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台怨》梁从心

12、窈窕娇女

　　翌日刘病已早早起身，推开窗即看到外面白银铺地，又下雪了，今年的雪还真是多呢。冷风卷着残雪灌进窗口，让人禁不住打个寒颤。看了一眼铜壶，时候不早了，今日有约，刘病已简单用过饭后即赶去张府。
　　张府的梅园坐落在西北角一处假山之后，数百株梅花迎着寒风开得正盛。刘病已递上拜帖之后，便在一位小厮的引领下来到园中。此时雪已渐停，一轮红日从东方渐渐升起。
　　刘病已今日虽然穿了一件毛裘大氅，但这大氅已旧，并不太保暖，微风夹杂着残雪吹到脸上还是有些冷。小厮忙引刘病已到生起炉火的暖阁说道：“皇曾孙，我家少爷捎话来请皇曾孙在此烤烤火，他很快就来。您若有吩咐可随时传唤小的。”
　　“有劳！”刘病已从身上摸出一把铁钱赏给小厮，将矮凳往火炉前挪了挪。先是烤了烤被雪打湿的大氅，待身体回暖，再次披上，起身走到廊前，眺望远处的梅林。
　　窗外风雪已住，刘病已沿着青砖小径一路探寻，点点红梅在白雪的映衬之下更显得娇艳，清风拂过梅花枝，一寸来高的积雪簌簌而下，落在脖子里乍凉。刘病已不禁瑟缩了一下，欲带上风帽，手往脑后伸去却没摸到，这才想起这件大氅原是没有风帽的，不禁哑然失笑，于是用手擦去颈内遇热融化的雪水。看了看身后的脚印，竟然已经走出这么远了，想必霍成君应该到了吧，于是踏着原路准备返回。抬头见一枝朱砂梅在风中摇曳，红色的花萼衬着枝头的白雪，枝条或直伸或斜展。看着这火红的梅花，刘病已又想起那日在城外遇见霍成君的样子，那时的她一身红衣，也似这般耀眼，想着，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您能帮我折一枝梅花吗？”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刘病已回过神来，认出这正是霍成君的声音，刚想转身，忽然想起，若是她看到是自己会不会立刻走掉，于是装作没有听到，继续欣赏火红的梅花。
　　“公子，您可以帮我折一支梅花吗？”霍成君这次提高了音量。刘病已未答话，直接伸出手去折梅花。耳边听着霍成君踏着积雪走过来的声音，心里想着该如何跟她开口。
　　听到霍成君停下脚步，刘病已侧身弯腰递上梅花，说道：“请小姐笑纳！”
　　霍成君接过梅花，低头在鼻尖轻嗅：“真香，谢谢你！”
　　“喜欢吗？”刘病已直起身来问道。
　　“我很喜……”话没有说完，霍成君即高声叫道：“怎么是你？”
　　刘病已看着眼前的霍成君依旧穿着初见时的那袭红衣，与那日不同的是头上戴了镶有白色兔绒的风帽，将秀发掩住，只露出额前几根稍显凌乱的发丝，略施粉黛的面容在红衣的映衬下显出熠熠的光彩。
　　“你怎么在这里？”霍成君上前问道。
　　“我是来还你簪子的。”刘病已从怀中取出用锦帕层层包裹着的梅花簪，递到霍成君面前道：“现在物归原主。”
　　“哼！我说过我不会要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以后也不想见到你。”霍成君转身就走。
　　“等等！”刘病已上前几步拉住霍成君的手臂：“你听我解释！”
　　“不必解释，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的龌龊事！”霍成君想要挣脱开被刘病已拉住的胳膊。
　　“什么龌龊事？”刘病已听得一头雾水。
　　霍成君见他还在装糊涂更是生气，一把甩开被刘病已钳制的手臂：“懒得理你，你放开我！”不想用力过猛，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刘病已见状伸手去扶她，可脚下不稳，也跟着摔了下去，把霍成君压在了身下。
　　“小姐！你怎么样？”远处传来两个女子的声音，是成君的两个贴身丫鬟采薇和采蘋找了过来。采薇看到自家小姐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二话不说，上前去拽男人的肩膀：“登徒子，起开！”
　　刘病已踉跄着起身去扶霍成君。
　　“刘公子，怎么是你？”采薇认出眼前这人正是前几日在城外见到的刘次卿。不想今日再次看到他对自家小姐不敬，立刻又板起脸来质问道：“你为什么又欺负我家小姐？”
　　“我……我没有，刚刚那是不小心滑倒的。”刘病已急忙解释。
　　“我们都亲眼看到了，你还不承认啊？”一旁的采蘋也跟着说道。
　　“不要理他了，咱们走。”霍成君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吩咐采薇、采蘋。可是刚走两步便觉得脚上吃痛，差点又倒下去，刘病已急忙伸手搀扶，被一旁的采蘋强身在前，只得缩回手。
　　“原来你们已经见过面了，看来不用我介绍了”远处传来张嬿的声音。
　　霍成君看到张嬿，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身旁拉住她的手，委屈道：“嬿儿姐姐，你怎么才来？”
　　“哟！我说霍大小姐，你怎么弄了一身的泥？难道是想做泥美人？”跟在张嬿身后的张彭祖大笑道。
　　“你竟敢笑本小姐！”霍成君平日衣着光鲜，何时如此狼狈过，不由得恼羞成怒。
　　“就是他这个登徒子，把我家小姐……”
　　“霍小姐她……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刘病已怕又生误会，急忙打断采薇的话。
　　“摔着了？快让我看看伤着没有？”张嬿急着上下打量霍成君全身。
　　“哼！都怪他！”霍成君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刘病已。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小姐。”刘病已此时也只得道歉了。
　　“不是吧，皇曾孙，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你又唐突佳人了？你还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张彭祖玩笑道。
　　“不是，我只是想把簪子还给霍小姐。”刘病已只觉得在张彭祖这个活宝面前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成君，你脚怎么样？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张嬿关切道。
　　“我没事，一点小伤，嬿儿姐姐你不用担心。”霍成君特意走了两步道，牵动痛处禁不住“哎呦”一声。
　　“你啊你，真是不让人省心，还是让大夫来看看。”张嬿说着便让小叔叔去请大夫，又对刘病已道：“皇曾孙，成君的伤是因你而起，你得负责啊。”
　　“负什么责？霍成君惊异道。
　　“成君的脚扭伤了，走不了路，只能劳驾皇曾孙背成君回去了。”张嬿故作认真道。
　　“什么？他背我？”霍成君看见刘病已就来气，“我才不让他背！”
　　“我们背小姐回去。”采薇、采蘋上前说道。
　　“你们？一个个瘦的跟竹竿似的，个子还没成君高呢，谁能背得动你家小姐？”张嬿摇头道。
　　“我……我自己走回去，用不着人背。”霍成君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这里离暖阁还有很远的路呢，等走回去你的脚就肿的跟馒头一样大了，以后就别想走路了。”张嬿道。
　　“那……我……”霍成君自然害怕以后走不了路。
　　“行了，这个时候就别我呀你的了，赶紧让皇曾孙背你回去。”张嬿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又对刘病已说道：“那就辛苦皇曾孙了。”
　　“这……”虽然初次见面时就抱过霍成君，可那时毕竟不知道她的身份，而且是在自己的地盘，现在让他当众去背一个妙龄女子，刘病已有些羞涩。
　　“怎么？背我家小姐还委屈你了？”采薇揶揄道。
　　“不……不是……”刘病已忙道。
　　“那你磨蹭什么？抱都抱过……”
　　“采薇，别胡说！”霍成君怕被张嬿知道什么，急忙捂住采薇的嘴。
　　张嬿看着霍成君涨红的脸，又看了看同样面色精彩的皇曾孙，似乎明白了什么。
　　“成君，我今天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烤鹿肉，再不回去的话，肉可就烤糊了哦。”张嬿“催促”道。
　　“真的吗？”听到有鹿肉吃，霍成君满脸地兴奋。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张嬿笑道，“快让皇曾孙背你回去吧，去晚了就都被小叔叔吃完了。”
　　“那可不行！”霍成君着急地对刘病已道：“我得赶紧回去吃鹿肉。”

　　“要吃鹿肉怎么不叫上我呢？”上官宁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
　　“二哥哥，你怎么在这儿？”霍成君看到上官宁欣喜不已。
　　“怎么？只允许你来赏梅吃鹿肉，就不许我来吗？”上官宁打趣道。
　　“怎么会呢？嬿儿姐姐一定都欢迎的，是不是？”霍成君笑道。
　　“上官少爷，我家小姐扭到脚了，请您背她回去吧。”采薇对上官宁说道。
　　“怎么扭到了？”上官宁关切地弯腰去查看霍成君的脚腕。
　　“我就是不小心滑倒了，没事的。”霍成君此刻心中只想着早点吃到鹿肉了。
　　“唉，上来吧。”上官宁也算从小陪着嫂嫂这位小妹妹一起长大，不知道背过她多少次了。
　　“二哥哥，谢谢你！”霍成君高兴地趴到上官宁的背上。
　　“你呀，明年就要行及笄礼了，还跟小孩一样不懂得照顾自己。”上官宁无奈道。
　　“我及笄了也是小孩子。”霍成君娇嗔道。
　　“好，好，咱们霍小姐永远长不大。”上官宁故意颠了一下，吓得霍成君紧紧搂住了眼前人的脖颈，“二哥哥！”
　　上官宁扭头看了眼霍成君惊慌失措的样子，宠溺地笑了笑，抬脚往前走去，采薇和采蘋急忙跟上去。

　　“成君她虽然从小娇生惯养，难免有些任性，但她心思澄明、性情烂漫，对人是极好的，皇曾孙你很快就会喜欢上我们成君的。”张嬿努力帮成君说着好话，希望今日能解开二人的误会。
　　“上官怎么来了？”刘病已问道。
　　“许……许是小叔叔叫他来的。”张嬿见刘病已望着上官和成君离开的方向出神，不知道他刚刚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几人来到暖阁，大夫已经在等着了，检查过了霍成君的脚没有什么大碍，嘱托待红肿消退了便可自由走动了。众人这才放了心，张嬿命仆从把烤好的鹿肉端上来，招呼大家入座，特意把刘病已和霍成君安排在一起。霍成君本想换位置，无奈其他坐席已被别人占去，只得不情不愿地落了座。
　　上官宁见霍成君不甚高兴的样子，夹起一块鹿肉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说道：“我的大小姐，快尝尝这块鹿肉，可香了。”
　　张彭祖给刘病已递了个颜色，刘病已会意，也从火炙子上夹起一块肉递到霍成君面前，赔礼道：“簪子的事，是我不对，霍小姐您大人有大量，还请您原谅我这一次。”
　　霍成君白了一眼刘病已，扭过头去不愿意接。张嬿见状，忙劝道：“皇曾孙可是第一次给别人夹菜呢，你就看在这香喷喷的鹿肉份上，原谅他好不好？”
　　刘病已见霍成君久无反应，再次深深鞠了一躬道：“若霍小姐此次原谅次卿，次卿日后定为你赴汤蹈火。”众人也纷纷劝说。
　　“那你以后不准再喜欢许姐姐。”霍成君转过头来说道。
　　“你说什么？”刘病已听得有点糊涂了。众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霍成君此话何意。
　　“就是那天在你家见到的许平君啊，她不是已经跟人家定亲了吗，你还送人家发簪这不是让人家未来夫婿误会，也让许姐姐烦恼吗？”霍成君激动道。
　　张彭祖率先明白过来，玩笑道：“病已，你什么时候喜欢许小姐了？我怎么不知道？”
　　“彭祖，你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刘病已着急道，“我跟平君毗邻而居，许大叔他们一家对我都非常照顾，在我心里平君就像我的姐姐，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霍成君半信半疑。
　　“彭祖，你……”刘病已焦急地拉过张彭祖。
　　张彭祖吞下口中的鹿肉，急忙点头道：“对对，许家是奉我爹和邴吉大人的命令照顾病已的，他们就像一家人，你听说过弟弟喜欢自家姐姐的吗？”
　　“六妹妹，病已他为人光明磊落，不会做有违道义之事。”上官宁说道。
　　“再说了，若是他真的喜欢许小姐，以他们两家的关系，还轮得到别人吗？”张彭祖补充说道。
　　“是啊，成君，皇曾孙他今日可是特意来向你赔罪的，你就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原谅他好不好？”张嬿也劝说道。
　　“我……”霍成君看到大家都在为刘病已说话，若自己再矫情下去倒显得不懂事了，于是端起盘子接过面前的鹿肉，说道：“我就看在二哥和嬿儿姐姐的面子上信了你。”
　　“哎，我呢？霍小姐，你不能把我这个最大的功臣给忘了啊！”张彭祖着急道。
　　“你只会帮倒忙。”刘病已瞪了彭祖一眼。
　　“哎~你把话清楚，我怎么帮倒忙了？今天能见到霍小姐可是我的主意，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张彭祖气得拿筷子作势要打刘病已。
　　“殴打皇室可是要坐牢的哦！”上官宁伸手拦住他说道。
　　“坐牢就坐牢，我张大少爷还怕这个吗？”张彭祖挺胸道。
　　“是，你最厉害，那我要不要告诉祖父去每天给你送牢饭啊？”张嬿揶揄道。
　　“啊？我爹？我看就……就不必麻烦他老人家了吧，让病已去可以了，他那里熟人多。”提到父亲，张彭祖立刻蔫了下去。
　　“哈哈……”众人都被张彭祖的窘态逗笑了。
　　上官宁趁势对霍成君说道：“六妹妹，你前两天不是还缠着我问皇曾孙的事吗？现在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直接问吧。”
　　“是啊，成君和皇曾孙算是不打不相识，要不先喝一杯吧。”张嬿提议道。
　　“好！”霍成君和刘病已异口同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霍成君还从来没有这么喝过酒，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刘病已赶紧接过她手中的酒杯，轻拍她的后背。轻声道：“霍小姐，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咳咳……”霍成君道。
　　上官宁急忙端过茶来给霍成君喝了下去，待口中的酒味淡去，霍成君兴奋地问道：“皇曾孙你真的是从牢里长大的吗？我听说牢里又脏又臭，连饭都是馊的，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六妹妹，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让次卿怎么回答你呢？”上官宁怕刘病已忆及伤心事忙说道。
　　“我就是好奇嘛。”霍成君垂首低声道。
　　“无碍的”刘病已摆手道，“我可以慢慢回答霍小姐的问题。”
　　“皇曾孙你可以跟我讲讲在外游历的见闻吗？”见刘病已如此说，霍成君马上来了兴致：“一定发生过很多有趣的事。”
　　“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霍小姐不会觉得烦吗？”刘病已道。
　　“我最爱听故事了，小时候我爹和两个哥哥经常跟我讲故事，可是现在他们太忙了。”说起这个霍成君不禁对父兄有些埋怨。
　　“你都多大了，还整天缠着别人给你讲故事。”张彭祖被霍成君的小孩儿心性逗笑了。
　　“可是人家就爱听嘛。”霍成君微嗔道。
　　“那你可是找对人了！”张嬿把刘病已往霍成君面前推了推，“次卿经常出去游山玩水，可谓见多识广，肚里的故事最多了，以后天天让他跟你讲。”
　　“好啊！”听到自己今后能听到这么多的故事，霍成君高兴地拉起刘病已的手道，“你一定要跟我说说外面的事，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长安呢。”
　　感觉自己的手立刻被一阵温暖包围，刘病已心内升起波澜，脸色也红起来了，支吾道：“如果……如果霍小姐喜欢听，次卿愿意讲。”
　　“太好了！”霍成君兴奋地跳起来，“那你以后一定跟二哥一起来找我玩。”
　　“我说霍大小姐，难道您就不邀请我张公子吗？”张彭祖见刘病已这么快就得到霍成君的青睐，自觉受到了打击。
　　“当然了，到时候你跟嬿儿姐姐一起来。”霍成君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没想到名满京城的霍小姐人不但漂亮，还这么热情啊。”
　　“好了，彭祖。”上官宁打住道：“我们再不吃，这鹿肉可就凉了。”
　　到底都是十几岁的年轻人，谈笑间便把一切烦恼都抛诸脑后了，张彭祖向来是一个见不得酒的人，今日更是酒兴大开，拉着刘病已净说些市井之事，引得霍成君神之往之。上官宁一则因为霍成君年幼，替她饮了不少酒，二则担心初次引霍成君与外男相见失了礼数，不停地为霍成君遮挡，不见多时，已是半酣。霍成君今日虽然没有吃多少酒，但兴之所至，双颊也映上绯色。

　　日渐西斜，采薇来报，家里派人来接小姐回府，上官宁随后也告辞回府了。刘病已抬头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便辞了张嬿和彭祖向掖庭走去。
　　刚出了张府没有多远，便听到后面有人摇铃开道，路人纷纷避让，刘病已也闪到一旁，为后面的马车让开道路。车队走过，扬起阵阵烟尘，马车上悬挂着偌大的“霍”字旗，昭示着主人显赫的身份，道旁的行人满脸艳羡的看着从眼前走过的宝马香车，窃窃议论着。现在已近黄昏，冷风吹来，刘病已只觉得一阵眩晕，想必是饮多了酒的缘故，视线也跟着恍惚起来。
　　“皇曾孙！”耳边突然闻得一声清脆的声音，刘病已寻声而视，看到霍成君正自马车窗内探出头来，落日的余晖撒在她的面庞，镀上一层金色光圈，刘病已只觉眼前的霍成君面如娇月、腮似桃红、柳眉星目，好似玄女下凡，一时竟看得痴了。
　　“皇曾孙，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霍成君问道
　　“什么？”刘病已似没有听清。
　　“我一直都想出去玩，可是我爹爹和兄长不让，如果有你跟二哥哥陪伴，父兄就放心了。”霍成君说道。
　　“你跟上官宁……”刘病已今日见他们二人举止亲昵不太像普通的姻亲，甚至比亲兄妹还要亲近，可是为什么以前从未听上官提起过呢？刘病已不敢再做揣测，只问道，“上官宁他经常带你出去吗？”
　　“也不是，只不过父兄对二哥哥比较放心，有他在的时候，我才能出去玩一次。”霍成君有些失落道。
　　“好，如果霍小姐不嫌弃，次卿愿意为霍小姐做向导。”刘病已拱手道。
　　“你答应了？”霍成君高兴地握住刘病已的手。
　　这小女儿的姿态在刘病已看来更添几分妩媚。刘病已愣了许久，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小心取出那支朱砂梅，递到霍成君面前道：“霍小姐，次卿身无长物，这梅花就权当见面之礼送与霍小姐。”
　　“原来你还带着它！”霍成君看到眼前的红梅，喜上眉梢。
　　“我特意请小厮找了这小瓷瓶插上，原想改日请上官送到府上的。”刘病已见霍成君对那梅花爱不释手心内平添几分欢喜。
　　“谢谢皇曾孙！我很喜欢！”霍成君双手接过红梅，放在鼻尖轻嗅。突然想起什么，让采薇取出一个锦盒递给刘病已道：“这支簪跟上次那支是一对，就一并送与那位许姐姐，算是我给她的新婚礼物吧。”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刘病已忙推辞道。
　　“这不是给你的，是给许姐姐的，昨天我误会了她，说了一些伤人的话，就当做赔罪吧。”霍成君说着便把锦盒塞到刘病已手上。
　　刘病已听她一口一个许姐姐的叫，不禁觉得十分奇怪，她跟平君只不过一面之缘，何时变得如此亲密了？心中生疑口中便问了出来：“你跟平君你们两个……”
　　霍成君看出了刘病已的疑惑，但她不想让他知道昨天跟许平君说的那些难为情的话，于是说道：“我跟许姐姐因为这个簪子认识，而且我们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君字，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呢？”
　　刘病已刚想说话却被采薇打断话头：“小姐，咱们该走了，回去晚了老爷夫人要骂的。”
　　“皇曾孙，我要回去了，你别忘了跟二哥哥来找我玩啊！”霍成君临行前不忘嘱托道。
　　“霍小姐，请慢走。”刘病已退后两步，给霍府的马车让开通道。
　　怔怔地看着霍成君的马车消失在街口的拐角，刘病已脑子里都是她或哭、或笑、或闹、或娇的样子，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