的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这是妈妈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绝不能告诉爸爸，妈妈来过这里的事情。

　　何天华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瞬间想到了什么。

　　“何玲儿，到我书房来”何天华严厉的吼道。

　　正在吃饭的何玲儿，听到老爷叫自己，身体猛的一颤，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

　　迅速的放下碗筷，何玲儿赶紧跟着何天华走进了书房。

　　“我问你，小姐昨晚是不是见过什么不该见的人，听过不该听的话？”何天华开门直入的问话。

　　何玲儿颤颤巍巍，身体有些发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不愿意出卖小姐，但是，自己对老爷有着本能的惧怕。

　　见何玲儿一直不吭声，何天华知道这里边一定有事，继续逼问：“你说还是不说，你不说我也会查出来，到时候，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听到惩罚两个字，何玲儿更加害怕了，自己是老爷从小收养的孤儿，跟其他的佣人不一样，老爷就算是把自己卖了，也没人敢发表任何意见。

　　何天华继续面无表情的盯着何玲儿，何玲儿终究还是承受不住压力，小声的说道：“昨晚，……小姐，小姐收到一封信，是……，是那个人写的”

　　在老爷的面前，没人敢提秦云的名字，更不敢随意的尊称为夫人，所有人一致称呼为“那个人”。

　　何天华没有想到，秦云，果然是回来了，还悄悄的跟何月有了联系。

　　“然后呢？”何天华继续追问。

　　“然后……，然后，约小姐今天去秦家见面”何玲儿说完，瘫软在地上，心里充满了对小姐的愧疚。

　　小姐那么信任自己，什么都会跟自己说，这是她最关心的秘密，如今，也被自己出卖了，自己真的是太对不起小姐了。

　　“再然后呢？为什么今天没有去？”何天华紧紧追问，仿佛真相马上就要浮出水面，自己很快就可以找到秦云了。

　　何玲儿泪流满面，继续说道：“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了，我今天早上叫小姐起床去秦家，小姐忽然就说不去了”

　　不去了？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之间不去了？紧要关头，线索就这样断了，何天华心里充满了失落感。

　　看着何玲儿的表情，不像是会说谎，这才缓缓的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吧，小姐今天不出门，你就在家好好的陪陪她”

　　何玲儿得到命令，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快步离开了书房。

　　很快，司机老罗也被叫了进来。

　　“去监控室看一下昨天的监控，有没有可疑人进入这里”何天华一边吩咐老罗，一边思考着什么。

　　老罗很快再次来到了书房，气喘吁吁，神色紧张，仿佛是有什么十分紧要的事情要汇报一样。

　　何天华正在跟公司人了解项目进度，看到老罗连门都没有敲，直接冲了进来，明白了肯定是跟秦云有关。

　　“今天的汇报先到这里，你们都先回去吧”何天华合上手里的文件夹，扫视了眼前的四个人。

　　其中一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继续说道：“可是，这个项目今天必须要签字生效了，否则就……”

　　“出去！”何天华忽然咆哮了一声，四人怔在原地，不明所以，片刻之后，赶紧拿起东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老爷，今天夜里四点，有一个女人，从后花园翻进来，去了小姐的房间，六点的时候才离开”老罗一口气说完，十分不安的看着何天华。

　　何天华的脸色，由红慢慢的变紫，现在彻底变成了黑脸，眼中带着凄厉的目光，仿佛能把人杀死一般。

　　片刻之后，何天华一字一句的说道：“马！上! 把! 人! 给! 我! 追!回! 来!”

　　不怒自威，此刻的何天华看着可怕极了，老罗心里一阵发虚，想着自己今天要是没有把人带回来，是不是直接就不用回来了……。

　　在何天华凛冽的目光之下，老罗转身快步离开书房，叫来手下的全部人，分别安排去飞机场、火车站、客运站等地立刻搜查。

　　几十人对着手机上不算很清晰的照片不停的寻找，只是，这茫茫人海，纵然是投入再大的人力，想要找到秦云，也是希望渺茫。

　　此时的何天华陷入了深深自我怀疑。

　　秦云，你都已经到了家里，却不见我，你就这么不愿意见我吗？

　　既然如此，你以后也休想见到女儿！

　　何天华从未有过如此的挫败感，他驰骋商场几十年，经历了无数的风浪，每次跌倒了都能继续爬起来。

　　但，这次，仅仅是一个女人，却让他有心无力。

　　杀人诛心！

　　也不过如此！

　　就算当初我伤害过你，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只记得你的好，早就忘了你的背叛，可是，为什么你就是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