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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谋杀 ...

  •   方文渊大彻大悟,向冯敏妥协了,并商量作案细节。
      冯敏在电话中亲口告诉他,王格格刚搬入的小区距尚威所在的写字楼不到两公里,悉数来回的路线有三条,经过比对,其中一条最短。很巧合,那条路经过一处即将拆迁改造的老城区。
      对于老城区的环境方文渊不陌生,在他毕业刚步入社会那几个月,因为囊中羞涩,不得不住选择入住租价相对便宜,条件相对恶劣的老城租房。那里条件脏乱差,巷道错综,没有监控,是可以瞒天过海的作案地点。
      王格格会为抄近路走毛骨悚然的老城区吗?方文渊认为她会的。一直以来,他都自信的认为,在世界上挑不出第二个比他更了解王格格的人。
      作为王格格的丈夫,他和她同床共枕了几年,王格格在他眼中不过是清澈见底的池水,任何虾鱼草石都瞒不过他眼睛。王格格有一个在老板身上很难见到的恶习,她不喜欢纸醉金迷和运筹帷幄,工作上的事通常亲力亲为,在身心劳累下以至于拖垮了身体,即便这样,她仍不以为戒,以信仰和意志支配着躯干,奋斗在创业第一线。在她创办尚威开始,从早上八点埋头苦干到凌晨一点已是家常便饭,时日一长,成了刻板的规律。方文渊心疼她,建议她为身体着想。
      王格格听从了建议,每天徒步或者骑单车上下班。她不会想到,这个习惯会葬送了她的性命。
      在老城区杀死她后,他会驱车到城郊抛尸。过程看似简单,如果不事先准备,缜密实施,势必会留下蛛丝马迹,届时警察会顺藤摸瓜调查到他身上的。所以,他很清楚,要想全身而退,一个人是完不成的。
      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家中,他刚躺在床上小憩了会儿,却被冯敏打来的电话吵醒了。在裤子口袋中翻出了手机,接通了;“我要的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交代人挂了假牌照,停在了预定地点了。”电话中,冯敏停顿了会儿,小声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凌晨十二点,你来小区接我。”
      挂上电话,方文渊闭上了双眼。他很累,想睡,无奈实在睡不着,为此,他很苦恼,弹坐而起揉乱了头发,眸子中挂满了血丝。他想点支烟,胡乱翻腾着书橱,其实,他在发泄内心的烦躁,做一些徒劳的举动,却意外的在角落中找到了一盒开了包的玉溪。此时,他可没有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喜悦,而是在他冒火的心脏上泼上了一桶汽油。他动作生疏的含着点燃的香烟,第一口太猛,呛到了他。方文渊剧烈咳嗽着,以至于热泪盈眶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明明是被烟呛出来,但心里不是滋味。他攥紧了拳头,将烟捏在手心,因为极端愤怒,竟察觉不到烟头灼烧皮肤的疼痛。
      “狗男女,真该死。”他面容扭曲,脑门青筋暴涨。
      几个小时来,方文渊什么都没做,坐在椅子上像块大风刮不动的石头,守着处于黑屏的手机。
      十二点,手机铃声响了,是冯敏打来的。他心领神会地揣好手机,步子匆匆的下了楼,在监控下大摇大摆上了冯敏的车,几秒种后,车发动引擎,汇入车水马龙的公路中。
      车上,除了冯敏,还有一位男人。方文渊并不认识他,只是觉得他在身型和面貌上神似,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上下大量着男人,方文渊由衷钦佩冯敏了缜密的心思以及神通广大本领。
      车在半途中停下了,这片区域是监控死角,并且,另外一条分岔路通往老城区。方文渊摇下车窗往外看,一辆红色丰田车停在了路旁一棵大柏树下。冯敏告诉他,车是她预先为他准备的,她交代人挂了假牌照,就算在路上被拍到,警察也不会差到他头上的。
      在下车前,方文渊和男人置换了外套,裤子和鞋子,冯敏给了他车钥匙,他在下车前留下了身份证。
      完成了筹备,他独自一人上了丰田车,启动了引擎,向着目标行驶。
      二十分钟后,他将车停在了预先踩好点的巷子,熄了火,静静等待着。
      老城区再过一段时间将被拆迁,住在这里的人陆续搬离了,只剩下一片空寂的残楼破巷,因为缺少物业和居民的打扫,巷道支离破碎的水泥地面上蒿草疯长,垃圾横飞。他摇下车窗,顿时嗅到一股臭味,下意识一瞧,原来是一条积满污水的排水渠。
      方文渊不愿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久待,抬起手腕,机械表上的时针远远偏离了十二即将指向一。
      她差不多要来了。
      果不其然,骑着自行车的王格格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是时候了。’方文渊提醒自己。
      他戴上棒球帽和口罩,启动车,打开了远照灯。在刺眼的灯光下,王格格视线受阻,只能推着自行车走来,正当她将注意力放在车上时,殊不知,方文渊出现在她身后,将一根早已备好的绳子套在她脖子上,用力地勒紧了。
      王格格拼命挣扎着四肢,因为窒息,表情狰狞可怕。她张开大口,嘶哑的求救着。方文渊没有手软,他闭上了眼睛,希望瞒天过海,双手的力度不断加大,以至于,粗糙的绳索磨破了他的手心。很快,王格格不在挣扎了,身子慢慢软了,喉咙中毛骨悚然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她死了,方文渊确信。
      他慢慢松开了手,睁开眼看着王格格烂泥一般躺在地上,在强烈的灯光下,王格格的死状相当骇人,张着嘴,眼珠几乎要冲破了眼眶,大腿中间有一滩水渍,那是失禁留下的污渍。
      方文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狼狈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了,犹豫着应不应该替她摸上死不瞑目的双眼和嘴巴,只是,他胆怯了,没有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他打开了后备箱,拿出麻袋,将王格格的尸体装了进去,正打算装进后备箱抛尸,忽然,巷口尽头传来了踏踏的脚步声。方文渊第一反应是有人来了,他心脏砰砰作跳,担忧有败露的危险。但他不敢驱车离开也不敢主动呵责不素来客,一声不吭地蹲在地上,警惕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那人躲在拐巷角落,纹丝不动,他像一位狙击手,将枪口对准方文渊,随时会扳动扳机。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以至于方文渊保持蹲姿时间过长,腿脚发麻了,他不得不换了个姿势。与此同时,那人也动了,被车灯拉长的身影轻微摇曳着,犹如风吹动下的烛苗。方文渊不寒而栗,一摸额头,早已大汗淋漓了。
      他怎么还不走?难道察觉到了异常?如果他报了警,警察到来,届时,他真就四面楚歌了。
      那人扔下了烟蒂,走前不忘用脚尖捻灭了。
      “呼!”方文渊深嘘了口冷气,老天保佑,他总算走了。
      他是特意来监视自己的人?别开玩笑了,谍战片看多了吗?介于这个想法,他并没有过多揣测那人的身份。或许,他是位流浪汉,或许,他只是饭后闲逛……很多个或许在方文渊脑海中一一列出,但是,他不敢去赌,毕竟,现在他不是在做无关痛痒的事,稍有不慎,将会面临牢狱灾祸。
      方文渊打量着身旁长满蒿草的排水渠,急中生智,他将麻袋扔了下去,再用蒿草暂时掩盖。匆匆做完这些,他头也不回地驱车离开了现场。老城区很少有人来,加上尸袋掩盖严密,不会被人轻易发现。等确保安全后,明日夜间再进行抛尸。
      在归途中,他如约给冯敏打去了电话。
      “她死了吗?”冯敏接通了电话,按捺不住激动,急声询问他状况。
      “死了。”方文渊浑身颤抖着,冷汗浸湿了他每一寸肌肤,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噬咬,酸痒难耐。
      冯敏察觉到了他异样的情绪波动,话锋一转,颇为不满地问他;“你是不是在欺骗我?为什么这么快?”
      “她的确死了,只是,中间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她不放心,继续试问。
      “我在打算抛尸时,有人路经。”
      “你暴露了?”她提高了警惕。
      “没有。”方文渊坚定地说,“我及时离开了现场就为了确保万一,所以,抛尸明天再从长计议。”
      “也只能这样了。”冯敏多少有些失望,但随口说,“我到预定地点接你。”
      冯敏的时间点卡的很巧妙,方文渊将车停置到原位,在预定地点等了几分钟,冯敏就驱车赶到了。他看着那位男人下了车,他们对视了几秒,没有什么对话,他坐了上去,透过车窗看着那人上了丰田车。
      “投资你电影项目的款项会分批打到剧组财务上,如果我算的不错,你很快会得到消息了。”冯敏车开的很平稳,不慌不忙地穿过几个路口,在红绿灯前走走停停。
      “你不怕,她还活着?”
      她会心一笑,却沉默不语。直到他们在方文渊小区门前暂时分别时,冯敏也没有给出答案。方文渊站在路灯下,目送她的车消失在眼底。他不懂,他为什么会信任他,似乎不符合她多疑的性格。难不成是因为这是他们第二次合作,相信他一诺千金?如果是的,那可真讽刺。
      在电梯中,方文渊接到了剧组财务发来的消息,字里行间印证了冯敏没有食言,甚至有悖合作规则,在合同未签的情况下,第一批钱已经打到了财务账上,并且,数目不小。方文渊本该高兴的,很怪异,他却有莫名的失落感,尤其是在独自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时。
      假如妻子还在,他会兴致勃勃的和她分享这件快事,可惜,造化弄人呐。
      接下来接近二十多个小时,方文渊没有从市媒介上看到关于命案的报道,惴惴不安的心情才平复了。
      同时,有了再次去抛尸的勇气。
      次日凌晨,方文渊再次来到现场。他拨开了一堆蒿草,露出了尸袋的一端。尸袋原封不动的浸泡在水渠恶臭的污水中,没有被移动的痕迹,他大可不必担心被警察发现了。
      方文渊捂住鼻孔,一想到接下来要搬运它就一阵反胃,但是,他不得不去做。仅仅因为洁净的癖好而放任尸体在水渠中腐烂,一定会被发现报警。届时,警方会通过刑侦手段查到他身上,毕竟,这里是第一作案现场,留下了他太多蛛丝马迹。
      他抓住麻袋,憋足力气拖拽,忽然,袋子自己动了。
      方文渊吓傻了,脚底一滑,跌倒在了地上。
      ‘她还没有死!’方文渊惊魂未定,看着上下跳动的尸袋,马上意识到事态严重。
      怎么办,怎么办?他着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王格格一旦活过来,可对他没有一点好处。想到这里,最后一点良知都泯灭了。他颤抖着站起身,刹那间,戴上了凶狠的面具,半月下,他和刑场上执刀的侩子手一样,冷血无情。他拿着一把弹簧刀,开刃的刀锋冒着惨白的寒气,他攥紧了刀柄,使出了十二分力气,狠狠刺向了麻袋。那个位置似乎是王格格的胸腔。运气好,刺中心脏,她不会有多余的痛苦,走的会很安详。
      ‘刺啦’匕首拔出后,伤口喷血如柱,和肮脏的污水冗杂在一块了,在暗淡的月光下,血色并不明显,倒像极了漂浮在清水上的油斑。
      王格格还没有死,并且,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犹如木案上待宰的鱼,不甘心命运的落幕,方文渊再一次见识到了妻子的刚毅,但是,为事业锦上添花的性格非但不会让现在的她苟延残喘,反而会加重煎熬痛苦。方文渊不忍心她受折磨,同时深深了解,杀人要果断,于人于己都是好事。他握住刀子的手一次次举起又一次次落下,反复了几十次,直到他累的大汗淋漓,气喘如牛,看着千疮百孔,血色浸染的袋子一动不动了才停下手。
      她死了吧,绝对解脱了。方文渊还是不确定,亲自解开麻袋去印证。
      他打开麻袋的瞬间,露出了一张方文渊觉得陌生又熟悉的脸。
      “怎么会是这样!”方文渊大吃一惊。
      死者不是王格格,而是李长平!
      为什么会是他?王格格去哪了?一系列无法理解的疑问索绕在方文渊的脑中。在众多天马行空的推测中他想到了一个比较确切但尤为可怕的答案。冯敏在借他的手杀人,只是,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怎么也猜不透杀死李教授对她有什么好处。如果不是她,究竟是谁在借刀杀人?方文渊不知道,但他不会做毫无意义的胡思乱想了。
      无论是谁将他踹入深渊,他抓住藤蔓爬上岸的机会相当渺茫,眼前只能继续往深渊中堕落了。
      方文渊手脚麻利的将麻袋装进了汽车的后备箱,驱车到了城郊,在杳无人烟的鱼塘岸上,他将尸体抛入了水中。
      “噗通!”巨大的落水声在黑夜中毫无征兆炸开,但转瞬即逝消失的无影无踪。
      鱼塘是冯敏数月前以高出市场价的价格从一位养殖户手中包下来,就是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只是她万万想不到,死掉的不是王格格而是李长平。
      方文渊不再去看可能泛着波纹的水面,转身离开了。
      鱼塘中有数万尾塘鲺,用不了多久,作为鱼食的李长平会成为骸骨,不会剩下任何证据的。
      再次见到冯敏,他第一次光明正大撒了弥天大谎。王格格死了,并且尸体喂了鱼。
      冯敏穿着一身性感的蕾丝调情睡衣,灯光下,她的笑容异常灿烂,仿佛苦苦等待春天到来的骨朵,在熬过了寒冬后肆意的绽放着,毫不保留自身的魅力。
      方文渊破格的喝了点酒,那是冯敏用来庆祝的香槟。他不胜酒力的,几杯下肚,腮面如赤,一副春风得意的表情。只是,他骗得了冯敏却骗不了自己,他心知肚明,王格格生死不明,不知下落了。他看着依靠在他怀中,像只发情的猫一样温顺又蠢蠢欲动的可人,浑身打了个寒颤。如果,王格格没死,依然在某个地方生龙活虎,她会不会报复,此外,怀中的猫儿会不会变脸,暴躁地抓挠他?毕竟,纸包不住火的道理,他是懂的。
      对王格格,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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