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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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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车站飘来一阵隐隐约约的旋律,天铭知道那是卖唱者的歌声。他不止一次在车站遇到过那些卑微而虔诚的卖唱者,有年过半百穿著戏服唱戏的票友,也有还穿著校服的稚□□孩,眼里闪著执著的光芒。
迪生侧著脑袋静静地听著,忽然说:
“我们以前,也试过这样的。”
“就在像现在这个一样的街心公园,你弹吉他,我唱歌。”
“有一次有人给了我们一百块钱的票子,我们嚷嚷著要去庆祝。结果到小饭馆点了餐才发现,除了一百块钱的钞票,那天赚下的零零碎碎的小钞票根本就不够结账,我们又不舍得把那张有纪念意义的一百块花掉,最後只好从自己的积蓄里掏钱。”
“到酒吧里驻场钱就要挣得多很多,可是真心来听音乐的人也少些。有一次我们还被别人轰下了台。”
天铭想说些什麽,却被迪生挥手止住。显然他的酒还没有完全醒,一脸兴奋地沈醉在回忆里,漆黑的眸子出奇的明亮。
好像是被突然打开的笼子,那些鲜活而明亮的往事争先恐後地扑腾著飞了出来。迪生兴奋地声音清晰地飘荡在寒冷的空气里。
“今年冬天真冷……我们高三那年,在教学楼顶里晒太阳,那真是暖啊。有一次还撞见一个男生约了女生在那里告白,我们走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
“我们大一的时候,乐队还没有组建起来。有一次学校举行校际音乐比赛,我们还在下面笑一支参赛队伍的吉他手,人又瘦,耳朵又大,真的就像一只猴子。谁会想到一年後我们也组起了一队猴子呢?”
“乐队第一登台的时候其实我很害怕,自我介绍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抖。不过看到阿烨握著的鼓棒抖得一副帕金森的孬样,我就镇定下来了。哈哈,反正最丢脸的不是我。”
“我第一次听到你唱whenever it comes的时候是在大一,在学校後面的那个小山坡。我不懂得形容,但真是好听得我把眼睛都闭起来了。现在都还记得。”
“他们说要解散乐队的时候我是真的很生气,难道之前说的那些我们要把音乐坚持下去的话,都是假的吗?还好你说你不走。”
“不过你不要担心,你走的时候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想不明白,是我哪里错了吗?”
“我们毕业了之後,租的出租屋里是一个很旧的热水器,每次都要把打火按钮按三次才能够用,有一次你一头泡沫的走出来跟我说它罢工了,你还记不记得?”
迪生还在絮絮叨叨地说著,天太冷,天铭不自觉地把手蜷成拳头,越来越紧。满满的回忆真实得让人发疼。我怎麽会不记得?那是我灰色无趣的人生中,唯一有过的精彩明亮的时光,忘都忘不了。让我在跌回去的时候,分外难熬。
昏黄的路灯里,迪生明亮的眼睛望著他。他说:
“天铭,再唱一次whenever it comes给我听吧。”
天铭怔住了。
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然後迪生自嘲地笑了。
“对不起,我喝醉了。”
然後又带点不甘地,凑过去打量他。
“你真的那麽讨厌我们以前那段时光吗?”
天铭想要解释些什麽,迪生却凑得更近了些,明亮清澈的眼睛有著毫不掩饰的受伤和绝望。
“那样的话我把它还给你。”
带著一丝野性味道的唇毫无预兆地覆了下来,在冒著寒气的冬夜带来灼人的温暖。天铭惊讶得僵住,微张著唇任那个人啃吮掠夺。贪恋著令人安心的温度,他的唇甚至自动向欺上来的唇摩挲上去。过於炽热的温度让脑袋一片空白,他放弃地闭上眼睛。好像是多年前那一吻的重演,唇舌热烈地纠缠嬉戏,浓烈的酒香在口腔中肆虐,叩动彼此的欲望。直到肺里的空气消耗殆尽,缠绕的舌仍然像连体婴般难舍难分,在微微离开的嘴角间牵出闪亮的一道银丝。
火热缠绵的吻比多年前更加让人心悸。两个人都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头抵著头,交换著无数温柔的浅吻,平息剧烈的呼吸。
迪生晶亮的黑眸蒙上了一层撩人的狂野的气息,逼迫得天铭转过头去。染上了一丝沙哑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让天铭楞在原地。
“我不会再造成你的困扰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