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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上颛房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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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郭春安在殿外叫起,不成想陛下竟已穿戴整齐,应声开了殿门。郭春安眼观陛下面有倦色,心内了然,笑问道:“陛下,昨夜歇得可好?”
刘病已看了一眼郭春安,没有回答,只是吩咐道:“皇后娘娘尚未起身,不可惊扰了她。”
郭春安似明白了什么,意有所指地笑道:“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吩咐下去不让任何人进来!”
刘病已见郭春安神色暧昧,便知道他脑子里在琢磨什么,轻斥道:“你明白什么!还不快去上朝!”
郭春安一大早突然被骂,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又做错什么了?
一连几夜,刘病已都被疼痛难忍的霍成君紧急叫停,后来每当夜幕降临,沐浴更衣之后,刘病已刚想亲近,霍成君都神情紧张,竟不容他近身了。刘病已虽无奈,可又不便对外人言,只得夜夜待霍成君入睡后再去就寝。试想,每夜与佳人同榻、软香在怀,却什么都不能做,这对正值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来说,是何等的煎熬。
夜里休息不好,少不得在朝堂之上神情恍惚。
一日刘病已竟然在朝臣奏事之时打起了瞌睡。群臣不明内情,议论纷纷。霍光见状,担忧龙体出恙,上前关切,刘病已岂能告知实情,只推说朝务繁杂,误了休息。霍光见圣上言辞闪烁,放心不下,知道张彭祖和杜佗与圣上交好,退朝后便命二人去探问详情。
未时已过,张彭祖和杜佗心知陛下此时应在宣室,便从承明殿起身,可到宣室殿前时,听殿前官道陛下尚在椒房殿安歇。张彭祖道:“什么?还睡呢?这都什么时候了!”
“彭祖,不要胡说!”杜佗忙道,“陛下国事操劳,困倦自是有的,我们便多等一等。”
张彭祖转身问殿前官道:“近日陛下每每在朝堂之时瞌睡,不知可请过太医了?”
殿前官答道:“郭公公曾宣过太医,太医说陛下心中忧思,睡不安稳所致。”
杜佗道:“想必是为乌孙之事烦心了,朝廷派出五路大军,至今未有捷报……”说到这里杜佗只觉心中郁闷。
张彭祖拍了拍杜佗肩膀,安慰道:“听闻常惠大人已说服乌孙昆弥亲率五万骑兵自西线出击,相信能与祁连将军田广明形成钳形攻势,夹击匈奴。”
张彭祖和杜佗在宣室殿外又闲谈多时,方见中常侍郭春安引陛下龙辇向宣室而来,二人急忙上前迎候。
“你们怎么在这里?”刘病已自辇上问道。
“回禀陛下,臣二人乃奉霍大人之命来请陛下圣安。”张、杜叩头道。
“入殿说话吧。”刘病已道。
“喏!”张彭祖、杜佗急忙起身跟上。
入座之后,张彭祖眼睛盯着陛下上下打量了许久,直看的刘病已心中发毛,问道:“彭祖,朕身上可有什么不洁之物么?”
张彭祖思虑许久回道:“臣见陛下形容消瘦、面色憔悴,难道在椒房殿睡的不好吗?”
“朕……睡的很好啊。”刘病已有些心虚道。
“那陛下为什么在早朝的时候打瞌睡?”张彭祖问道。
“朕……”说起这个,刘病已也觉得有些难堪,可作为一国之君,难道要说自己每晚为欲所困,食不知味,寝不安枕吗?虽说跟张彭祖和杜佗关系亲密但这话也难出口。
“陛下,陛下!”张彭祖见皇上不说话,叫了两声。刘病已回神,忙掩饰道:“朕只是为朝廷之事烦心罢了。”
“陛下,可是为乌孙之事忧心吗?”杜佗问道。
“前几日常惠将军传信来,说他与冯夫人已经拜见过解忧公主,说服乌孙昆弥翁归糜与我大汉结盟夹击匈奴残部,此次出击,匈奴必将大败,陛下但请放宽心。”张彭祖道。
“不错,常惠将军曾与苏祭酒被困匈奴十九年,深知匈奴习性,朕相信他此次出兵定会凯旋。”刘病已道。
“陛下,朝廷之事有霍大人和三公九卿操持,陛下不必烦恼。”杜佗道。
“杜卿所言极是。”刘病已只得应声道。
“既然陛下不为朝政忧心,那就是……后宫之事了,”张彭祖面露奸笑,起身围着皇上转了一圈,若有所思道:“陛下您历经重重磨难,终于把皇后娘娘娶到手,想必是常施雨露无暇休息了吧?”
“彭祖,宫闱之事,岂可胡言乱语!”杜佗见张彭祖口不择言,忙制止道。
张彭祖自幼跟皇上熟识,知道陛下定不会为此事怪责自己,继续道:“陛下,民间可都传说上颛房燕,对皇后娘娘夜夜恩宠呢,您是一国之君,可不能沉迷美色误了国事啊。”
“才不是呢!”刘病已面色绯红,急忙反驳道。
“微臣也觉得陛下不是那等色令智昏的昏君,那是为什么呢?”张彭祖追问道。
见陛下支吾着说不出来,张彭祖向来性急,便转身问郭春安道:“郭公公你说!”
“这个……”未得圣上授意,郭春安岂敢妄议宫闱,偷眼去看陛下。
杜佗见状,请示屏退左右。
陛下应允,待众人退出后,杜佗道:“陛下,您有什么难言之隐,不防跟微臣直说,我们定会替陛下排忧解难。”
“是啊,陛下,难道您还信不过我们吗?”张彭祖也跟着说道。
刘病已看了看杜佗和张彭祖,又看看郭春安,自知此事也无旁人可诉了,嗫嚅道:“君儿她……她夜里……”此等私密之事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实在是难为情。
张彭祖急道:“我的陛下啊,您倒是说啊,皇后她夜里怎样?”
“她……她怕……”
“怕什么?”
“怕……”
“皇后娘娘她怕疼!”郭春安眼见陛下始终说不出口,便忍不住说了。
“怕什么疼?”张彭祖尚未明白,只听得杜佗轻咳两声,冲自己使眼色。张彭祖随即恍然大悟,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陛下您都生了两个孩子了,竟然……竟然……”后面的话张彭祖着实笑得说不出来了。
“张彭祖,你竟然敢笑朕!”刘病已又羞又恼,随手拿起面前的一柄如意掷了过去,张彭祖抬手接过,端详道:“好如意,多谢陛下恩赐!”
“你……”刘病已被张彭祖的“厚颜无耻”打败。
“彭祖,不要闹了。”杜佗道。
“陛下啊,您都生了两个孩子了,应该是深谙其道啊,怎么连皇后娘娘这个小丫头都搞不定……哈哈……”张彭祖还是忍不住笑。
“你若再笑,朕就把上官宜赐给别人,再给你找一个钟无艳,让你永远笑不起来!”刘病已气道。
“别啊,陛下!微臣不敢了!”这几日父亲正向陛下请求赐婚,万一真赐个丑八怪给自己,那他可哭死了。
“好,若你帮朕解决了此事,朕便应了你和上官小姐的婚事。”刘病已道。
“陛下,此话当真?”张彭祖惊喜道。
“君无戏言!”刘病已道。
得到允诺的张彭祖欣喜万分,凑近几步,附耳道:“陛下,您可知七损八益吗?”
“什么七损八益?”刘病已问道。
“陛下当真不知?”张彭祖追问道。
“彭祖,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杜佗道。
“我说?我……我还没成亲呢……还是你说吧”张彭祖竟然红了面颊。
“哼!你虽然没成亲,可谁不知道你张大少爷眠花宿柳的,竟会害羞么?”杜佗笑道。
“我……老杜你别胡说,我都多久没去过那种地方了!”张彭祖着急道。
“你是怕上官小姐知道你那些风流韵事不嫁给你吧?”杜佗打趣道。
“老杜……”张彭祖被说中心事,羞愧不已。
“好了,还是我说吧。”杜佗素来知道张彭祖的为人,若真让他说又不知说成什么样子。
“回禀陛下,《黄帝内经》之“阴阳应象大论篇”有云: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阴阳者,血气之男女也……阳胜则身热,腠理闭,喘粗为之俯仰,汗不出而热,齿干以烦冤,腹满死,能冬不能夏。阴胜则身寒,汗出,身常清,数栗而寒,寒则厥,厥则腹满死,能夏不能冬。此阴阳更胜之变,病之形能也……能知七损八益,则二者可调……”
“老杜啊,你别用这么文绉绉的话,直接告诉陛下怎么做不就行了!”张彭祖实在听不惯这些之乎者也。
“彭祖,你别打岔!”刘病已道,示意杜佗继续说下去。
“所谓七损,即闭、泄、渴、勿、烦、绝、费;所谓八益,乃治气、致沫、知时、蓄气、和沫、待盈、定倾……”
“老杜,你又来了……”
“陛下,臣请求让张彭祖回避。”杜佗再次被张彭祖打断,只得请他出去。
“好,准奏!”刘病已也觉得谈此私密之事有张彭祖这个活宝在大为不妥。
“陛下!老杜!你们不能过河拆桥啊……”张彭祖口中喊冤,但身体早被侍卫们架了出去。
张彭祖看着关上的殿门,心里暗暗不平,但也无济于事,只得先去承明殿候着。刚至承明殿门口,便见典属国苏武匆匆而来,张彭祖颇为纳罕:陛下因苏武年迈,早已不让他操持俗务,只在初一、十五的大朝会准他上朝,今日不曾听闻有甚大事,为何苏祭酒如此匆忙呢?张彭祖急忙上前问讯:“苏侯爷,许久不见,您近来可好?”
苏武见一年轻后生身着中郎将冠服,便回道:“多谢将军挂念,老夫硬朗着呢。”
张彭祖知苏武并不识得自己,急忙自我介绍道:“晚辈张彭祖,家父乃大司马卫将军。”
“原来是张少将军,请恕老夫眼拙,不曾识得尊面,令尊近来可好?”苏武问道。
“谢侯爷惦念,家父身体康健。家父常常提起侯爷北海牧羊之事,晚辈深感敬佩!”张彭祖道。
“张老将军谬赞了,老夫只是尽为臣之道罢了。”苏武笑道。
“侯爷您可是有要事觐见陛下?”张彭祖问出心中疑虑。
“正是,不知陛下可在殿内?”苏武看了眼承明殿,只看到几位大臣。
“陛下……陛下他目今在宣室与太仆大人议事,让晚辈来承明殿候旨。”张彭祖回道。
“好,那我们就一同进殿等候陛下吧。”苏武说着便同张彭祖步入承明殿。
入殿之后,与各位大臣厮见毕,众人不免问起苏祭酒入宫所为何事,苏武道:“老朽是为乌孙之事而来。”
“难道是上官宁要回来了吗?”张彭祖喜道。
几人正说着,便有传谕太监来宣典属国、鸿胪寺卿入宣室觐见,张彭祖作为中郎将一同见驾。
到宣室时,张彭祖没有见到杜佗,心想他应是跟陛下面授“机宜”后向霍大人回话去了,也不去问,只在殿外守卫。
杜佗自然不会把陛下宫闱之事向霍大人禀报,只是说陛下近日为乌孙之事担忧,夜难成寐,已经传了御医看过,并无大碍,霍光这才放下心来,翌日早朝之后去椒房殿看望女儿,嘱托霍成君多多照顾陛下。
女医淳于衍因先皇后之事被褫夺御医资格,后因霍显求情方得半年之刑,今日到椒房殿谢恩。霍成君受母嘱托便留她在跟前伺候。淳于衍听闻皇后与皇上秘事不合,便暗自向皇后传授素女经,并配置药方为皇后调理身体。
一日刘病已自宣室理完朝政回到椒房殿已近亥时。原以为霍成君已经睡下,走入殿内却听得似有戏水之声。这么晚了,君儿还没有就寝吗?试着叫了两声,并未得到回应,刘病已心内纳罕,先命宫人退去常服,只留中衣,向内堂走去。
步入内堂,闻得一股幽香,循着香味转过珠帘便看到云母屏后隐隐约约的人影,难道是……想到什么,刘病已心内荡起涟漪,示意伺候皇后沐浴的宫人悄悄退下,自己敛声屏气绕过云母屏风。
“采蘋,水凉了,你快去加些热的来。”霍成君此时正靠在浴桶之上,闭目养神。
刘病已故意不言,俯身舀起一瓢热水慢慢浇在桶内。
“还要。”霍成君没有察觉身旁的人早已换了,只是吩咐道。
刘病已又舀了一瓢,倒入桶中。此时桶内因加了热水,氤氲着水汽,形成薄雾笼罩在霍成君周身,桶内的玫瑰花瓣也因新水的加入荡漾起层层涟漪。室内馨香弥漫、眼前美人香浴,刘病已只觉得腹内升起一股热流直冲心头。自从前些日子霍成君因痛不让碰她,自己已有半月不曾近得她身了。今日见此美景,又如何把持得住?想到这里,刘病已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忍不住靠近了几分。
沉浸在水中的霍成君尚不知“危险”已经来临,轻轻撩起一簇温水敷在脖颈之后,口中说道:“采蘋,你帮我擦擦后背。”
擦……擦背?刘病已听到这个指令,惊得差点叫出声来,接着便看到霍成君将身体往前倾了倾,露出光滑细腻的肌肤,真真是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刘病已只觉得心跳加速,烈火焱焱。
“磨蹭什么呢?”霍成君见身后没有动静,催道。
刘病已只得轻轻拿起桶沿上的浴巾,努力稳住心神,在桶内浸了水,慢慢拧干,颤抖着向霍成君的美背擦去。
“采蘋,你今天怎么这么……”“慢”字尚未出口,霍成君刚转过身便被眼前之人吓得急忙钻入水中。
刘病已没想到霍成君认出自己的动作竟然是埋入水下,急忙伸手将霍成君拉起道:“君儿,你是要把自己淹死吗?”
霍成君睁开眼,急喘几口气,见圣上正盯着自己,而自己身上未着寸缕,又羞又急,正想找些衣物掩身,突然一阵旋转,身体随即落入皇上怀中,而圣上已经踏入浴桶之内。惊得霍成君尖叫出声,引得采薇、采蘋、采苓、采蘩四个丫鬟急忙入内:“娘娘,怎么了?”刘病已将霍成君紧紧抱在怀中,大声喝道:“滚!”四个丫鬟尚未查探明白,即被陛下喝退出去。
霍成君此时与圣上肌肤相接,只觉得心似惊雷,想要挣脱开,无奈身体被圣上紧紧压在胸前,根本动弹不得。只得用力将身体后仰,急道:“陛下,您快放开我!”
刘病已收紧了手上力道:“朕不放。”
霍成君被圣上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奋力抽出双手,护在胸前,焦急道:“陛下,我……我没穿衣服。”
“谁家穿着衣服沐浴?”刘病已坏笑着拉开她护在胸前的双臂,反手交握在她背后,这动作迫得霍成君不得不将胸乳向上挺立半分,几欲露出水面,羞得霍成君急忙往下蹲了蹲,眼泪都急出来了:“陛下,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不好~”刘病已空出一只手扯开自己身上碍事的衣衫。
见陛下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丢在地上,霍成君又羞又急:“别……你别脱……”
刘病已将手上最后一件里衣丢出桶外:“就连你爹都看出来了,难道你想要岳父他老人家继续操心我们的事吗?”
“我爹他看出什么……”霍成君疑惑不已。
“你说呢?”刘病已神情隐秘,拉着霍成君的一只手沉入水下。
“陛下……”霍成君感受到水下之人的变化,慌得想要挣脱,但小手被钳住,难以逃脱,着急道:“陛下又唬我,我爹他岂会……岂会知晓我们……的事……”
“这药汤不是你母亲派人特意为皇后娘娘调理身体的吗?”刘病已说道。
“这……”霍成君低下头,这话陛下的确没有说错。这几日母亲派来的淳于衍不仅为自己调制药汤,还日日讲授素女经,那些露骨的话,自己听得都不敢见人了。
刘病已轻轻抬起霍成君的下颌:“君儿是想违抗父母之命还是没有跟那淳于衍学会素女经?”
被陛下点破这几日的隐秘之事,霍成君羞得直想钻入水下。
“君儿……”刘病已拉起怀中的霍成君,盯着霍成君那双因着急氤氲着水汽的眼眸,轻轻吻了吻,附耳低声道:“君儿想不想看看我这两日的研习成果?”
“什么?陛下你……你也……”霍成君不可置信地看着陛下。
“怎么?只许你跟着淳于大夫学素女经,不许朕研习黄帝内经吗?”刘病已故作严肃道。
“不……我……你……”霍成君被刘病已的话惊得外焦里嫩,他们二人秘事不合,本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毕竟陛下跟许姐姐成亲二载,孩子都生了两个,怎么可能不懂?
看着霍成君一脸懵懂的样子,刘病已笑了笑道:“这下你相信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了吧?”
“嗯?”霍成君还没反应过来,唇舌便被人夺了去。
一个时辰后,郭春安听得殿内叫人,忙带采薇、采蘋等人入内准备衣物。郭春安见陛下满面春风,低声笑道:“奴才恭贺陛下!”
刘病已看着郭春安良久道:“吩咐少府立即给椒房殿配一个大浴桶。”说完便向内堂走去,只留下郭春安一脸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