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差》凌枫枫耶

1、一小时

　　夜半，几个半大的少年扒在垃圾桶上，双脚悬空，正翻找着里面有没有食物。
　　他们没有嫌弃垃圾桶散发的恶臭味，还有苍蝇在他们耳边“嗡嗡”作响。
　　他们已经快三天没有进食了，连街边的野狗都要和他们抢食物。

　　“哎哎哎！我翻到了半块面包！”女孩笑着晃了晃手里刚找到的食物，轻步落地，巴掌大的脸粘着灰土，像是被人刻意抹上去的一样。
　　“哪里？给我！”忍不住饥饿的男孩一把抢过女孩手里的食物，胡乱地塞进嘴巴里，差点被噎到。
　　“喂八号，你怎么能独吞！爸爸还等着我们拿食物回去呢！”
　　女孩愣了愣，因为被抢了东西而感到气愤，她挥着拳头揍向男孩。
　　“我，我不，我饿！”骨瘦嶙峋的男孩还没咽下食物，蹲下身抱住自己的头解释道。
　　这里是伍城，一个没有法律监管的边境城市，上城区是属于富人的，而下城区，是组织帮派斗争的地方这里战火纷飞，想要不被下城区的黑暗吞噬，是很难的。
　　“那你也不能抢走啊！”女孩踹了男孩一脚，破了洞的鞋子露出脏兮兮的脚趾，她只能是继续找着事物，还要提防野狗和子弹。
　　男孩吃了他们今天找到的唯一食物，空手回家只能迎来一顿毒打。
　　而垃圾桶后的巷子里，沥青地散落着子/弹/壳，还有尸/体。
　　矮矮的巷灯因为年久失修一闪一闪的，倒有些渗人。
　　“哗哗——滋啦——”
　　还在喘息的人瞪着眼看着声音的源头，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他没办法逃跑，子弹嵌在肉里，使他痛苦不堪。
　　“看起来谷老板不行啊，什么二把手？这么不堪一击？”声音很清冷，还带着一丝玩世不恭。
　　来人是一个少年。
　　他看起来才十几岁，嘴角微微上扬，隐约能看见小虎牙，鼻梁上粘着粉红色创可贴，身量瘦高，还顶着鸡窝样的头发，腰间挂着喷漆瓶。
　　手里拎着的棒球棍因在地上摩擦而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什么到来了一样。
　　“To be or not to be, that's the question.”
　　少年念着莎士比亚的名言，停下了脚步。
　　伍城的帮派为了扩大人员，大面积撒网，只要有一点用处也要狠狠地抓在手里，哪怕是异种和疯子。
　　“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小爷可没有兴趣参加你们所谓的争斗。”
　　他蹲下身，拍了拍二把手的脸，那人已经没了气息，破损的西装袒露着几个弹孔，少年随手拿出喷漆瓶，在地上画了一个黄金模样的画。
　　是赏金猎人的标志——
　　少年站起身，将棒球棍搭在肩膀上，嘴角微微上扬，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孩瘫坐在地上，紧闭双眼尖叫着。
　　是刚才翻垃圾箱的孩子。
　　他们虽然生活在纷乱中，双脚浸泡过血河，却未曾见过半大的少年，带着浑身的血气杀了这么多人，还露出痴迷的笑容。
　　少年转过身，一脸的无所谓。
　　他并不想去安慰那个快要尿裤子的男孩。
　　“走吗？”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杀吗？”少年冲那人笑了笑，问道。
　　拍肩膀的，是他的爱人——末日。
　　末日一身白西装，一头及腰的银白色长发散在身后，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在这块血气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那人看了眼少年，眼底没有波动。
　　“如果你想引来祸患……贺妄，他们应该是联派的人，那可不是好惹的主。”
　　贺妄点了点头，看着末日高挺鼻梁上的银色单边眼镜，笑了笑。
　　“是啊，惹祸上身，我们就可以私奔了。”
　　末日看着贺妄，像是习惯他无故说出的流氓话：“走吧，一会儿谷联来了就不好脱身了。”
　　贺妄看了眼腕表，他们该回家了。
　　“我想吃西红柿面~”
　　贺妄把球棍插/在摩托车的挡板后，冲身后的末日撒着娇。
　　“看看有没有材料吧，不然今天又要吃干面包了。”末日摘了手上的白手套，回身丢在了暗巷里，淡淡的说。
　　“好！没有的话，我可以去楼上！”
　　末日伸手弹了一下贺妄的额头：“不许偷东西。”
　　贺妄总喜欢偷东西，还总是悄咪咪的干，每次末日抓到现行时贺妄厚着脸皮亲他，软软地说他错了，下次不干了。
　　屁，长记性就不是他贺妄了！
　　贺妄揉了揉被弹红的地方，站在摩托车前笑了笑：“知道啦！”
　　七街暗巷距离他们居住的地方有些远，贺妄骑着车，速度不快，末日在后座一手搂着前面那人的腰，一手翻看着手里的本子。
　　“回家看，这么大的风也不怕给你吹飞了。”贺妄缓缓停下车，一只脚撑在地上，“这次的单子也够我们两个生活一段时间了。”
　　“嗯。”后座的末日点了点头，“下一单是十七号。”
　　“谷联的二把手已经死了，我们也能清净一段时间。”
　　末日又翻了一页：“十七号谷联会在七区地下交易，据说是H国进来的违禁货品，警方正在全力搜查，估计很快会到搜查伍城。”
　　贺妄摸了摸下巴，如果来了人，那么伍城会是一场杀/戮的舞台。
　　“咱这块地方，终于有人能管理了啊。咱俩从认识到现在，搭伙过了四年，我都忘了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了。”
　　“我？跟赏金猎人差不多，是私人/杀/手，专门替人卖/命收拾残/局。”末日合上本子，抓了抓有些乱的头发。
　　“要是真有伍城乱斗的那一天，我一定要带你离开。”
　　“你想去哪里？”末日看着贺妄，“太晚了，赶紧回家。”
　　贺妄耸了耸肩，冲末日露出自己的小虎牙，回身启动了车。
　　“我啊，有你的地方就行！”
　　末日微微一笑，手重新环住那人的腰。
　　傻瓜。
　　贺妄停好车，手在末日身上胡乱地摸了摸，等到摸得尽兴，才在那人上衣口袋里找到家门钥匙。
　　“你又不带钥匙。”末日一本子砸在贺妄的头上，“你是顶着一颗肿/瘤吗？”
　　“什么啊！末日你又打我。”贺妄生气嘟着嘴，回身拉开了涂着花里胡哨涂鸦的门，在玄关处脱了沾染着泥水的马丁靴。
　　末日把本子放在柜子上，倾身脱了皮鞋。
　　“想吃面？那就给我闭嘴。”
　　贺妄一进门就大大咧咧地瘫坐在沙发上，按亮了小小的电视机，屏幕一片雪花。
　　“草，连电视都欺负我！”
　　末日从卧室出来，扔给贺妄一团衣服。
　　贺妄被自己的衣服劈头盖脸砸了一下，挣扎着露出头，只见末日已经换了身睡衣，锁骨上的白色伤疤有些诱/人。
　　“去洗个澡，不然一会停水，你就顶着一头泡沫睡觉吧。”
　　末日说着，转身去厨房生火做饭。
　　贺妄末日在一起生活里那么久，两人已经熟悉了彼此的生活习惯，毕竟在这黑暗的地带，相互扶持着生活很不容易。
　　“给我多加一个鸡蛋！”贺妄还在嚎叫着，拽起脚上的拖鞋对着还在雪花的电视砸了过去。
　　不能对老婆生气，对电视总可以吧？！
　　厨房的末日没听到，厨房正对着伍城繁华街，此时的繁华街灯火通明，末日拉开窗户，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他的神经紧绷起来。
　　有人动手了。
　　虽说伍城的斗争激烈，但这里的冲突，却少之又少。
　　末日拉开柜门，拿出切菜的刀，试探性冲楼下望去。
　　一颗子弹“唰”的一下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末日摸了一下脸，只是擦伤。
　　楼下的人见没消灭目标,急忙向后跑。
　　末日猛然拉开窗户，直接从四楼跳了下去，手抓着墙上的固定下水管安稳落地。
　　黑影还没跑远，带着消音器来这儿，可谓是有备而来。
　　楼上的贺妄听见末日的动静，直接从茶几下拽出新的棒球棍，拉开门直接冲了出去。
　　可能是谷联的人——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