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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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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沢田纲吉觉得自己有点冷,他打了个寒战,瑟缩着睁开了眼睛。
他有些恍惚。
他依稀还记得自己本来在操场上跑步,跑到最后好不容易听到可以停止的声音,然后就陷入了黑暗,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他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又向右看了看蓝色的窗帘,米黄色的衣柜,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这不是我的房间吗?
沢田纲吉一头雾水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下一秒就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疼疼疼——!”
沢田奈奈听到声音从厨房跑过来,手上还拿着做菜用的铲子,“呀,阿纲你醒了?”
沢田纲吉觉得自己浑身仿佛被大卡车碾过般疼痛,尤其是小腿肚又酸又胀,硬邦邦沉甸甸仿佛灌满了铅。他疼得龇牙咧嘴,“妈妈,我怎么浑身都疼?”
“阿纲你昨天跑完步又没有好好拉伸。”沢田奈奈的语气中带着点不赞同的责备,“今天醒来肯定会肌肉疼的。”
沢田纲吉后悔得泪流满面。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妈妈,我是怎么回来的?”
沢田奈奈的眼睛亮了亮,挥了几下铲子笑得温柔,“是你的同桌送你回家的,长得又好,真是个好孩子呢。”
沢田纲吉脑海中浮现出六道骸的身影,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骸他确实很好。”
“太好了。”沢田奈奈感慨着,伸手揉了揉自己儿子的头发,虽然发型像只刺猬,摸起来却意外的柔软,她放轻了声音,目光柔和,“我一直很担心阿纲你一个人会很寂寞,能交到新朋友真的太好了。”
“诶?”沢田纲吉愣愣地,一股又酸又涩的情绪轻柔地包裹住了他的心脏,鼻子发酸,眼眶有些热。
“得好好感谢他呢。”沢田奈奈停顿了一下,“那个孩子叫什么?”
“骸,六道骸。”
沢田奈奈敲了一下手心,做好了决定,“就送一份便当给他吧。”
“诶?!”
“是很好吃的鳗鱼便当哦。”
沢田纲吉下意识就想拒绝,但根本挡不住妈妈突然爆发的热情。
他愁眉苦脸得看着书包里的两份便当,总觉得送便当给男生这种事情也太奇怪了吧,他心情复杂,甚至还有些心虚,虽然根本不知道在心虚些什么。
六道骸有些莫名其妙,他挑了挑眉,凉凉开口,“kufufu,你早上吃错药了?”
沢田纲吉瞪了他一眼,咬了咬牙从包里将便当拿出来放在他桌子上,“我妈妈给你的谢礼。”
六道骸一愣,神色复杂地看着桌子上的便当盒,又抬眼看了看沢田纲吉,蓝色的眼眸仿佛广袤无垠的大海,承载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后者被他看得心里打鼓,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挤出一句话,“很好吃的。”
半晌,六道骸的手指搭在便当盒上,淡声说了句,“多谢。”
沢田奈奈的手艺不错,六道骸很给面子地吃完了。
之前他总是吃两口就不吃了,意兴阑珊的样子仿佛重度厌食症,沢田纲吉总以为他是挑食,现在看来是不和胃口,保父心态发作的他忍不住担忧开口,“骸。”
“嗯?”
“你之前是不喜欢家里的手艺吗?”
六道骸吃完饭之后按照惯例剥了颗巧克力扔进嘴里,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嗤笑一声,“kufufu,便利店的手艺都差不多。”
“诶?!”沢田纲吉惊讶道,“骸你不在家里吃饭吗?”
六道骸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我不会做饭。”
沢田纲吉似乎抓住了什么,“骸。你家人呢?”
六道骸手臂屈起。支撑着下颌,还是那副散漫随心所欲的模样,毫不在意地开口,“我没有家人。”
沢田纲吉心一跳,他沉默了一瞬,莫名心虚,“对不起。”
“kufufu,别这幅蠢样,家人这种东西我早就抛弃了。”
沢田纲吉眨眼睛,他的直觉准得出奇,尤其是面对六道骸的时候,总能从中精准地拎出话里的真实意图,他沉默了很久,突然抬起头,“骸,以后我帮你带便当吧。”
“哦?”
沢田纲吉的脸红了,褐色眼眸却闪着光,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就当谢谢你陪我练习跑步。”
六道骸看着他,半天才勾起嘴角,“kufufu,随便你。”
沢田纲吉拜托妈妈以后多准备一份便当,沢田奈奈立马就答应了,哼着歌心情很好地说,“阿纲跟骸君的关系很好啊。”
沢田纲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因为是朋友嘛。”
骸可是他第一个朋友。
04.
时间平静如水地逝去,运动会的日子一下子就到了。
沢田纲吉穿着运动服站在跑道上,班上同学第一次围在他身边给他加油鼓劲,“沢田纲吉加油啊!”
“废柴纲你可别跑到一半就趴下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目光穿过人群,注视着现在终点的六道骸,明明穿着同样的校服,他却仿佛天生的聚光灯,第一眼就能抓住他的眼球。
六道骸冲他微微笑了一下,仿佛在说你要是敢半途而废你就给我轮回去吧。
沢田纲吉满头黑线,发令枪响,他跟着其他人一起冲了出去。
虽然练了一个月,但体能差距不是那么轻易能弥补的,不过沢田纲吉还是坚持跑完了,虽然后半段的速度比走快不了多少。
当他沉重的脚步踏过终点线的时候,全班人团团将他围住,为他喝彩为他鼓掌,“好样的沢田纲吉。”
“废柴纲你还挺厉害啊。”
“现在不能叫废柴纲了。”
沢田纲吉觉得自己耳边嗡嗡响,心跳如鼓,连带着耳膜都突突跳个不停,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因为剧烈运动,浑身通红散发着热气,眼睛发花,看什么都模糊成一团。
渐渐地,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散乱的视线聚焦在一处——六道骸慢慢走了过来。
风吹起他的校服,阳光为他涂抹出一层耀眼的金边,如水的光纹模糊了他的表情,让他此刻显出了几分柔和。
他伸出手,握住了沢田纲吉的肩膀,以一贯的语气说道,“你还挺厉害的。”
沢田纲吉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砰砰砰剧烈跳动,差点要飞出胸膛,“骸,谢谢你。”
因为这次运动会,沢田纲吉在班上的存在感一下子强了起来,中午吃便当的时候有人喊他一起,做活动里不再是剩下一人,也没有人再叫他废柴纲,下午放学甚至还有人叫他一起回家。
沢田纲吉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真好啊!”
他这样感慨着,转过头来发自内心地说,“能遇见骸真的是太好了。”
六道骸手一顿,看着被撕下来的一页纸张,若无其事地合上书本,“我可不觉得。”
沢田纲吉早就摸透了对方的口是心非,一点都不在意,乐滋滋地低头写起了作业,别说,骸的辅导还真有用,他上次考试居然考了60分,人生第一次及格,创造了历史,他看着试卷上的分数差点没哭出,可太不容易了,他再次发表感慨,“我觉得就行。”
六道骸:“……”
根本不按套路来啊彭格列。
说实话六道骸心情有些复杂,他可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从沢田纲吉嘴里得到一个这样的评价。
毕竟这只天真愚蠢的兔子每次见到他的时候就一副害怕得发抖的样子,毕竟他虽然被打败了,可也把对方打得很惨,况且这只兔子嘴上心里都是他的同伴,对于他这个伤害过他们的敌人自然没好印象。
他跟彭格列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也就是在这个梦境中,他们才能这么和平地相处,没有黑手党也没有仇恨和伤害。
六道骸自嘲地笑了笑,再次打开刚刚合上的书本,看见刚被撕毁的纸张,突然叹了口气。
他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个梦境了。
对于幻术师来说,梦境是他们最了解的存在,他们能够创造梦境,不论是美梦还是噩梦,只要他们想,就能创造出任何他们想要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追求真实的人。
六道骸是最顶尖的幻术师,他能打造出最逼真最完美的梦境,也能在梦境中保持着最清醒的意识,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梦就是梦,假的也不会变成真的,虚假的东西他不屑于要。
六道骸kufufu笑了,原本苍蓝的右眼似乎有红光掠过。
05.
沢田纲吉看着同桌空着的课桌,一脸担忧。
他跑去问班主任也只得到了一个不知道的答案。
沢田纲吉失魂落魄地坐在座位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对六道骸的了解原来那么少,除了名字之外一无所知,现在想找人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沢田同学,六道同学去哪里了?”
“不知道。”
第二十七次回答出不知道三个字的时候,沢田纲吉彻底爆发了,他蹭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跑了出来,留下其他人一脸懵逼:哎沢田同学的表情好吓人啊。
沢田纲吉不想坐以待毙,他实在不想干等下去了,开始满世界的找人。
天台操场空教室,所有可能的地方他都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下午放学的时候,沢田纲吉抱着书包走在路上,沮丧地揉着头发,眉毛耷拉着都快掉下来了,身体上的怨念都快成实质了——
骸你到底去哪里了?
终于在他内心的担忧到达最高峰的时候,有人拦住了他,塞给他一张纸条。
沢田纲吉一脸莫名其妙,摊开纸条一看,登时就变了脸色。
那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六道骸在我手里,我在黑曜等你。
沢田纲吉想也没想,随手将纸条揉成一团塞进衣兜里,背着书包急冲冲地跑了起来。
黑曜中心距离并盛并不算远,他跑了大概十分钟就到了,感谢三千米的练习,他居然没有累趴下。
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缓了一会,沢田纲吉推开门走了进去。
黑曜中心以前是个游乐场,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废弃了,傍晚给年久失修的设施涂抹出一抹残阳的余晖,更显得荒凉与破败。
沢田纲吉攥紧了手指,胆战心惊地左顾右盼,褐色的眼眸里满是惊慌,他胆子一向很小,连吉娃娃都怕,此刻走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时不时有穿堂风冷冷吹过,各种的鬼故事轮番在脑海里轮番播放,吓得他牙齿直打颤,浑身的汗毛倒竖。
“哐——!”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沢田纲吉脑子里紧绷的神经啪地一下子断了,他尖叫一声,跌跌撞撞地朝前跑去,崩溃大喊:
“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闭着眼睛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沢田纲吉终于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他好像一不小心跑过头了,居然跑到了一小片森林里,树叶茂密,轻风吹过沙沙地响。
平复了一下心情,沢田纲吉揉着头发叹了口气,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个地方很眼熟。
不,不仅是这个地方,而是……整个场景都让他觉得熟悉,就好像……他曾经经历过一般。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沢田纲吉后背一凉,曾经听过的鬼故事又开始在脑海中播放,他甩了甩头,将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清理干净。
结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骸!”
沢田纲吉惊喜地跑了过去。
“你没事吧?”他满脸喜悦,暖褐色的眼眸中满满的担忧。
“kufufu……”六道骸轻笑了一声,“你是来救我的吗?”
“诶?!”
沢田纲吉一脸懵逼,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满头问号,“骸,你在说什么啊?而且你怎么穿着黑曜中学的校服?”
“kufufu.”六道骸只是笑着,俊秀的脸上做出无辜的表情,当真像极了一个纯良的少年。
他又说了一遍,“你是来救我的吗?”
沢田纲吉一头雾水,“骸?”
从一开始就在这里说着莫名其妙听不懂的话,骸他不会是生病了吧?沢田纲吉担忧地看着他。
六道骸:……虽然一开始就没指望对方能把戏接下去,不过看着沢田纲吉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得恶劣起来。
总是这样一副天真到软弱的表情,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总是是烂好心地凑过来,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偏偏还是黑手党教父。太可笑了。
六道骸真的笑了起来,慢悠悠地却又清晰无比地吐出一个称呼,“彭格列。”
“诶?”沢田纲吉的表情依旧茫然,却没有慌乱,甚至褐色眼眸中流露出不同寻常的冷静,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逐渐加快……有什么东西要被打破了。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生活的世界有一种违和感,仿佛被一个罩子给笼罩住了,他想要找出真相,胆子却很小,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维持着风平浪静的生活,直到——六道骸出现了。
那股违和感越来越强烈,脑海里时不时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他想抓住却徒劳无功。
现在……那个罩子终于要被打破了。
沢田纲吉却害怕起来,他不敢接受罩子被打破之后的后果,他害怕自己平静的生活会被弄得乱七八糟,更重要的是……他害怕会失去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骸!”他突然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既然你没事了我们就快回去吧。”
六道骸却不允许他的逃避,他冷静地看着沢田纲吉,微微勾了勾唇,“彭格列,你该醒了。”
话音刚落,轻风徐徐吹过,靛青色的刘海下,苍蓝深邃的右眼逐渐变得血红,数字六赫然浮现其中,显得有些可怖和魔性。
沢田纲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kufufu……”
六道骸伸手,一根三叉戟凭空出现在他手中,戟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哼笑着,将其对准了沢田纲吉,“跟我签订契约吧,彭格列。”
“别闹了,骸。”沢田纲吉脱口而出,说完他就愣住了,他突然意识到,他真的要醒了。
天光渐渐崩塌,阳光似乎成了玻璃,又成了碎片,眼前的人如同雾气一般消散,沢田纲吉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整个人扑到了一团黑暗中。
“骸!”
沢田纲吉猛然睁开眼睛。
明亮的阳光从窗外洒入,刺得他满眼是泪。他终于醒了。
06.
“唉!”
沢田纲吉站在黑曜乐园门外,再一次叹了口气,想着干脆还是回去吧,右腿刚刚迈开,又折了回来,将头发揉得乱七八糟,脸上挂满了沮丧,都怪里包恩说什么感谢守护者也是首领的责任。
就算我被迫当上了首领,可骸他也不想当守护者吧。沢田纲吉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不过……他又叹了口气,将头发揉得更乱,他也确实应该表示感谢,好歹对方救了他。
说起来他没想过会是六道骸救了他,毕竟对方总是把消灭所有黑手党挂在嘴边,碰到他的时候除了讽刺就没好话。
所以说,骸他确实是个好人啊。
沢田纲吉神色坚定起来,伸出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就像他第一次走入黑曜乐园一样,那时候他还抱着打倒六道骸的念头,带着一群人仿佛郊游一般,那是他倒霉又幸运的人生的开端,从此普通平静的生活一去不复返。
阳光和煦温暖,毫无阻挡地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世界。
六道骸站在这阳光中,笑着对沢田纲吉说,“彭格列,跟我签订契约吧。”
这一次,沢田纲吉没有吓得逃跑,他也没有拒绝,反而是走过去,抓住了泛着冷光的三叉戟。
他说,“好啊。”
六道骸愣了一下。
他又说,“不过不是作为彭格列,而是……”
他走近了一步,握着三叉戟的手指不断用力,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
“作为沢田纲吉。”
作为沢田纲吉本人,跟六道骸签订契约。
六道骸认真地看着眼前的沢田纲吉,真正地笑了。
——fin——
附赠番外一则:
得知敬爱的十代目居然跟六道骸在一起之后,忠犬岚守十分崩溃,喊着你这个可恶的凤梨头居然敢诱骗十代目,我要杀了你!
27:……狱寺君请冷静一下。
59:可恶,十代目为什么会喜欢上那个凤梨头啊?!
27突然笑了,揉着头发说:嗯……可能是一见钟情吧。
*
当对方问出那一句“你是来救我的吗?”他就已经被束缚住了。
↑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为什么梦境会被打破,因为那句话是他印象最深的画面,改变了他的整个人生。
笔力原因很多想法没能写出来,还挺遗憾的。
结局写到这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写,后续就自行脑补吧,反正6927 sz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