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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这场训练对于他们这群初入行伍的人来说几近屠戮,但活下来的自此成了军人。

      三千人编入军册。新兵编制是大事,在靖北军的花名册上落定名字祖籍,上交朝廷,此后光前裕后,无论生死亲眷皆有照抚。

      另又发给每人一块铜片,一寸左右,祥云模样,古朴无纹饰,刻着每人的名字。

      据说这是靖北军特有的传统,若不幸身死,不至于墓碑无名,做了孤魂野鬼。

      木头人如其名,姓林,单名一个蔚字,小字子曦,取意晨曦微露,云兴霞蔚。

      耗子人长得不济却有个颇赋父母心愿的好名字‘张安’,小名叫‘富贵’。

      唯有拾得,无名无姓。张屹山那厮也懒得给编,当初招募册上竟直接给报上‘拾得’二字。

      摸着铜牌不禁想,死了以这两字立碑能逃得做孤魂野鬼么?

      拾得笑着一如其他人一样,将铜牌穿了红绳挂在颈上。笑嘻嘻打趣木头道:“以后便不能‘木头’这般随便叫了,若哪天你发迹当上将军,岂不让人口舌?还得指着你吃香喝辣呢!”

      木头脸一红,挠着头:“老大...我......”

      他向来嘴笨,憋得脖根红透了才蹦出一句:“我做了将军,老大就是将军的老大!”

      拾得笑得更甚,耗子跟着接了句:“新训几日倒是练了嘴皮子,木头会拍马屁了!是吧老大!”

      木头大囧,幸好此时鸣角,所有人校场集合。

      同样训练,奈何资质不同,依旧岑参不齐,须得以训练记录分析其体况优势分配到各营。

      严青对此十分严谨,可谓油盐不进。

      张屹山辖属先锋营,向来身强力壮体魄好的都是往他这里送,只盼着那俩残品余货别跟过来就行。
      岂料送过来的名册里依旧看到了拾得二人名字,怒骂当真阴魂不散。

      那小鬼,打从第一眼见便不招待见。

      本想就着分营帐的机会将三人分开,奈何木头对此尤为固执,只能悻悻作罢。

      张屹山对木头真真儿好到没的说。丝毫不加掩饰的偏心,只要有空便会亲自教导,招式路数又和木头十分契合,木头可谓受益匪浅。

      而拾得和耗子却被扔在旮旯,并且勒令严禁出现在有他的视线,可见是有多不待见他俩。

      不仅如此,张屹山还给木头安排了个什长职位。

      堪堪管着十号人,饷银不见涨,跟官字连个边都挨不上,可就是与旁人不一样。

      凭什么不一样?

      旁人看木头的眼神里总带着这句话:凭什么不一样?

      各种缘由,这支小队伍总是显得格外忙。

      手底下这十人怨言颇多,拾得教木头如何应对,真应了那句‘教的曲儿唱不得’木头拙嘴笨腮,甫一开口,立马群起而攻之,倒是十分默契。

      这种情况愈演愈烈。

      晌午,刚八十里拉练完毕,饭还没吃到嘴里,队率就来了,说是粮草押运到了,让他们过去卸车。

      “娘的!真倒霉!饭都吃不安生!”

      队率前脚刚走,抱怨声起,一声接一声,

      “怎么凡是有活计,就往咱们这派?真是挨着大粪被蛆盯!”

      “他娘的,呸!真他娘的招人膈应!”
      ......

      越说越难听,到最后只剩纯粹的谩骂。

      木头微显窘相,声音不很清晰:“这是军令”

      言罢小心翼翼看向拾得,像是做错事了般。

      拾得淡然将最后一口粮塞嘴里,喝干碗里菜汤,倏尔站起身,指着那个骂的最难听的小兵,板着脸,语气严肃:“这是军令!且问你去还是不去!”

      那人是个刺头,愣了一瞬,旋即笑得轻蔑:“呦呵,我当谁呢,拿军令压我?你算哪颗葱?你个小杂种!连个名姓都没有的野种!是不是你爹没种......啊!”

      一摸脸上全是血,眼眶到脸上似乎被火钳子烫了一样疼。

      是拾得将手里空碗扔出去砸在那人脸上。

      见老大动手了,木头立马冲上去,挥拳出腿利落极了,与之前窘态简直判若两人。

      对于那些早就不服的人来说,这自然是个报复的好机会,电光石火间已经呼啦啦围上好几圈。

      拾得也没慢下,箭一样刺进最里。

      耗子见势一溜烟跑了。

      众人知晓他三个关系,耗子平日胆小怕事,这举动不足为奇,但着实让人瞧不起。

      只是他们都想错了,耗子是去告状。

      伙房就是块露天的空地,一到饭点,全军上下不论品阶都在这,见着躁乱,早都聚集过来了。可是老大说了,有理不在声高,先喊冤却能得先机。

      而且,今日难得军中各部统领全在。

      没跑出去多远就迎面撞在一人身上,银羽雁翎甲护胸上古朴的纹络凌厉而流畅如水,耗子默默为自己庆幸,若非被一双手接住,这一下准得磕疼了。

      “何事惊慌?”

      声音不厉,如古潭深水,沉重的仿佛无一丝波纹。

      并未生惧,可耗子仍旧不敢抬头,噼里啪啦将事情简单陈述一遍,张屹山眼皮直抽,忙快前两步,暴喝:“还不住手!”

      绝大多数人都被这中气十足的一声震住,扭头看清来人......

      嚯!!

      展霖展将军及各部校尉统领都到齐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往后挪,散开来,唯有十来个人依然争斗不休,其中正是有拾得和木头。

      拾得故意露出破绽,挨了一拳顺势躺地,还不忘带倒两个,在地上撕扯扭打,滚作一团。心想着:老大我只能帮到你这儿了。

      木头一拳一脚招式简单,却劲力刚猛,身法敏捷,对付三五个人游刃有余。

      不得不说新训于木头确实受教匪浅,又有张屹山指导,他天生根骨本就是练武的好苗子,从前无人指教,现今身体从反应到劲力强之三倍,一套刚学数日的五行拳刚猛并至。

      张屹山简直想哭啊!祖宗呦!你他娘的简直就是想要了老子的命唷!也顾不得许多,当下出手制止。木头早就打红了眼,那还顾得及看清来人,拳脚生风,遇强愈狠。

      张屹山一边拆招一边怒喊:“看清楚!是老子!还不停手!”

      分神之际不小心露出破绽,被木头破掌一拳打在肚腹上。这一拳使了十二分力气,顿时疼如肠绞。

      这一拳也将张屹山的火气打出来,心想着:若不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岂不让人看扁了?!

      当下认真起来,拳脚也都不留劲,拿出对战敌人的架势来。

      木头看清来人本想收手,奈何张屹山不依不饶,拳脚生风,只好应对。

      几个将军一看,呦呵,这小子行啊!拆了十几招不见下风,竟是越打越稳,眼见已是进攻之势。饶有兴致看热闹。

      展霖蹙起眉。

      “大哥先别生气,一会将那厮好好打顿板子!这小子真是棵好苗子,咱哥儿几个还想再看看?”右翼军统领蒋镒掰着手说,大有上前去‘好好看看’的瘾头。

      展霖没说话,众人权当默认。

      此时,张屹山也用上了真本事,一招‘虎落平阳’,双掌化爪擦着木头的衣料扫过,可见木头躲得凶险。人群中一阵喝好。

      木头力大又不失灵活,翻身时聚力于腿横劈过去,张屹山也不躲,横臂挡下,论力气这位先锋营校尉可是从未输过......

      这场打斗看得在场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生怕惊扰了什么。又在某个时刻爆发出迅雷般的喝彩,不约而同,只因由心。

      众人没有发觉的时候,展霖早已走出人群外,拉开徒自厮打的热闹的几人,可不就是骨碌出来的拾得。

      与其说是厮打,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痛殴。拾得将俩人拽出来,趁着人们不注意,施展开手脚,与木头的打法截然不同。拾得出手狠辣,且极其快准,没有虚招和花把势,招招透着狠戾。那俩人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只是一味挨揍。

      展霖伸手擒住拾得的手腕,拾得转头,入眼便是一双紧蹙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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