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糖就养猫》Yosii

10、【10】

　　今天的小黑很黏人，从醒来到上班出门一直在身边挨挨蹭蹭。周闲十分欣喜，脸上带着迷之笑容，总有种“辛辛苦苦捡回家的猫终于开窍了”的幸福感。
　　他很开心地去上班，在地铁站附近碰上一个怪人。
　　长相一般，属于看过就忘的大众脸，怪的是他正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免费派发万圣节的糖果。关键是，昨晚才是万圣节前夜，该过节的都已经过完了。这就像是，端午节过了才开始促销粽子，中秋节过了才开始出售月饼，哦，还不是卖，是赠送的。
　　不觉得很奇怪吗？！
　　周闲走到这人身边的时候，被不由分说地塞了整整一把糖果。陌生人笑着说，一定要送糖果给自己的朋友阿宠物阿啥的。这可不是什么万圣节的台词，听起来和“不给糖就捣蛋”没有一毛钱关系，显得更加莫名。
　　随手把糖果塞进口袋，这种不明不白的吃食，还是就近找个垃圾桶扔掉的好。周闲这样想着，向前走去。
　　“不给糖，就连猫，也快养不成啦！”
　　似乎就是这人的声音，在耳边轻飘飘地响起，又湮没在人群的喧闹声中。这话太奇怪了。周闲一个激灵，猛地回头。身後人潮攒动，每一个都步履匆匆，哪里还有什么当街发糖的人？
　　周闲摸了摸口袋里的糖果，货真价实，绝不是自己的臆想和错觉。他掏出一颗来看了看，是块普通的水果硬糖，而且是见过的品牌，不是什么古里古怪的三无产品。多少放了点心，他把糖果揣回口袋，专心去上班了。
　　工作很忙，周闲把这事抛到了脑後，更何况，他也不会把来历不明的食物随便送给同事。
　　晚上回到家，小黑猫主动坐在门口迎接他。周闲爱抚着猫毛，脑袋里突然想起那句奇怪的话。
　　「不给糖，就连猫，也快养不成啦！」
　　反正猫是不会吃糖的，给它拿去玩玩也没什么。这样想着，周闲掏出一块糖来放到小黑面前的地板上。
　　“来，送你的。”
　　一瞬间，戴世言屏住了呼吸。他什么都没做，根本想不到，周闲竟然会主动给自己一块糖！他下意识地想到，这肯定是领事在外面做了些什么，帮了自己的大忙！
　　戴世言小心翼翼地伸爪，碰了碰糖块。就在碰到的这一刹那，有个不该发生的事突然发生了
　　——大变活人。
　　戴世言寸缕不着地坐在地板上，和周闲四目相对。
　　……W、T、F？领事你敢不敢再坑一点？！

　　五分钟後，戴世言套上周闲的衣服，两人在餐桌的两侧对坐，勉强缓解了先前尴尬的气氛。
　　周闲脸颊还红着，甚至不太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知道他喜欢自己，不过这样的表现也太纯情了。戴世言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笑，怪可爱的。自己的脸皮可比对方要厚得多，现在都能说说笑笑神色自若了，不失为一件好事。
　　“咳咳，那个，好久不见了，周闲。呃，好吧也不是……我这几天一直在你家的。”戴世言摸了摸鼻子。
　　“这算是什么灵异事件吗？还是说……你的本体其实是只猫，然後出了什么问题不能变成人了，就被我捡了回来？”
　　“这事说来话长……”
　　周闲忽然眼睛一亮，抬起头来。“所以，我生病的那几天，真的是你在照顾我对吧……谢谢你……”说着说着，他又想起来，“那天也是你送我去医院的吧？看病的钱还没还你呢。”
　　“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戴世言笑笑，“首先，我不是成精的猫，变成猫只是意外，被你捡到也是意外；其次，我大概是出了车祸，现在就算没死，也离死不远。”
　　“什么？！你、你……”周闲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戴世言。
　　“别紧张别紧张。”戴世言反而安慰他，“即使死了，我不也还在吗？”
　　周闲指指他。“那……你现在这个样子，这个身体是怎么来的？”
　　“大概是有人在帮忙吧，不知道是什么手段，但肯定不能一直用下去。”
　　“不管你变成什么，我都愿意养你。”
　　“诶，那我岂不成了吃软饭的？”看周闲的神情一秒钟变成窘迫，戴世言趴在桌上，笑嘻嘻地看着他，“这样都能被收留，我可是超开心的，谢谢你，周闲。”
　　周闲安静了。
　　“接下来我要去办件事。你不会平白无故给猫一块糖的吧，是听了什么人的话，是不是？我得先去搞定这件事。”
　　“是一个陌生人，我还觉得有点奇怪，他很快就不见了。你要去做什么？会不会很麻烦？”
　　戴世言捏了捏糖果，简单说了领事的存在。“放心，就是把这块糖拿去给他。等这件事做完，得想办法回到身体里去，如果我还没死的话。阿对了，我得告诉你，小黑应该是死了，我在它的身体里的时候就已经算是借尸还魂。等我走了，你就没有猫了……别伤心阿。”
　　“猫不就是你？只要你还在，我就不会伤心的。那、那你在哪阿？”周闲试探地问，“可以告诉我吗？”

　　这次轮到戴世言卡壳了。
　　见周闲的表情渐渐变得苦涩，他连忙向对方解释。“不不，不是我不说，实在是……我根本不知道也不记得，自己的身体在什么地方……应该是在某个医院里……”
　　灵机一动，戴世言突然有了主意，报了个号码。“这是我妈的号码，你打个电话给她，就说是我朋友，听说我住院了，想去探望一下，问问在哪。自打灵魂出窍以来我真的忘了许多事情，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街上游荡了。魂魄和身体之间也没有任何感应，估计已经变成植物人了吧。”
　　话听着怪怪的，但确是事实。
　　周闲依照戴世言说的，打了个电话。对面过了很久才接通。
　　“阿姨您好，我是戴世言的朋友。这两天一直联系不上他，是出了什么事吗？诶，您别哭，”他看向戴世言，这一次男人紧抿着嘴，眼角眉梢也没了笑意，“阿姨，我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吉人天相。嗯，我想去看看他……对，您的电话是他以前给我的，我们关系一直挺好的。我想明天过去看看他。哦……嗯……好的，探视时间我也记住了。谢谢阿姨，您一定保重身体。”
　　成功套到戴世言所在的医院，人还在ICU里抢救，没有转去病房。周闲又温言安慰了一番电话对面的老人，一抬眼，戴世言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在高兴，又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挂断电话，周闲觉得他大概是在担忧家人，又连忙安慰他。“都会好的。等你回去了，就会醒过来，我也会去照顾你，慢慢会好起来的。”
　　戴世言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眼神温柔。
　　“怎么啦？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阿？”周闲故意这样问。
　　“不，没什么。”
　　是没什么，就是又欠了一回人情，雪球般越滚越大，大到很难认定它的边界。戴世言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偿还。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