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花开三世情》想染红头发的小仙女

2、第一章

　　“我的小祖宗啊~奴才求您啦，您别再砸了行吗？您要是还是气不过就打奴才我吧，这东西，东西，它是无辜的啊~”只见一位面容清秀的神君正跪在一位发脾气的女神君身边，没错这位女神君便是近十万年来只闻其故事，却鲜少有人见过其真容的莹蕖真神。在传闻中这位女神君自化生于天地便是真神之位，乃是在结束上古历的那场三界混战中以身合道的盘古祖神之女，神力无边。大家都说这位祖神遗女什么都好，只可惜容貌生得太像祖神，若是男孩还好，可惜身为女神君，就未免太过英武了些。因此父神和母神一直不让这位女神君见人，以致莹蕖真神已经十万岁了依旧没有婚配。
　　但如果你现在仔细看下面前这位正在嘟着嘴暗自生气的女神君就会发现，那些八卦传闻不可尽信，若说母神美貌天下无双，莹蕖的美貌便一定是已然超脱天地之外了，如此美貌，我想也许父神和母神可能真的是怕莹蕖吓到大家才不敢让她见人的吧。
　　跪在莹蕖身边的这位神君是曾经跟在祖神身边的应侍乾和上神，如今他奉祖神遗诏侍候莹蕖真神。但莹蕖真神可比祖神难伺候多了，从小到大没听过一个不字的莹蕖，如今简直就是无赖界的翘楚，这不，我们这位小祖宗今日想去人界听小曲，但早上母神刚刚交代过，今日是人界的七夕，会有许多神仙下界去凑热闹，切不可让莹蕖到人界去，要时刻小心被其他仙人发现身份。所以，小祖宗想做的事做不成，耍无赖程序启动。一哭，二闹，三摔珍宝，不过好在对付我们位小无赖，乾和早就找到了对策，那就是比她更无赖，她要摔东西，你就摔自己。莹蕖虽然蛮横霸道，但到底是个小女孩，心还算软，她看你受伤了，自然也就狠不下心了。
　　不过狠不下心了，可不意味着放弃了。硬的不行，还不许人家偷偷逃跑？
　　跑下凡界的莹蕖趴在一间茅草房外向内张望，只见一身材修长瘦削的男子走了过来，她赶紧往后躲了躲，那男子生得颇有几分仙姿，纵身着麻衣素服，亦是风姿迢迢。见那男人拿着柴火转身进了屋，莹蕖也从暗处走了出来，此时的她早就幻成了那男人的容貌。其实同传闻中有很大出入，莹蕖的神力虽高，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自如的为她所用，所以说她真正的能力，莫说是同其他由天地化生的真神相较，就算是跟修炼成仙的初级地仙比，怕是也强不到哪去。因而，转化形象这事儿，对于她来说实属不易，同其他神君能控制幻化的样貌不同，她只能化成刚刚见过的形象。
　　莹蕖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看着络绎不绝的车马，心中暗自感叹还好今天偷偷跑出来了，不然可就要错过这热闹了。莹蕖只顾得看热闹，却并未发现，在她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人，不对，应该说是一个神。
　　司命刚一到人界就瞧见了莹蕖。在神界，分天地化生之神和修炼所成之仙，这两者几乎没有什么分别，神力如何最终还是要看修行勤勉与否。但生而为神者总是有些优势的，那就是他们天生便会有一项靠修行亦无可得的灵智，且这灵智神与神之间也不尽相同。而司命神君的灵智便是嗅觉，超乎常神的嗅觉。他能够单纯靠味道分辨出神，人，魔，纵是敛了气息，改了容颜，也一样逃不过他司命的鼻子。
　　但莹蕖的味道很奇特，司命最初闻到的是一股磅礴而浑厚的真神之气，但仔细再闻，其中似乎隐隐有又些魔气。有意思，真有意思，司命从未遇见过这样的神，或者是魔？司命竟也一时无法判断，总之，他决定先跟着莹蕖，一探究竟。
　　凡人常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虽然不够准确，但人界的一天比起神界确实是要短上许多。这不，莹蕖觉得自己才逛了没一会儿，太阳便落了下去。莹蕖嘟着嘴，在心中暗骂帝俊那个老凤凰，定是又跑去找美人吟诗作对了，才让天黑的如此之快。
　　莹蕖正不开心着，却发现人群竟变得更加热闹，远远的来了一队人，穿红着绿，敲锣打鼓。人们纷纷退到两边，朝着那队伍中最高的一顶马车上舞蹈的紫衣少女挥手。那女子面上覆着薄纱，看不太清容貌，但这体态风姿，便能知不过还是韶华年纪。只是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脸上竟满是愁思。
　　莹蕖想着便也随着人流跟了上去，一直不远不近的看着那小姑娘在祭台上跳舞唱歌，行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仪式。她在心中暗暗想着，原来人们就是这样寻求神明庇佑的。可这么做，神真的能看到吗？这事，她作为一个神都不知道。
　　她没怎么见过天宫中的掌事神仙，她认识的神中大概只有住在汤谷的那个老凤凰还在管理着日出日落之事。母神在祖神以身合道之后力挽狂澜，用自己心头血所化的五色石补了天地破碎之缺，从此便一病不起，常卧承天殿。而父神为了照顾母神和自己，也将三界之事交给了如今的天帝掌管，上古真神早已一个一个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随着所谓的祭神仪式结束，人群散去，莹蕖竟看到那个刚刚还被人们尊为七姐转生的少女被锁进了一个转身都困难的笼子。那女孩一个回头，便跟莹蕖对上了视线，那双漂亮的凤眸中有悲凄，有愤恨亦有绝望。
　　望着那双复杂到极致的眼睛，莹蕖不禁打了个寒战，她想也没想就要冲上去救她，却一下被一直偷偷跟在身后的司命拉住“你疯了！在凡界泄露身份，是要受天雷地火噬心之刑的。”莹蕖猛的回头，望向死死拉住她的司命“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神仙？”
　　司命冷哼了一声，撇了撇一脸惊慌的莹蕖，松了手“你这表情倒像是我欺负你了似的。这是我的灵智，是人是神，我一闻就知道。”说着又凑到莹蕖耳边低声道“那小娘子的确漂亮，不过兄弟你也不至于这么不管不顾的就要冲上去吧！跟我来。”
　　说着就又拉起了莹蕖的胳膊，一通东绕西绕，终于走到了一了无人烟的小巷子里。司命指了指面前的一堵墙“这墙后面就是关那小娘子的笼子。”莹蕖皱了皱眉“他们为什么要把她关进笼子里？”
　　“那笼子八成不是普通的笼子，我闻到那小娘子身上有神的味道。”莹蕖猛的回过身望向司命“那小姑娘真的是神仙？”司命轻轻点头，转瞬却又摇了摇头“半人半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传闻中，天帝那个与人族女子所生的私生女。”
　　莹蕖一下子贴近司命一脸八卦的轻声问道“什么传闻啊？”司命一脸震惊“你居然不知道？多年前，天帝曾在凡界犯下了一桩红尘事。那得承神宠的人族女子不过怀孕七七四十九日，便诞下一半人半神的女婴，巧的是那一日天后也诞下了七姐，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妹哟，真是造化弄人。不过虽说这事儿天后早就下令不许再提，可大家茶余饭后可没少聊啊，你竟然不知道，诶？你到底是哪个宫的仙友啊，神位似已及真神，年龄却不大...神界符合这特征的...”莹蕖有些紧张，万年来母神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叫神界其他人知晓自己的身份。今日私自下界，回去少不了受罚，若是再被这人识破身份，不知道母神会怎么惩罚自己，不会又是送去西天听佛祖讲经吧...
　　莹蕖正想着，不禁打了个哆嗦，却听耳畔响起了司命有些兴奋的声音“你是朱襄？！想不到如今最为天帝看中的朱襄神君，竟是这么个玉面郎君。”朱襄？玉面郎君？莹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对啊，竟然忘了，自己刚一下界就偷了张凡人的脸。朱襄...这人莹蕖刚好认识。
　　朱襄本是人界中人，不知为何却生来便有神识。一般凡人若想修仙，需历五十世轮回，世世爱别离，生生离别苦，却心无怨怼，以良善之心度天下者，才能成仙。如此严苛的条件，修成的也只能是仙。可朱襄，生为凡人却不过轮回九世而成神。但其实朱襄并非传说中的真神之位，他身上虽有真神之力，但其实那是莹蕖传给他的。朱襄在凡界是一族首领，有一个琴瑟和鸣的妻子，原本日子平凡而幸福。可族中突起瘟疫，朱襄本最善医术药理，但这次他的医术却没能救回他的两个女儿，就连他的妻子也危在旦夕。为了心爱的妻子和族中数百个因这场瘟疫支离破碎的家，朱襄不顾自己的姓命，尝遍百草，却终是没能扭转命运。
　　那一日莹蕖下界玩耍，见到一个虚弱的倚靠在门边，远望天涯的女子，莹蕖知道，她就快死了，这就是莹蕖的灵智，她能够提前感知死亡的气息。看着那女子眼中映出的夕阳，莹蕖不知不觉便走了过去。
　　“你是在等什么人吗？”
　　“我在等我的丈夫。”
　　“你的丈夫？”
　　那女子温柔的笑了笑。眼波流转，尽是深情。“我的丈夫是我们部族的首领，他可厉害了，这世上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这次...一定也是一样。”
　　莹蕖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那女子的话“这次一定也是一样。”
　　莹蕖是在一片长满杂草的山涧中找到朱襄的，彼时他吃了断肠草，性命危在旦夕。但莹蕖知道他不会死的，他身上没有死亡的气息，而自己也不会让他死。她想带他去见那女子最后一面。
　　莹蕖给朱襄传了自己近一半的神力。反正这神力，她自己也用不得，倒不如帮一帮他们。但其实...莹蕖最后也没帮上什么忙，等她带着朱襄回到村子的时候，那女子已经走了，因为得的是瘟疫，所以连尸骨都早已被烧的一干二净。
　　莹蕖摇了摇头，从回忆中回过神，对着司命轻轻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朱襄。”反正是他自己猜错的，那就将错就错吧，总不能让他察觉了自己真实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