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倾》冰凉的雾

11、柚子树和红雀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知道你很累，乖，抬起头，就像我在你身边.....就像我曾拥抱过你.......”

　　耳机里传来的男声温润好听，有种奇妙的安抚意味，床上把自己蜷缩在手臂之间的孩子缓缓抬头，睁着眼，泪无声地滚落。

　　片刻后，他深吸气，胸腔抬起又落下，像是要把所有的哀伤痛苦都伴着这次呼吸都排尽，他脸上的表情更加漠然了，瞥了一眼窗外清冷的月，嘴唇动了几下，无声说着什么，又迅速卷了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人才露出个脑袋呼吸，一只无形的手在他头上摸了摸，人形的身体缓缓抱住像个球一样的他。

　　月光之下，那人的长发占满了半张床，身体半泛着光，星星点点般的光球向着被子里的人涌去，回来的小光球则沾满了灰色，人影变得更加透明，几乎和月光融为了一体。

　　“我会好好护着你”那人影的声音和之前耳机里的男声格外相似，又多了一些宠溺。

　　梦里男孩嗅到一阵柚子的清香，睡得更好了……

　　大叶子树上莫名多了颗红果子，仔细一看那果子还会动！

　　哦，那原来是只红色的小鸟，麻雀般大小。它梳了梳羽毛，踩了踩树枝问

　　“大叶子树，你到底是不是颗果子树啊？这都快一年了，也不见你开花结果啥的”

　　“你急什么？又不是你结果子，小麻雀，你才来多久，就嚷嚷要吃我的果子”树晃了晃它站着的树枝

　　“你才是麻雀，麻雀它是黑白色的，我可是一身红色羽毛，好看的很！”

　　“那我就叫你红雀，红色的麻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叶子树笑得叶子全抖了起来。

　　红雀气愤地飞起来啄了几下树皮，奈何树皮太硬，没有任何伤害效果。

　　“臭树，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一般计较！”红雀飞走前又踹了树几脚。

　　红雀衔着一颗圆润的草籽来到了一座破败的庙后面，停在了一口井的上方，把口里的草籽丢下，闭上眼，诚心许愿......

　　红雀小心飞到人类的学校里，偷听着什么。

　　转眼间就到了傍晚。

　　“大叶子树，不，我应该叫你柚子树，这可是我今天好不容易得到的消息，所以，你结了果子，一定要让我尝尝看！”红雀得意洋洋地向大叶子树讨赏。

　　“要是你能活到我结果子，我就给你吃，傻红雀”柚子树随心说着。

　　“我肯定能活很久，我还要变成人，吃好多好吃的，到处去玩，到时候我不会忘了你那份的”红雀这时候到不在意柚子树的嘲讽，对未来满是憧憬。

　　“你天天去那口井许愿，还花那么长时间飞来飞去，这么久也没见你成功过，你就是被那黑皮耗子骗了”柚子树别扭说着

　　“你才是真傻啊，我想变成人，那么大愿望，当然要很久很久，不过在此之前，我会陪着你不会寂寞的”红雀讲着讲着，兴奋起来就唱起了歌，整个羽毛都像炸了一样

　　柚子树想着麻雀一样的寿命也不长，也就任由它发疯。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红雀依旧每天飞去许愿，寿命也不需要柚子树担心，红雀一天天活蹦乱跳的很。

　　柚子树依旧没结果，还被红雀嘲笑，柚子树只知道自己时候没到，一时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好任由红雀在自己身上寻了最好的地，做了个小窝。

　　后来柚子树想到这还是只单身鸟，就想以此扳回一局，没想到红雀丝毫不在意后代问题，单身多年还乐在其中，每天到处溜达，听着它说每天的见闻。

　　最近红雀去人类地区更加小心了，不仅因为自己这身羽毛太显眼，还有树木被砍伐，藏身地减少了许多。

　　柚子树有时候劝红雀不要出去了，红雀执意不肯，说是不去人类区，还要去那口井，柚子本来就是棵树，拦也拦不住。

　　没想到先出事的不是成天飞来飞去的红雀，而是将要面临被砍的柚子树，为了开发。

　　“还有三天时间，柚子树你要撑住，我还没吃到你结的果子，你可不能先没了”红雀急急忙忙飞走了

　　又过了一天

　　柚子树突然感觉身上有点痒，红雀正卖力地啄着自己的树皮。

　　“你想干嘛，这么久了你不是知道我树皮硬得很，我死了也没关系的，你快停下”柚子树眼瞅着红雀的喙上渗出了血珠急忙劝，甚至晃动树枝想要把红雀晃下去。

　　终于柚子树感到疼痛，红雀叼着树皮摇摇晃晃飞走了，无视柚子树的叶子哗啦啦响......

　　漆黑的夜熬过，柚子树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可映入眼帘的不是之前的小道，而是一座破庙，一口井。

　　它感觉自己的树根被轻轻蹭了一下，柚子树居然还有根树根露在外面！

　　柚子树看到一只白色的小鸟沾了些泥土，连尾羽都没有了，小鸟哑声说了再见，就闭眼，躺倒在了自己的树根上。

　　风无声地拂过白鸟的羽毛，就像炸了毛的红雀一样，对啊，那哑了的声音好像红雀唱过了头的歌.......

　　它最喜欢的羽毛全没了，连一片红的羽都没留下，就走了。

　　柚子树的树叶颤抖着，抑制不住地一片片凋落，直到给红雀盖上了一层绿羽衣。“傻红雀，我没有红色的叶子，你将就一下好不好？”

　　“树啊，等着吧”古井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我真的累了，找一个不知道是人还是物的东西，我真的想停下了，要是我是一只鸟就好了，无忧无虑，不用考虑过多，不用日夜担心，真的好疼，心脏像是被石头压着一样，呼吸费力，心脏骤停。

　　一片废墟后，一颗大树正开着洁白的花，唯独有一朵是鲜红的，靠近一个鸟巢的上方，花瓣掉进了边的井里，水面上也映着那一树芳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