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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楔子二 ...

  •   苏杭是个不错的城市,尤其在七月。作为特大一线城市,除了繁华的都市圈,城郊的自然风光也独树一帜,尤其是那位于苏杭理工大小区的黄金海岸线,风光旖旎。每到夏季,沙滩上会聚集着来自本市或者慕名而来的外市人。其实,今年六月与往年截然不同,来自北方的寒流褪去的很晚,春天不单短暂,进入六、七月后依然能感受得到风中的凉意。但是,不甘寂寞的人们不在乎这些小小的挫折。
      周末,太阳已高高挂起,方文渊宿舍中依然鼾声如雷,过了段时间,其中一人听到穿衣声,睁开懵松的眼看到方文渊穿戴整齐了,懒懒散散地问;“周末没课,你干嘛当公鸡。”
      “既然当公鸡,自然要去找母鸡了。”方文渊有意无意的回答。
      “嗨,有女朋友的人就是好啊。”舍友羡慕嫉妒恨,用被子捂上头,继续大睡。
      方文渊是全宿舍第一个脱单的,并且,是以大二学弟的身份追到了大四的学姐王格格。他能追上理工大绰绰有名的冰山校花,与其说是自身魅力不如说是死缠烂打。
      在和王格格交往不长时间中,他庆幸所有的付出是值得的。
      在仔细打理了下,他在衣柜中翻出了昨日在商场购买的泳衣。他非常憧憬接下来和女友为时一天的时光,因为,就在昨晚,他们约好一块到黄金海滩游玩,那将是多么美好的场景。
      方文渊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了。
      半个小时后,方文渊站在了女生12号宿舍楼外等待王格格下楼,不到十分钟,他看到王格格下了楼向她缓缓走来。王格格长得不单漂亮,身材也一流的好,放在整个群芳斗艳的理工大丝毫不逊色,唯一不足的是,她不喜欢笑的,无论面对谁都会板着脸,用方文渊舍友的话来说,她是一朵被冰霜覆盖的玫瑰,他不明白这是褒义还是贬义,但不可否认,他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原因无非是因为是她异于寻常女孩的性格。
      今天,她没有刻意着装打扮,花纹衬衫搭配下身的牛仔裤,像往常一样朴素,不同的是,他一头黑瀑布般的长发简单束了马尾,在晨曦下温熙的风中左右摇摆。
      “格格,你不会又要爽约了吧?”方文渊看着她手中的量子力学书籍,多半已经知道了结局。
      王格格看着他强颜欢笑的表情,嘴角微微一动,说;“上午咱们学校的李长平李教授在图书馆二楼大厅开课,很难得的,我当然不能错过。”她转问方文渊,“你有没有兴趣一块去?”
      “有,当然有兴趣了。”方文渊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又将手提包亮给王格格看,说,“我总不能提着泳衣去听李教授的课吧?你等我会儿,我放下东西马上下来。”
      “你暂且拿着吧。”王格格叫住了他,说,“就算我愿意听一天,人家李教授也不愿意呀。”
      方文渊受宠若惊,仿佛在做过山车,前一秒堕入低谷,这一秒飞上了云霄,高兴的像位长不大的孩子。其他不喜欢书本上的任何东西,那一排排字体在他眼中就是蚊蝇,看多了会反胃,能够考上理工大无非是因为他报考的编导系,分数比较低而已。相反,王格格则是把学业当事业的奇葩,她计算机信息系出类拔萃,学霸级别的大佬。在很多人眼中,他们走在一块比太阳从西方升起都要稀奇,但是呢,恋爱本就是无规律可循的,如果一定要一个确切唯一的答案,只能用量子的‘无序性’解释了。只可惜,‘它’不存在牛顿力学和热力学所统治的宏观世界中,所以被人质疑情有可原。
      理工大图书馆二楼,偌大的教室中,方文渊和王格格坐在座位第一排中央位置,身后一个人也没有,显得格外空荡。今天是快乐周末,操劳了五天的学生党门就算不外出聚餐、游玩,宅在宿舍睡懒觉,打游戏不舒服吗?毕竟,像王格格这样把公共课当作必修课的奇葩不多了。
      李长平坐在讲台中央,半个身子埋在讲桌下,露出消瘦的上半身以及消瘦的脸。他有七十多岁了,头发已经花白,腮面上长了老年斑,实际上,他动作利索,精力充沛,称得上老当益壮,本该退休颐养的年纪俨然坚持在教书育人前线。
      方文渊对他并不陌生,不单单是在学校官网的主页上见过他的生平和身份资历,王格格也经常在他耳边唠叨。在陷入哈切连连的状态前,他一双眼一直打量着李长平,高度旋转的大脑翻阅出了大堆牛掰的文字。
      李长平,物理学家,教育家,国内量子力学研究的开拓者和奠基者,他在量子计算机的研究以及量子物联网工程项目开展的实现等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现在,他不仅仅任职于理工大,同时在本市老牌科技上市集团A集团中担任量子物联网项目技术顾问。
      “你叫方文渊对吧?”李长平对发困的方文渊说,在注意到他投来的目光,一脸慈笑说,“常听格格提起到你,她说你学的编导,那可是未来的大导演。”方文渊先夸赞一番,然后问他,“你为什么对我的课不感兴趣?”
      “可能,可能因为量子力学太深奥了,再说了,我所学的专业和你教授的不沾边,我是听不懂的。”
      “没错,编导和物理在很大程度上是不挂边的,当然,就算物理学中的细分领域同样隔着很大的横沟,比如说弹道学,核物理等等,等等,何况是量子力学?量子力学和传统意义上的物理学有着很大区别,并且,大部分理论没有实验支撑,正处在摸黑前行的阶段,以至于在学界质疑声不断。但是,不可否认,它在整个物理学中依然是举足轻重的存在,因为单单凭借它可以解释传统力学和热力学所无法触及和解释的微观世界中现象这一点,就可以堵住很多冥顽不灵的嘴,甚至在以后,会完全颠覆他们的观念。”李长平开始长篇大论,并且和PPT上的课程无关。其实,这些话他很少在公开场合谈起过,“我敢保证,量子力学定会颠覆人们对世界的认知,这个世界包括我们见到或者见不到的宏观和微观世界。更会变革人们的社会面貌以及生活方式,并且,这种变革不亚于以蒸汽和电气为标志的第一、二次工业革命。”他再次看向方文渊和王格格说,“无论你们所学的专业是计算机信息工程又或者编导,在未来无一例外会受到技术变革的冲击。其实在我看来,三个学科看似隔着整个银河系实则在生活中近在咫尺,因为它们都缺不了想象力的。”
      李长平默默关上了PPT,说;“今天来图书馆的只有我们三个,整堂课很冷清。我很失望,因为我亲授的学生一个没来,另外,我也很欣慰,竟然有别的专业的学生痴迷我的课。”他苍老的脸上掠过一丝失望,很快,慈和的微笑抹去了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这堂课我不打算按部就班的讲述书本上的理论了,刚才我仔细想了一下,不如敞开思维,大胆探讨一下几个有趣的问题。”
      “什么问题,你请说。”王格格目光烔烔有神,期许满满地说。
      “在科学界中有三个难题,分别是宇宙、生命以及意识的起源。数个世纪以来,无数科学家,哲学家和神学家分别尝试思考解答,所以产生了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答案。比如早期的神创论和泛种论,到了十九世纪后,包括达尔文在内的诸多科学家以比较严谨的科学理论研究问题。在生命起源这个问题上,要数‘奥巴林—霍尔丹假说’和米勒—尤里实验广为人知,两个实验纷纷将生命起源指向于‘原始汤’中偶然微妙的化学反应,这样一来,为后来科学家深入研究指明了大体方向,并且催生出了‘RNA世界假说’。”
      “我在科普书上偶然看到过‘RNA世界假说’的大体定义,而且记得很清楚。”王格格说,“‘RNA世界假说’可以简单理解为,原始化学合成过程制造出了同时具有基因和酶功能的RNA分子,在分子进行早期复制时产生了变异体,随着时间推移产生了DNA和第一个活细胞,对吧?”
      “嗯,很聪明,‘RNA世界假说’的基本概念的确是这样的。”李长平投去了赞许的目光,继而问道,“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就算原始汤中偶然出现了第一个活细胞,但是活细胞无法自我复制,同样,细胞中的DNA以及酶也无法复制,缺少了复制,生命则无法产生,更不会出现高等生命以及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了。那么其中具体缺少了什么?”面对讲台下不懂的两人,他说,“缺少了RNA链和DNA的编码,如果你们觉得难懂,可以理解为,计算机上的软件如何编写和运行。”
      “需要一个程序员。”方文渊说。
      “对,但是不确切,是很多程序员。”李长平说,“RNA与DNA不同点除了他是单链以外,短小精悍的RNA链可以在细胞内自由穿梭,携带从染色体上复制到的遗传信息到达蛋白质合成器,完成遗传信息编码,是不是很神奇?”
      “是很神奇,和我学的程序一样。”
      “等等,我有一个问题,RNA在染色体上复制到遗传信息完成编码,那么它是从那个东西的染色体上复制的呢,起码有个原始版本吧?就是常说的‘源代码’”方文渊说,“我不相信,就算RNA能复制遗传信息,那么复制的不过是最原始的活细胞,怎么会演变成复杂的生物的?”
      “生命的源代码究竟是什么依然是现在物理界的难题,但我想未来会解决的,并且一定是用量子理论和手段解决。”他深叹了口气,表情像严冬中的大地被冰封了,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温度。他的性格不符合他A集团高级技术顾问的身份,倒类似于孤傲的寒梅,在白雪皑皑和寒风凛冽中盛放着,“但是在我们身上解决的希望渺茫,毕竟,我们这帮老人因为受到传统物理学的束缚是很深的,在很大程度上不能冲破部分理论桎梏,很难在量子力学领域走的远。所以,只能将希冀寄托在你们年轻一代的身上了,并且,在想象力上你们更具优势。”他笑说,“说这么多,不为别的,我只希望你们不要拘束,大可畅所欲言的解答难倒众多泰斗级别科学家的世界难题。换个说法,权当编一个生动有趣的科幻故事了。”
      李长平这样说,气氛瞬间轻松活跃了。
      方文渊一时间明白为什么王格格喜欢听李长平的公共课了。一来,他的课诙谐幽默,真的很有趣,另外,他从不显摆身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示人,相反,给人平易亲和的感觉。
      “李教授,你觉不觉得我们所在的世界是个程序?或者说,是电影,是画作、小说?”王格格语出惊人。
      “很有意思,你接着说。”李长平非但没有一笑了之,反而表情严肃的认真对待。
      “我们所看到的世界是三维世界,但是,这不代表是宇宙的全部,恰恰是冰山一角,三维以上有四维、五维……会不会和圆周率一样,永远推算不出小数点以后的尾数?其实,我不太苟同这个观点,而更加偏信道教的‘周而复始’理论同样适用于三大难题,比如宇宙是不断循环诞生到毁灭这个大循环的。”
      “你的观点是宇宙从大爆炸产生后到膨胀然后逐渐塌陷归于原点?如此在展开下一个循环,永无止境吗?嗯。很有意思,但不是一点根据也没有的。这点可以在恒星与黑洞间的关系可窥见一斑。众所周知,恒星崩溃后将聚集成黑洞,它会捕捉周围任何物质,黑洞间也会相互吞噬,最终形成庞大的光都无法到达的‘区域’,如果区域再进行爆炸,会不会再次变成新的恒星呢,其实,有这个可能的。将‘周而复始’用于解答宇宙起源,非常有推敲价值的。”
      “同样可以用于推测人类和意识起源上。”王格格接着说。
      “这个怎么联系到一块上呢?”李长平不解地问她。
      “人类从类人猿发展到现在区区百万年,可寻历史也就几千年,但是在短短时间内人类文明发展迅猛,这实际上有驳与达尔文的进化论的。并且,帮助人类站在食物链顶端,征服地球的无疑是意识,那么这个意识从哪里来的呢?如果没有老师悉心教导知识,后人不会有什么发展,我想有无形‘因素’指引着我们,但是我们却不知道他们。在世界上例子很多,比如帝王蝶跨越大洋陆地迁徙而不会迷失方向与地球磁场存在联系,但是帝王蝶绝不会意识到,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和帝王蝶本质是一样的?”
      李长平面露惊愕,对眼前的女生有了重新的定位,甚至说,对她愈加刮目相看和欣赏了。而且,对她口中的无形因素非常着迷,李长平犹如用哈勃望远镜在欣赏美妙神秘的星空,意外发现了一颗尚未被发现的星体;“我很有兴趣知道,那个影响人们产生意识的因素是什么呢?”
      “是遗产。”王格格不假思索地回答。
      “遗产?”李长平不明白词汇中的涵义,“为什么叫遗产?”
      “在地球几十亿年的历史中,真的单单存在过我们一个高等文明吗?我想应该不会的,但是为什么尚未发现他们遗留下来的遗迹?可能性很多,其中我偏执的认为有个可能。他们可能遭到了小星星撞击,大型海啸、火山爆发,或者冰河期等危机,而他们的科技应该在我们之上,躲过了灾难依然生活在某个区域。我们会不会和他们生活在一个世界却不一个维度中?我们就像蚂蚁一样无法构建起对三维世界的认知一样?更大胆的想象,动漫中二次元人物和我们有很大共性,那是因为,它们由我们一手创造,而我们是由他们创造的。”
      “你干脆这样说得了,多元宇宙实际上是数个不同影片,各个影片中的人物怎么会互相认知呢?”方文渊听得津津有味,仿佛在看一个想象力丰富的科幻剧本,刺激着他跃跃欲试去拍摄,“其实,影片中的人物想有相聚机会不难的,方式还很多,比如重新组稿或者后期剪切等等,如果我们想见到不同维度的人和世界,能不能搭建一个类似于虫洞隧道,那个时候就把多维世界连接起来了。”
      “李教授,你说连接多维世界的方式会不会在量子力学当中?”王格格问他
      “你什么意思?”李长平反问她。
      “如果量子计算机研究成功,那么,按照量子缠绕的特性,完全可以跨越看似不可能跨越的隔阂实现交流。”
      李长平在两人的注视下,默默地收拾好教材,神经兮兮地走出了教室。
      “李教授他怎么了?会不会生气了?”王格格不知所措,忧心忡忡地问身旁的方文渊。
      “他怎么会生气呢,可能被你天马行空的想象惊吓到了吧。”方文渊安慰着她,顺便提到关心的问题,“课听完了,要不,去沙滩散散心?”
      “你呀,总记着这事。”王格格嗔怒着,一拳擂在了他胸口。
      方文渊夸张地哇哇直叫。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飘着几块云彩,太阳若隐若现,导致海面的颜色时不时变换着。
      两人到了沙滩依然是下午了,之前,他们先去食堂吃了午餐。方文渊弓着腰,气喘吁吁地看着脚下的滑板,他刚冲完浪,气力耗尽了,上气不接下气,回头间,穿过来来往往的游客却看不见王格格的身影。
      王格格不喜欢运动的,来到黄金海岸到现在一直静静躺在太阳伞下的长椅上休息,怎么会不见了。
      方文渊打算去找她,无意间撞见她走来,双手拿着两杯鲜榨椰子汁。
      王格格穿着天蓝色的三点式泳衣,可圈可点的身材一览无余,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犹如雕刻大师手中精心雕刻的羊脂玉雕。
      他的眸子被勾住了,始终移不开。
      “看什么呢,色狼。”不知不觉,王格格已经走到了他身前,羞怒之余,粗鲁地将盛着果汁的塑料杯塞给他。
      这时,方文渊玩累了,躺在了松软的沙滩上。王格格挨着他躺下,一同仰望蓝白相间的天空以及翱翔的海鸥。
      “格格,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事?”王格格侧脸看着他,在他脸上见到了很少见到的认真。
      “如果和你说的一样,我们是被人创造的,那么我们剧本的未来剧情是什么呢。”
      “不知道。”
      “如果这个剧本是我写的,你是喜欢剧本中的我还是现实中的我?”
      王格格慎重考虑了一番,模棱两可地回答;“分情况吧。”
      他在王格格那里没有得到答案,但是,他在脑海中书写了美好的故事。他们会幸福的,无论在学校还是未来走上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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