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太祖的白月光》明月清寒

2、第一章慧明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的落下，皇觉寺的钟声也在这绚烂的朝霞中响起。就在这余音袅袅的钟声里，皇觉寺也开始了梵音袅袅的一日。
　　皇觉寺前身为於皇寺，於皇寺早在北宋就已建成。宋金战争时，被金人所毁，后又修复。然后在宋蒙战争中寺被毁，为躲兵乱僧人四处逃亡。
　　元朝世祖忽必烈登基前，受戒于吐蕃高僧八思巴，登基后即尊八思巴为国师帝师（授以王印，任中原法主，统世界教门），虽然藏传释教高于其余佛教派别，但是其余佛教派别却高于其他宗教派别。也随着元朝的统一，这股子崇信佛教的风气随之席卷了大江南北。乘着这股新风，一位於皇寺逃亡的僧人“宣”回到了於皇寺旧址，筹集了信众善款，在原址重建了寺庙，随即有了如今的皇觉寺。
　　虽然是佛寺，但是因为元廷过于崇信佛教，导致这些僧人也是日渐狂傲，多有不遵法纪的行为。当然官府也不愿管这些僧人们，因此民间多有出家为僧混口饭吃的。
　　自然这僧人们的素质也是良莠不齐，比起前朝的博学多才，信仰坚定自然多有不如。
　　虽然主持长老们还能念念佛经，但是底下的小和尚却在干活的时候说笑打闹，竟然忘了自己手里的活儿。
　　只是一个法号为慧明的小和尚却在这里□□的打扫着满地的落叶。
　　慧明是金陵句容人，世代以务农为业，后徙居泗州盱眙县和濠州钟离乡。
　　至正三年（1343年），濠州发生旱灾。次年春天又发生了严重的蝗灾和瘟疫。不到半个月，他的父母，大哥先后去世。只剩下慧明和二哥，为了活命，慧明在和和与他的二哥、大嫂和侄儿分别之后跑到皇觉寺投奔高彬和尚来混口饭吃。
　　和其他的小和尚不一样，慧明不止眉目端正，气宇轩昂，更兼气度沉静，喜欢学习。虽然从小不识字，但是慧明却能耳濡目染地背诵一二佛经。虽然慧明小和尚能够背诵佛经，但是他却不愿意在寺里混出头来。
　　慧明入寺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也知道了很多事情。虽然慧明表面上谦卑恭敬，但是他内心却不屑于和寺中这些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男盗女娼的和尚们同流合污。但是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也没有什么势力倚仗，因此只能装作什么都看不到罢了。
　　高彬和尚看他为人妥帖，因此也经常安排他去做一些私人事情。因为高彬的看中，慧明也能偶尔学点拳脚功夫的皮毛。
　　虽然皇觉寺的生活枯燥无味，但是对于之前还在因为吃饭而走投无路的慧明，这里和外界相比祥和安逸的生活已经是天堂了。
　　就在慧明一下一下地扫着满地的落叶时候，身边的师兄弟们正在津津有味地谈论着哪家的小姐美貌，哪家的少妇轻浮。
　　虽然少年人好色而慕少艾也是有的，但是慧明却觉得那些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却不一定会看上自己。就算侥幸看上了自己，毕竟僧俗，身份有别，终究没有长相厮守的那日。虽然许多曾经到过皇觉寺上香的夫人小姐们，反而觉得这个沉静而英俊的小和尚最可爱。
　　此时此刻的慧明，胸无大志，唯一的遐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和别离的二哥侄儿相遇。扫了半日落叶，他也有些累了，因此偶尔抬起头仰望着琉璃色的天空，偶尔会有一二只孤独的鸿雁略过苍穹。
　　望着消失在蓝天白云间的漆黑色大鸟，慧明又回忆起了和亲人们离别的时候。他恨不得身下长了翅膀随着这些鸟儿们一起飞到远方去寻他们，可惜四顾之下，只余下天地苍茫。
　　因此慧明只能收下自己缠绵的思绪然后继续在这庭院中日复一日地清扫。
　　寺里的小和尚们都不喜欢慧明，他们不喜欢慧明的沉郁孤僻，也不喜欢他的一丝不苟，当然他们更畏惧慧明黑沉如夜的双眸。一开始慧明刚刚入寺的时候，是有一些不开眼的人欺负他，但是慧明对于这些欺负他的小人总是挥以老拳。虽然这些人一块是能够打赢慧明的，但是他们却忍受不了慧明反击他们所给予的痛苦，因此在发现欺负慧明并没有得到意想不到的欢乐后就索性不理这个沉默的少年。想要以世俗地孤立来打击一颗纯粹的灵魂，当然慧明也不在意这些人对于自己的孤立，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与喜怒之中，从来也未曾顾忌过别人的感受。
　　慧明小时候也不是这般沉静到孤僻的孩子，他也有着南方孩童的活泼可爱。每天不是嬉戏打闹，就是在放牛的时候幻想着能够娶一房媳妇，生一堆孩子，然后像父亲一样含饴弄孙，拥有一份普通百姓都应该拥有的幸福。
　　但是至正三年的灾害彻底改变了他，就在短短的几个月，他失去了父母大哥等一系列亲人。再用草席裹了父母大哥的尸身之后，他就怀着难以言喻的绝望来到了皇觉寺剃度为僧。
　　当记忆中，慧明丝丝缕缕的漆黑长发落在地上的一瞬间，皇觉寺中梵音袅袅传来，就在这香烟缭绕中，慧明的眼角突然落了一滴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晶莹泪珠。而青烟后面地佛像依然面目慈悲，沉默地盯着被大殿里十八罗汉所簇拥的慧明。
　　除了老主持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木鱼声，为他剃度的大殿异常安静。慧明不喜欢皇觉寺中金碧辉煌的壮丽，对于老主持的木鱼声尤其恐惧，但是他不敢反抗老主持的淫威。只是任由这沉重的木鱼声把他脑海中残留的关于乡间普通人家生活地美好回忆给击得粉碎。他知道一入了佛门，从此就再也没有了正常家庭的温馨生活。
　　其实剃度为僧之后的日子虽然清苦，但是每天还能吃一顿饱饭，然后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虽然经常被老和尚责骂，如今的慧明能够享受寺院生活的宁静，却也是另一种难得的清福。虽然不如家乡时候的那么多欢笑温馨，但是行走在华丽的殿宇之中，静静地凝望着佛像慈悲地面容，慧明的心中倒是有几分禅意的从容。
　　虽然慧明也不是真心信仰佛祖之人，但是依据他的个性，既然剃度为僧，自然就将佛门戒律铭记于心。况且慧明本身就是极为聪慧坚毅之人，若是潜心佛法，必然为一代高僧。
　　只可惜，愈演愈烈的旱灾彻底改变了小和尚慧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