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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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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日报为您播报,现在是九月二十六号晚上十点十一分,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白阳市临河街区,我现在为大家呈现的是一起重大交通事故现场,共计伤亡人数11人,其中,就读于临阳附中的一名中学生和一位老人不幸当场死亡,有四人重伤,五人轻伤,我们可以看到警察和医护人员已经赶到,情况十分严重,根据司机师傅所述,由于刹车失灵造成了这起事故,后续将如何处理,请持续关注星河日报。”
记者的嗓音在耳边渐渐消失,紧接着屏幕前的一切显得既血腥又恐怖,苏卿仿佛隔着一层屏幕都能闻到那股子血腥味,他眼神有点空洞的看着手机屏幕。
他仿佛看见屏幕前的血滩里伸出无数双血淋淋的手,像是死去的亡灵的手,那些手隔着一层薄薄的手机屏伸了出来,缠绕在苏卿的脖子上,勒的他踹不过气,他想挣扎开,却怎么也挣不开,渐渐地他突然看到母亲倒在血泊中,对他伸出苍白的手,说:“小卿,对不起,妈妈不能陪你长大了。”
他想抓住那只即将落下的手,可转眼间,那些触手将他拖下了那深不见底的深渊,纵使他已经喊得喉咙嘶哑,也没人来救他。
带着重重的窒息感,苏卿从噩梦中惊醒,他惊坐在床上,四周静的能够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他将视线转向还未息屏的手机上,上面正在播放着一个毫无营养的垃圾广告。
苏卿这才想起,自己看完新闻没关手机,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他关掉手机,躺在床上,一只手抚在额头上,急促的心跳渐渐平息下来。
此时,窗外月光正盛,稀稀疏疏地闯进这个小小的卧室,洒在他过于苍白的皮肤上。
给浓密的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潜伏在黑夜里的蝴蝶微微颤动,静谧的夜里,偶尔会听到夏日的蝉鸣诉说这个季节的炎热,或者是清风徐徐吹来的树叶摩擦声。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噩梦的惊吓让他没有丝毫困意,渐渐地,记忆的潮水涌向他。
初升的暖阳总是那样温和,让每个地方都铺上它金色的光辉。
苏卿走者昨晚的车祸现场,这条路已经被环卫工人清理过了,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似乎昨天的车祸只是苏卿的一场梦。
人流如潮水一般涌向车站,看着蜂拥而至的人,苏卿有些不自然的攥紧了书包带子。
对于一个患有社交恐惧症的人来说,没有什么让他跟别人相处更加痛苦的了,可他们为了生存,又不得不逼自己去适应阳光。
漫长的等待过后,临阳三中总算到了,远远就能看见主任拿着戒尺堵犯规违纪的学生,一边打打闹闹的学生见此立马规规矩矩的走进校门,这个平时的学校没什么不同,可苏卿,他却一点也不怎么喜欢它。
一如既往的上课模式,一如既往地校园生活,在待了高一这一年里,他没有感受到所谓的青春与快乐。反而是同学间的残忍孤立。
患有社交恐惧症的他并没有因此得到别人的同情,反而经常遭到他们的嘲笑与欺负,他曾经努力过想和别人好好相处,毕竟,谁不喜欢在阳光下生活?
但是,换来的结果是,无尽的羞辱和讽刺,他放弃了,也许,比起刺痛的阳光,他更适合阴暗潮湿的黑暗。
讲台上,穿着略显保守的女老师顶着一张棺材脸,全然不顾面的小动作,刻板地讲着那些早以说过的知识点,不带一丝情绪的脸真像一尊石膏像。
可能,连老师也觉得这是个最差的班,就算自己拓展一下,按照他们的基础也未必能听得懂。
草草了结了这个知识点后让学生们自由自习,他的课表示着也讲完了。
苏卿拿出为数不多的笔,想着记一下,可怎么找也找不到自己做笔记的本子。
他翻遍了课桌和书包,可就是不见本子的踪影,他左右看看,因为坐在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离垃圾桶比较近,他看到了那个蓝色纸皮的本子,那就是他的,纸张已经被谁撕下来了,垃圾桶周围扔着零零散散的几页。
苏卿抽出被塞在垃圾桶里的笔记本和散落在地的几张笔记,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从书包中拿出一个胶带开始粘起那几页被人撕下来的笔记,一切都是那样熟练,他似乎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没有人关注;没有人问他怎么了;也没有人告诉他,他的笔记本到底怎么了。
所有的人似乎早已麻木在这种欺负苏卿的日子里,一样是混日子,多种乐趣也没什么不好。
他们处于病态的极端,没有人想过被伤害的人的感受,这种自私的行为是多么可怕?
很快,一节自习结束了,学生们如同脱缰的野马狂奔出教室,都在为自己的午饭而拼尽全力,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苏卿才背他的书包向教室外走去,午休时间,苏卿从来都不会去食堂,那里的人太多了。
他和往常一样来到了一棵梧桐树下,这里离篮球场很近,一眼就能看到打球的学生,只是现在是午饭时间,学生们都去吃饭了,现在篮球场上没有一个人。
他坐在一条长椅上,头顶是为他撑伞的梧桐树,他低着头吃着自己的午饭,浓密的睫毛如同鸦羽一般衬出他有些白的肌肤。
此刻,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起了他没过眼梢的头发,吹起了他洁白干净的衬衫,叶子稀稀疏疏地飘落,光慷慨的洒向这个干净的少年。
叶子一片、两片紧接着越来越多,可他似乎处事不惊,面对一切都是那样淡然,面对车祸时的面无表情;面对同学欺凌时的沉默不语;面对起风时的波澜不惊;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
总会有某些人或某些事打破一些美好又可贵的东西。
“同学?你知道高二的御泊汐是哪个班的吗?”耳边响起了突兀的女声,打破了这份安逸。苏卿依旧沉默地吃着自己的午饭,没有理会说话的人,因为他肯定这不是对他说的。
过了不知多久后,那女孩再次开口:“打扰一下,能告诉我高一的御泊汐在那个班吗?”
越听越不对劲,这话怎么越像是对自己说的?
苏卿茫然抬头,阳光微微有些刺眼,他皱起眉头,看着面前的女孩,一副你在跟我说话的样子。
女孩好像被苏卿突如其来的皱眉弄的不知所措,一直愣着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不远处一个女孩向苏卿他们这边跑来,嘴里好像在喊着什么,可能是这个女孩的朋友。
苏卿从长椅上站起来,想要离开,那位脑袋挂机的女孩终于回过神,一把拉住苏卿的袖口,不想让他走。
苏卿察觉到有人触碰,立马甩开女孩的手,那女孩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有点懵,而后,作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抱歉,我一时情急。”
气氛有些许尴尬了,苏卿有点手足无措,他想要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干脆不说。
“没、没事。”苏卿一边整理着袖口上的褶皱,一边有些局促的回答道。
整理完,刚要走,女孩又想拉住他,可一想刚才发生的事,女孩尴尬的收回自己伸在半空的手,立马叫住他:“同学!”
苏卿回头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女孩。那女孩脸红道:
“能加个微信吗?”说完,对苏卿晃了晃她的手机。
苏卿看了看她手里的手机,面无表情道:“我没有微信。”
女孩听苏卿这么说,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刚想要再一次叫住苏卿。
不远处的女孩跑过来,喘着气问她:“我、我知道御泊汐在哪个班级了,你、你怎么又换男朋友了,不过、不过挺帅的。”
“哎、要真我男朋友就好了,我也想啊,人家不肯,我正要他的联系方式呢,你就来了,哦,对!”那女孩想起还有这回事,猛的转身,可苏卿早已没了身影。
女孩只好失望的长叹一口气,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身边还没缓过气来的女生,一脸兴奋道:“快说!御泊汐在哪个班级?!我要去跟他表白!!”
作为她的朋友,旁边的女孩表示她很心累。
看着没追上来的女生,苏卿松了口气,刚一转身就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随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脑袋还没缓过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带着着担忧闻到:“没事吧?”
等苏卿还没反应过来,年前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他抬眼望去,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温润气息的男生看着他。
阳光有些刺眼,让苏卿睁不开眼睛,他没有搭上男生递过来的手,站起来,这才看清他的脸。
阳光明媚,微风徐徐过处,带着梧桐特有的味道,他看到了一个洒着光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