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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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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槐咬咬牙,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见卜德惠饶有兴趣的声音问,“你也学过表演啊?”
导演的话在试镜厅里一直都是最被人关注的,听见卜德惠发问一个小助理,不少等候的演员都好奇地看了过来。这一看,还真有一部分人认出了林清槐。
“这不是咱们一个系的么?”
“好像还真是,年年拿第一的那个吧?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林什么品种的树,他居然沦落成助理了?啧,当年我还以为他能最先出道然后爆火呢!”
“可不么!所以上学时候学的好有什么用?现在还不就是个跑腿的?”
低低的讨论声蔓延开来,林清槐攥紧书包带子,想从角落里的缝隙中钻出去。
“诶!”卜德惠没得到回答,又叫了一声,“你学过表演的话,来帮着搭一段戏呗?”
本来在试镜现场找演员帮忙搭戏就没人愿意干,搭的好了那是帮别人做嫁衣,搭的不好还会对自己有损害,里外都难做。林清槐一个小助理的身份正好,碍不着谁的事儿,几分钟的戏演的好不好也无所谓。
林清槐躲不过去了,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摘掉书包,从角落里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长相其实非常精致,眼睛圆而润,睫毛纤长微卷,鼻梁高鼻尖却小巧,脖颈的线条白皙纤细,本应是极其出挑的长相。
但不知是他本人刻意掩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现在的林清槐眼神黯淡无光,整个人的身型和气质也并不挺拔,显得灰蒙蒙的。
秦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两手交叠搭在了膝盖上。
“来!谁给他个剧本看一下这段戏。”卜德惠又喊了一嗓子。
“谢谢导演,不过不用了。”林清槐在指定位置站好说道,“我知道这部分。”
“那你能不能快点儿啊?”
窦文明显有些不爽,他昨天还对这人呼来喝去的,今天就要面对面搭戏了,什么玩意儿?就林清槐也配跟自己站在一起?
不过窦文不是秦桑,他不能当面忤逆导演。
林清槐的脸没什么表情,他沉默地站在原地,向下躬身,两手搭在一起,小拇指微微弯成了一个不甚明显的兰花指后,头缓缓抬了起来。
窦文一愣,选角组的所有人皆是一愣。
林清槐就在那里,前后不过一秒钟,他整个人的气质陡然变了。一只手在空中虚晃了一下,仿佛真捏了个拂尘在手里。谄媚讨好的笑挂在脸上,眉眼间露出算计的精光,活脱脱一副太监相,好像书里的那人活过来了一样。
秦桑握着剧本,眼眸沉了下来。
果然还是这样,无论过了多少年,那个林清槐始终还是那个林清槐。演技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只要他想,他能随时变成任何一个人。
这种天赋秦桑没在任何一名演员身上见过,林清槐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那他为什么放弃?
秦桑不知道,因为那时候林清槐已经把他甩了。
还是那种用完即甩。
想到自己拉着人家手求他别走的场景,秦桑垂下眼,挡住了眸底涌动的晦暗不明。
“主子——”林清槐捏起尖细的嗓,拉长尾音,脚下垫着小碎步,眉眼弯成了缝儿
窦文感觉都要看到他摇摆的狗尾巴了。
“主子,老奴今日又看见五殿下了。那伤的哟,真是让人心疼。”
林清槐台词功底极强,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拿捏的恰到好处,直接把人带进了那个宫院深墙。
窦文呆在原地,一时间硬是没接住这场戏。有人小声提醒后他才反应过来,涨红了脸端出作派,把词儿接了下去。
一场几分钟的戏,窦文几乎是被林清槐带着演完的,发挥甚至比刚才还要好。结束时,卜德惠给了高度赞扬。
这让他再看向林清槐时,出离的愤怒了。那是一种名为嫉妒的杂草,在内心生根发芽。
林清槐倒是平静很多,他像个完成任务的机器人,沉默地走回了原来的角落,重新把包背了起来。阴影遮住了他的脸,秦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这个助理牛逼啊!”卜德惠压低声音跟秦桑说,“这演技真心不错,来剧组给他安排个角色怎么样?就那个救过你不止一次的小药童,我感觉他挺符合,而且看你的眼神也很有戏......”
“有什么戏?”
一直答话的秦桑忽然开口,惊的卜德惠愣了一下。
“啊?”
秦桑盯了反应慢半拍的卜导几秒,慢条斯理地又问了一次,“我说,他看我的眼神,有什么戏?”
“哦——”卜德惠转头看向角落,有点尴尬。那句话只不过是他随口说出来的,实际上林清槐的眼神就像个上课突然被点名答题的学生一样。
不过看秦桑的表情似乎还有别的想法,卜导只能斟酌了一下委婉地说道,“三分压抑三分想逃还有四分的......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
秦桑收回眼,没再说话。
剩下的试镜进行的很快,林清槐站了四个多小时,结束时脚底板都在发麻。他走过去帮新老板收拾东西,桌角边缘忽然被敲响。
林清槐抬头,看见了笑容灿烂的卜德惠。
卜导说,“小伙子,演技不错啊。”
林清槐点头,“谢谢导演。”
接着他继续低头整理东西,表情丝毫未变。
卜德惠被他的平淡噎了一下,只能再敲了一下桌沿,“有没有兴趣进《君宠》的剧组啊?我感觉里头有个角色很适合你。”
要说前面那句话只是个试探,那这句话就是实打实的橄榄枝了。
秦桑站在不远处跟认识的人寒暄,听见卜德惠的话后放慢了语速,余光轻飘飘落在林清槐脸上。
灯光真狡猾,知道他在看他,利落地给那人镶了个银色的光边。把原本的阴霾一扫而空,徒留了个干净嫩白的侧脸。
秦桑晃了下神,接着听见林清槐说,“不好意思导演,我不想演。”
“啊?”
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的拒绝,卜德惠嘴角抽了抽,尴尬地笑了,“行吧,那真是可惜了。”
回去的保姆车上,林清槐见到了司机老王,是个笑眯眯的圆脸大叔。
两人打过招呼后,林清槐附身往后走。荣深和AK都不在,车里只有三个人。秦桑坐在他的专属位置,指间夹着一个黑色墨镜,手部线条非常漂亮。
林清槐目不斜视,闷头往里走。
“等等。”
墨镜击打在座椅扶手上,发出一声脆响。
林清槐顺着声音看过去,先看见手腕上凸出的一截骨。
他没抬眼,只是问,“怎么了?”
秦桑用镜腿点点身边的座椅说,“坐这。”
保姆车平缓驶出北郊影视基地,跟随车流汇入大路。
站着的人未动,秦桑也不催。自顾自收回墨镜搁在腿上,等着他自己选。
默然半晌,林清槐咬牙坐了下去。
毕竟一个月5万,他现在需要钱。
两人离得近了,桦木香肆无忌惮地往鼻腔里钻。
“为什么不演?”
林清槐疑惑偏头,对上了秦桑一双狭长的眼。
“什么?”
“为什么不演呢?”秦桑调整了一下椅背,慵懒地靠了下去,“《君宠》,演戏,不都是你的梦想么?为什么拒绝卜德惠?”
林清槐握住扶手的手紧了紧,他匆匆撇开头,声音有些闷,“不想演了。”
不想?
秦桑眼神从他后脑缓缓下移,停留在那露出的一小截脖颈上。
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不会撒谎。
林清槐比普通人要白,皮肤也嫩。情绪一旦激动起来或是经受到大力时,皮肤表面便会泛起一层淡淡的绯红色。那颜色会随着皮肤纹理一路蜿蜒延伸,如同在身体表面开出大片绯色的花。
娇艳又勾人。
比如现在。
秦桑看了几秒,移开眼。他放下夹着的墨镜,抬手解开了衬衫上的又一颗纽扣。
老王眼观鼻鼻观心,从后视镜里看过来问,“老板,你热?需不需要再把空调温度调低一些?”
“.......不用。”
就这么一来一回的功夫,秦桑感觉身边一空,林清槐已经拎着书包去到最后一排坐好了。
年轻的影帝跟空气对视三秒后重新靠回椅背,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一瞬间,他忽然又有种被林清槐甩了的感觉。
这感觉让他想起了很多令人窒息的场景。
比如分手那天,他求林清槐别走。
林清槐没什么表情地跟他说,“滚吧,秦桑,我只不过是玩玩而已。”
秦桑将车窗上的防窥帘拉起,光线瞬间变得昏暗。他的手藏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慢慢收紧,掰断了墨镜上的两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