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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出使乌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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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始二年秋,匈奴、车师两国联军再犯乌孙,远嫁乌孙的解忧公主及乌孙昆莫翁归糜遣使来汉请求大汉出兵。是否出兵援助乌孙,朝廷分成立场鲜明的两派,主张出战的一派认为先帝朝时,解忧公主就曾上书我朝解救乌孙,但因先帝驾崩未能成行。今匈奴再犯乌孙,实为趁我新皇初继,灭我国威,力主助乌孙抗击匈奴,方不失当年与乌孙联姻之义。主张观望的一派认为,自匈奴败走漠北,几十年来早已失去侵犯大汉的实力,只能联合他国侵扰一下边境小国,对大汉已无任何威胁。如今新皇初立,理应施仁政,蓄国力。两派各执己见,已经讨论了十几日,仍未达成共识。
未央宫,宣室殿,刘病已坐于案前正在为是否出兵乌孙一事犯愁。郭春安上前道:“陛下,要不咱们出宫走走?”
“这个时候出的什么宫?”刘病已没好气道。
“霍大将军府上新添了一匹天马驹,陛下想不想去看看?”郭春安道。
“马驹有什么好看的?不去!”刘病已冷声道。
“这马驹是陛下赐名的灵威诞下的,”郭春安偷觑了一眼皇上,继续道:“听闻霍小姐非常喜爱它,每日都去照看她呢。”
“君……”听到霍成君的名字,刘病已心念微动:“是灵威生的?”
“是啊,小马驹跟她妈妈一样有着透亮的红色毛发,可漂亮了!”郭春安兴奋道。
“那……”刘病已略为犹豫:“去看看?”
“喏!”郭春安高兴地立刻去安排陛下出宫事宜了。
此次出宫本为散心,轻车简从,刘病已很快便到了霍光府上。霍府外早有霍光、霍禹相迎,刘病已与霍氏父子略作寒暄便直接去了马场。可刘病已并未见到霍成君,却看到了刚被赐爵关内侯的苏武。苏武已年近七十,虽自匈奴归汉后一直担任典属国一职,但朝廷念其年迈且在北海苦寒之地磋磨十几年,身体落下不少伤病,特允其在初一、十五朝觐。
“臣苏武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无极!”见到陛下过来,苏武迎上前跪拜。
“苏卿快快请起!”刘病已急忙上前搀扶,“苏卿近来可好?”
“托陛下洪福,微臣身体还算硬朗。”苏武回道。
叙话间,便有霍禹牵来一匹枣红小马,刘病已被马驹吸引,欲上前抚摸,马驹怕见生人,突然直立,发出嘶鸣声。苏武见状迅疾上前,双手抱住马驹脖颈,霍禹随后反应过来,紧勒马缰,二人合力很快稳住受惊的马驹。
“臣罪该万死,让陛下受惊!”霍光急忙跪地告罪。
“无碍,”刘病已俯身搀起霍光,对苏武道:“方才见苏卿驯马很是老练,莫非也是行家里手?”
苏武捋捋颌下山羊胡须,笑道:“陛下谬赞,微臣不过是比普通汉人多牧了几年马而已。”
“你这老匹夫,又开始卖弄了,以后说你苏武牧马,可好?”霍光笑道。
“不,还是牧过的羊比马多一些。”苏武道。
“你在北海牧羊一十九年,不也没能让公羊产崽么?”霍光打趣道。
“怎么?子孟兄有让公羊产崽的秘方?”苏武跟霍光自武帝时便同朝为官,关系匪浅。
“我?”霍光急忙摇手:“我若去了北海苦寒之地,恐怕不出三年便冻饿而死了,比不得关内侯铮铮铁骨!”
“往世尘烟,子孟兄莫要在陛下面前提起了。”苏武谦逊道。
“怎可不提?”刘病已搀着苏武慢慢走到一旁的坐榻入座:“苏卿在匈奴忍辱负重十九年,宁身死不失我大汉气节,堪为万世之楷模。”
“陛下谬赞,微臣身为汉使,所行不过一个普通汉使职责罢了。北海苦寒,微臣得以身存,并非一人之力,”苏武站起身来,拉过身后一人,对皇上道:“陛下,这位便是当年随微臣出使匈奴的常惠,并州太原人,亦同微臣一样困于匈奴十九载,返回天朝后,受到先帝表彰,授予光禄大夫一职。”
“微臣常惠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无极!”常惠倾身跪拜。
“爱卿平身!”刘病已俯身双手搀起常惠,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中年男子,观其年纪约莫四十上下,身材高大,体形健硕。虽然第一次面见至尊,但眼神中透露出不容忽视的坚毅。
“陛下,臣听闻陛下正为乌孙一事寝食难安,微臣不才,愿为使者,出访乌孙,探明详情。”常惠拜请道。
“出使乌孙?”刘病已略感诧异:“如今通往乌孙的路都已被匈奴截断,想要出使乌孙绝非易事。”
“臣在匈奴多年,熟知匈奴人习性,虽然他们截断汉乌通路,但阻挡不住微臣。”常惠道。
“这点,臣可为常惠作证,当年臣被困匈奴,因是正使身份,处处不得施展,常惠却能在匈奴人眼皮子底下为臣弄来不少吃食,微臣有幸归汉,亦全赖常惠鸿雁传书之计。”苏武说道。
听苏武说完,刘病已不禁对常惠生出几分钦佩之情:“爱卿果然智计无双!”又对霍光道:“霍卿,你看常惠可担此重任吗?”
霍光上前道:“匈奴勾连车师围困乌孙,解忧公主陈情乌孙军队受到重创,可知此次匈奴出动了大部分兵力,我方不宜贸然出兵,需先派使者前往乌孙,摸清状况,再制定详细战略。”
“就依霍卿所言,”刘病已对常惠道:“朕便委任你为大汉使者,持符节前往乌孙,详查军情。”
“喏!”常惠跪地领命。
大事已定,霍光命霍禹好生侍奉陛下,自己引苏武和常惠退下去办正事了。
刘病已踱步到方才的马驹跟前,摸着马脖子道:“这马儿果真是灵威所生?”
“回陛下的话,正是灵威于月前诞下。”霍禹回道。
“那……”刘病已上前两步,低声对霍禹道:“君儿可喜欢这马驹么?”
霍禹见陛下神情,便知其所想,也凑近了一步回道:“回陛下的话,自马儿出生后,小妹便日日来看它,喜欢得紧。”
“真的?”刘病已惊疑道。
“臣岂敢蒙骗陛下?”霍禹道:“小妹得知陛下为灵威赐名,便把灵威当做自己的坐骑,连父亲都不让骑呢。如今灵威又诞下马驹,小妹更是将他们母子视作珍宝,每日早中晚都要亲自看着他们吃饭睡觉,比对父母亲都要上心呢……”
“大哥,你又在背后说我坏话!”身后传来霍成君的娇嗔,霍禹回头看到母亲和小妹过来了,于是戏谑道:“你让母亲说说为兄哪里讲错?”
“臣妾拜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无极!”霍光夫人霍显拉着女儿跪拜。
“夫人快快请起!”刘病已上前示意免礼,虽然搀起的是霍夫人,但眼睛却不离霍成君半分。但霍成君起身后只顾喂养灵威和小马驹,看都没看皇上一眼。霍夫人和霍禹虽感万分无奈,但也对这个娇宠坏了的女儿和小妹无计可施,只得一个劲儿的向陛下告罪。
侍中中郎将张彭祖到未央宫觐见陛下:“启禀陛下,使团出访乌孙之事已经安排妥当,请陛下示下。”
“好!钦天监是否选定吉时?”刘病已问道。
“回陛下,吉时已定于明日卯时一刻,日出东方之时。”张彭祖回道。
“好!传朕旨意,准时出发。”刘病已道,见张彭祖站着没动,问道:“还有何事?”
张彭祖看了看四周略有疑虑,刘病已会意,命人退下,说道:“说吧,什么事?”
“陛下,臣给您带来一个人,您见不见?”没人的时候张彭祖便放松了起来。
“什么人?”刘病已好奇道。
“还不快点进来?”张彭祖冲着殿外喊道。
话音未落,便有一位身着灰袍之人走了进来,冲着皇上倒头便拜:“罪民叩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无极!”
这声音是?刘病已立即站起身上前疾走几步惊喜道:“你……你是上官?”
“陛下!”来人紧紧抓住皇上的手,激动道:“罪民上官宁叩见陛下!”
刘病已急忙弯腰搀起面前之人,看清他的脸后,几乎喜极而泣:“上官,真的是你!”说着用力将他搂在胸前,许久不愿放手。
“我说你们两个抱够了没?这还有一个大活人呢!”张彭祖从旁打岔道。
张彭祖略带‘哀怨’的话让二人相视一笑,刘病已拉着上官宁到榻前入座,看着饱经风霜的脸,心疼道:“对不起,上官,让你受苦了!”
“陛下,罪民能活着见到陛下已经是万分荣幸了……”
“上官,你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病已问道。
“回陛下,草民是随乌孙使者来京的。”上官宁道。
“乌孙使者?”刘病已有些糊涂了。
“陛下,此事说来话长,得从半年前我们刚到雁门关时说起……”
“等等……陛下,这天都黑了,是不是该开饭了?我早就饿了!”张彭祖可不想再听上官宁讲那些边关的无聊之事。
“你还跟以前一样,到哪儿都不忘记吃!”上官宁损道。
“怎么?你不用吃饭啊?”张彭祖回嘴道。
“好啦,你去吩咐御膳房备最好的酒菜,咱们今夜不醉不归!”刘病已大笑道。
“陛下,今天不成,草民刚从边关回来,还要回家去看看。”上官宁推辞道。
“你要回家?你的家人不是已经……”刘病已想说上官一族在燕盖之乱时要么被杀要么充军,而女眷也早被卖为官奴了,京中应该没什么亲人了。
“回陛下,草民已经找回舍妹。”上官宁老实答道。
“你妹妹?你是说……”如果没记错的话,上官宁的妹妹上官宜在那次大火中失踪,官府查访多日都毫无踪影。
“还要谢谢彭祖,是彭祖救了她。”上官宁看着张彭祖道。
“呵呵,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张彭祖挠着后脑勺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彭祖?”刘病已疑惑道:“这跟彭祖有什么关系?”
“陛下,臣当时只是不想被人知道我跟上官小姐订了婚约,所以才……”
“什么?你跟上官小姐订婚了?”刘病已震惊道。
“不……不是,我当时是被逼的,”张彭祖急忙解释,“陛下,这事儿说起来还得怪您!”
“怪我?这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刘病已奇怪道。
“可不得怪您吗?当时我可是为了救霍小姐才‘卖身’给上官宜的。”张彭祖回想起当时的“屈辱”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呢?”刘病已越听越糊涂了。
“陛下你听我说哈,当时霍小姐跟我们一起被困在上官府上,上官宁说只要霍小姐答应跟他睡一觉他就有办法把大家都放了,陛下你后来也知道上官不是真的要跟霍小姐睡觉。但当时为了救出大家只能先去跟霍小姐商量,陛下你别误会啊,我当时不是真的想让霍小姐跟上官睡觉,我只是跟她商量,结果霍小姐说她已经跟你睡过觉了,我一听霍小姐已经是你的人了,当然不可能再让霍小姐去找上官了,就只能去求上官小姐,谁知上官小姐说我跟她签了婚书她才愿意救大家,所以我只能卖身救主,后来你让人把霍小姐救了出去,所以嬿儿就成了替死鬼,我听说上官伤害了嬿儿,当然,后来我知道这只是上官的计谋,可是当时我不知道啊,就大闹上官府,放了一把火引来了巡城的执金吾和京兆尹,然后混乱之中上官小姐就失踪了,后来我陪着嬿儿去华山庙里敬香,见到已经瘦脱了相的上官宜,才得知她被一位姓石的士兵救了出去,藏在华山。嬿儿见上官宜一个弱女子寄身于庙宇终是不妥,便将她带回了府中。陛下,我说了这么多你听明白了吗?”张彭祖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累得气喘吁吁。
“你刚刚说的太快,我没有听清,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刘病已故意道。
“啊?好吧,我再说一遍,当时霍小姐跟我们被困在上官府……”张彭祖一边说一边看着皇上和上官宁狡黠的笑,顿时发觉上当了:“好啊,陛下你耍我,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不,你卖身给上官小姐的事我还不知道。”刘病已笑道。
“都说了我是被逼的!被逼的!”张彭祖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彭祖,谢谢你对舍妹的救命之恩!”上官宁对张彭祖深深鞠了一躬。
“哎~上官,你别谢我,我可不想抢了嬿儿的功劳。”张彭祖急忙道。
“这是何意?”刘病已被张彭祖的话弄糊涂了。
“陛下,你不知道,我可亏大了!”张彭祖故作委屈状,“你可要为臣做主啊!”
“怎么回事?”刘病已听得一头雾水。
“陛下,没什么,你别听彭祖胡说。”上官宁想要阻止张彭祖。
“彭祖,你快说!”刘病已从二人的言行中觉察其中必有隐情。
“陛下,您说嬿儿是不是叫我做叔叔?”张彭祖认真道。
“没错啊。”刘病已道
“既然我是嬿儿的叔叔,那您说上官是不是也应该跟着嬿儿叫我叔叔呢?”张彭祖道。
“这是为何?”刘病已有些疑惑。
“陛下啊,您怎么那么笨呢!这都不明白?”张彭祖说着说着便露出本性。
“彭祖,你竟敢说陛下笨,不怕欺君吗?”上官宁紧张道。
“对……对不起……陛下,臣不是有意的!”慌得张彭祖急忙跪在地上。
刘病已此时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故意道:“你快告诉朕,究竟是什么回事,否则朕就以大不敬之罪将你打入天牢!”
“陛下,不要啊,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张彭祖求饶道。
“张彭祖!你真是一个卖友求荣之人!”上官宁对他简直无奈至极。
“上官,你错怪我了,我这是为了求生,不是求荣。”张彭祖笑道。
“好了,你再不说朕就让你求生不得了。”刘病已佯怒道。
“是,陛下!”张彭祖赶紧道:“嬿儿跟我们说了上官宁用计引起上官府骚乱,上官小姐就闹着要去救上官,我爹就跟霍大将军说了此事,当时先皇驾崩,霍大将军无暇顾及,上官就一直在被关在天牢不审不判。上官小姐担心哥哥的安危,便求着我爹跟廷尉邴吉大人讨个人情,去狱中送些衣物饭食……”
“上官小姐既然是逃出来的,就不怕被认出来吗?”刘病已问道。
“说起这个还真的是件奇事,上官小姐原来体型壮硕,没想到在外流浪了几个月,竟似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清减了许多,样貌也大变了,每次去天牢都装扮成嬿儿的丫鬟,竟然真的没被认出来呢。”张彭祖高兴道。
“是嬿儿小姐带她去的?”刘病已道。
“嬿儿她不是懂些医术嘛,每个月随她师父去狱中问诊,这不就便宜了上官宁这小子了吗?”
“彭祖,你别胡说,谁占便宜了?”上官宁急道。
“嬿儿都非你不嫁了,还不是占便宜?”张彭祖急道:“陛下,您说上官要娶我家嬿儿,而我又是嬿儿的叔叔,上官是不是应该也叫我一声叔叔呢?”张彭祖接着道。
“的确应该叫一声叔叔……”刘病已点头道,忽然似发现了什么,急问道:“彭祖,你说什么?上官要娶嬿儿小姐?”
“上官这是真的吗?”刘病已忙问道。
“我……”上官宁被张彭祖那么一说一时不该如何回答了。
“我什么我,我看你是一早就盯上嬿儿了!”张彭祖笑骂道。
“那你们的事儿……她知道吗?”刘病已低声道。
“陛下,您说谁?”张彭祖问道。
“她早就知道了,上次皇太后千秋,成君为我说情,就是嬿儿求她来的。怎么?成君没有跟你说吗?”上官宁道。
“我听嬿儿说成君是从宫里哭着回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上官宁问道。
“我……我以为成君她是……”听上官宁这么一说,刘病已似醍醐灌顶,原来自己一直在误会成君,而且还那样伤害她。想到这里,刘病已不禁暗骂自己糊涂。
“陛下,我如今已是戴罪之身,哪里还配得上成君呢,而且成君她一直把我当哥哥,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上官宁道。
“哎呀,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上官你不是有事向陛下请示吗?还说不说了?”张彭祖是个粗枝大叶的人,最不耐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了。
“上官,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刘病已道。
“陛下,草民听闻朝廷派使团出使乌孙,草民从小跟苏祭酒学得匈奴蛮话,心想此次陛下西征或许有用得上的地方,请陛下恩准草民随常惠大人出使乌孙。”
“你说什么?你要去乌孙?”刘病已虽然知道上官一家过去和关内侯苏武常有来往,可是上官宁自小从未出过上安,更别提去乌孙这蛮荒之地了。
“若陛下准许,草民愿做译人,随常惠大人西去。”上官宁恳请道。
“上官,西域路途遥远,多为不毛之地,而且战场之上,风云诡谲,瞬息生死,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刘病已道。
“陛下,草民主意已定,请陛下恩准。”上官宁叩拜道。
“陛下,您就准了吧,上官这个人您不是不了解,若您不允许,恐怕他也会去求祭酒大人的。陛下您忍心让他老人家再来求您吗?”张彭祖劝道。
“可是,你去了西域,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嬿儿交代呢?”刘病已为难道。
“此事,嬿儿她已经同意了。”上官宁道。
“她同意了?”刘病已感慨道。
“陛下,身为大汉子民能够为国效力,乃是做臣子的无上光荣,若陛下真的觉得有愧,那您就好好对待成君吧。”上官宁道。
“君儿她……”想到她那日霍成君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刘病已叹了口气道:“恐怕朕要让你失望了。”
“难道陛下已经不爱她了吗?”上官宁道。
“不,我爱她。”刘病已道。
“那你刚刚的话又是何意?”上官宁追问道。
“是她……她不爱我。”刘病已颓然道。
“你说什么?”上官宁和张彭祖异口同声道。
刘病已看了他们一眼丧气道:“我刘病已本来就是从牢狱里走出来的人,即使现在坐了皇位,也不会入得她霍大小姐的眼的。”
“陛下您怎么能这么说?成君她性情纯良,待人真诚,从不会因人身份尊卑而看人不起。”上官宁道。
“是啊,陛下,霍小姐以前特别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我都能看得出来她是喜欢你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张彭祖问道。
刘病已听张彭祖这么一说,只得把上官太后千秋那日如何在御花园追寻她、如何在荷花池救她、如何在她求自己赦免上官宁时伤害她以及后来让她在宣室殿看到自己跟许平君共处一室,负气而走。
听完刘病已的叙述,张彭祖不禁笑道:“陛下啊陛下,想不到您平日将礼义廉耻挂在嘴边的人,竟然还趁人之危欺负一个弱女子,怪不得人家生你的气呢!”
“你还笑我!为了这件事,我都快头疼死了!”刘病已气道。
“陛下,难道您就没有想过成君她这是心悦于你的表现吗?”上官宁道。
“你说什么?她心悦我?”刘病已奇道。
“是啊,你想想,如果她讨厌你,为什么愿意在你……那样对她之后还去宣室殿看你有没有受风寒?如果她不喜欢你,为什么看到你跟皇后娘娘共度一夜负气而走?皇上和皇后本就是夫妻,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吗?成君她为什么那么生气,甚至都不愿听你解释呢?”张彭祖说道。
“我不明白……”刘病已还是觉得霍成君不像张彭祖说的那样。
“你啊,这都是当爹的人了,还不明白女人的心。天下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跟别人分享丈夫的爱的,就连嬿儿有时候还怪我跟成君走得太近呢,何况成君是一个自小深受父母宠爱、从未有人敢跟她抢过东西的人。”上官宁耐心解释道。
“你说的是真的?”刘病已问道。
“嬿儿这事我可以作证,上次霍小姐让人带了一些点心,上官他夸赞了几句,嬿儿都介意了许久呢。”张彭祖说道。
“就你话多!”上官宁做势要打彭祖。
“我说的是实话啊!”张彭祖笑着躲开。
“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呢?君儿她根本就不愿意见我。”刘病已无奈道。
“我说陛下,您原来是咱们三个人中最聪明的,怎么到这件事上就没有主意了呢?”张彭祖打趣道。
“怎么?难道你有好办法?”上官宁道。
几人正无主意时,执事太监来报,太仆杜佗大人求见。刘病已示意上官宁藏身于后堂。
杜佗进来递上一本簿册道:“启禀陛下,下个月上林苑围猎所用车辆、马匹已经点检完毕,请陛下过目。”
“好,杜卿,此次围猎共计几日?”刘病已问道。
“回陛下,围猎共五日。首两日祭天,祈求上神恩赐万民,广告民间可行猎。后三日皇室宗亲和满朝文武将举行围猎大赛,猎物最多者可多得猎人王称号,由陛下亲赐金弓玉箭。”
“陛下!臣听闻今年上林苑林深叶密,养了不少獐狍鹿麂,我看今年猎人王非我彭祖少爷莫属!”
“张少爷又说大话!去年也不知道是谁被一只鹿惊得从马上摔了下来!”杜佗笑道。
“上次是你爹给我准备的马胆小,能怪我吗!”张彭祖气道。
“你自己不济事,竟然怪到我爹的头上了”杜佗嘴上也不饶他。
“不管怎么说,今年你可不能给本少爷再准备胆小的马,我要上过战场的。”张彭祖急道。
“好!把朕的坐骑给你可好?张大少爷!”刘病已打趣道。
“那我可不敢要……”张彭祖立刻泄了气。
“还有你不敢要的东西吗?”上官宁从后堂笑着走出来。
“上官?”杜佗看到昔日好友突然出现在面前,惊讶地手上的竹简都掉到了地上。
“老杜!好久不见!”上官宁上前给了杜佗一个大大的拥抱。
“真的是你!上官,你怎么在这儿?”杜佗兴奋地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行了,叙旧的事以后再说,咱们是不是先帮陛下解决眼前的难题啊?”张彭祖将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拉开道。
“什么难题?”刚来的杜佗自然不知张彭祖在说什么。
上官宁看着杜佗,又冲张彭祖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看你这样子,恐怕也是有主意了?”张彭祖也笑道。
“你先说还是我先说?”上官宁道。
“一起说?”上官宁道。
杜佗被这两个人搞糊涂了,急道:“我说你们两个这是打什么哑语呢?”
“打猎!”上官宁和张彭祖异口同声道。
“什么打猎?”刘病已不知道这两个人又再搞什么鬼。
“陛下,您下个月不是要去围场打猎吗?成君她最喜欢骑马打猎了,你可以命令霍大将军带上她一起去,这样你们就有时间把话说清楚了啊。”上官宁道。
“那地方林深叶茂的,陛下想做什么还不是由着你吗?”张彭祖笑道。
“你说什么呢?彭祖!”上官宁就知道这小子憋不出好点子。
“我怎么了?我也是在帮陛下啊。”张彭祖急道。
“有你那么帮忙的吗?净出馊主意,你以为大家都像你啊,没个正经。”上官宁笑道。
“我怎么没正经了?人家可是正经八百的君子!”张彭祖急着为自己辩护。
“就你,身边每天围着那么多莺莺燕燕,我看是色中君子吧!”杜佗跟着笑道。
“那怎么了?本少爷我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张彭祖自豪道。
“我看你早晚栽到女人手里……”杜佗笑着说道。
“那你比你光棍一条的好!”张彭祖嘲笑道。
“你找打是不是?”杜佗作势要去打他。
“你追得上就来啊……”张彭祖笑着跑开。
“你有种别跑……”杜佗抬脚追了上去。
“不跑的是傻蛋……”
刘病已和上官宁看着二人吵吵闹闹,仿佛又回到了在太学一起读书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