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于曦》陆鸣之

10、第十章 眼波

　　大户一醒来就将一旁睡得四仰八叉的自家夫人推醒。
　　夫人迷迷糊糊地刚睁开眼，结果就发现一个黑影压了上来，并且手脚还十分地不老实。
　　“啊！啊！夫人手下留情！”
　　打更巡逻的家仆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家里进了盗贼，不过很快大户的惨叫声消失了，接着传来了一阵沉闷的拳脚声。
　　这声音家仆再熟悉不过，平日里夫人闷了就喜欢同大户切磋。
　　没错，这夫人还是位会拳脚功夫的侠女。
　　后来的事情有些俗套了，大户的夫人果不其然生下了一个女儿，大户也四处寻找那位被打得满头是包的和尚。
　　并且十分地疯狂，发布了重金奖赏能够找到这位圣僧的人。
　　结果当晚大户又梦到了那和尚，那和尚说大户本是无儿无女的命，因是前世因，果是今生果，只不过这一世的大户积攒的功德已经将前世的因果抵消，故才能有儿有女，所以也不是他和尚的功劳，而是大户自己的功劳。
　　只不过那和尚在走之前随口提了一嘴，若是大户定要回报，不如就栽种一些千瓣莲，也无需过于在意，生命的种子自然能朝着对的方向开放。
　　诶！说了这么多，那千瓣莲就是夏子曦现在脚踩的这片荷塘了。
　　至于夏子曦为什么要走进去.......
　　自然是因为方才在张子和家里没怎么吃饱，正好最近是莲藕和莲蓬都熟了的季节，夏子曦趁着月色趟入荷塘，弯腰伸手摸到一节冰凉的莲藕。
　　“啪嗒”地一声，莲藕清脆地被夏子曦给掰了下来，夏子曦还顺手摘了一朵莲蓬，然后借着荷塘里的清水将莲藕面前的淤泥洗了洗，便走上了田岸。
　　夏子曦选择了个稍微干净点的草堆，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上面，悠闲地将四肢舒展开来，沾着淤泥的白脚丫自得地在风中晾着。
　　夏子曦用袖子擦了擦莲藕，接着直接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清爽的口感立刻在味蕾上绽放开来。
　　白月被浮云稍微遮住了半张脸，远处的星星依稀可见。
　　温柔的海风缓缓吹来，将夏日的炎热一点点地剥茧抽丝，夏子曦又咬了一口清脆的莲藕，莲藕冰冰凉凉的，甘甜的汁水从富含藕丝的小孔里涌了出来，正好消了方才夏子曦走了山路的口干舌燥。
　　很快那节莲藕便被吃了干净，夏子曦不觉过瘾，又拿起那个莲蓬，将一颗颗晶莹圆润的莲子小心翼翼地掏了出来放在鲜香的荷叶上。
　　胖嘟嘟的莲子安静地躺在荷叶上，夏子曦拿起一个，却不着急吃，因为吃莲子还有一道极其重要的工程——抽芯。
　　莲子的芯苦似黄连，也是一味名中药，具有清热利水的作用。
　　有人习惯连着莲芯一起吃下去，但夏子曦从小就讨厌喝中药，所以他耐着性子将莲子的芯抽了出来，抽完一颗，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壮举一般高兴地将莲子扔进嘴里。
　　莲子口感干脆，细细咀嚼后又十分面糯，就像是在吃粉糕一样。
　　苏杭的人大都种植荷花，家家户户都做藕粉，而这莲子吃起来，便如同那没有兑水的藕粉，不过这莲子的滋味可比那藕粉要好多了。
　　很快夏子曦把莲子也吃光了，但他仍然还觉得不过瘾，于是撸起袖子准备再下去摘几节莲藕上来。
　　这次夏子曦准备摘一些半青的莲藕，成熟了的莲藕虽然要甜一些，但是半青的莲藕汁水更加解渴，口感也更加清冽。
　　可是当夏子曦刚趟入荷塘的时候，重重叠叠的荷叶荷花深处传来了一阵水花翻起的声音。
　　夏子曦一下抬起头来，朝着那方向望去，但夜色之下，加上荷叶繁茂，夏子曦只看见了荡漾的水花。
　　不过夏子曦没有过于在意，毕竟荷塘里面除了荷花，大户还在这里面养了许多锦鲤，而且这些锦鲤平日里遣人精心照料，个个都养得腰肥膘圆。
　　兴许是哪只冒失的大锦鲤，晚上睡不着出来透透气吧！
　　夏子曦收回思绪，继续开始采摘莲藕和莲藕。
　　此时，一道幽幽的黑影正缓缓地从水下靠向夏子曦。
　　“浪里浪格浪浪得儿啦得儿啦哦哦！”
　　夏子曦摇头晃脑地哼着随性的小曲儿，手中轻快地将一朵又一朵莲蓬采摘下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靠近的黑影。
　　就在一瞬间，一只手臂“哗”地一下从水中探了出来，抓住夏子曦的小腿，用力一扯。
　　夏子曦身形顿时不稳，同时心中也吓了一大跳，噗蹬一下跌坐在黑色的淤泥里。
　　荷塘倒映的月光被荡漾的微波打碎成片，海风拂弯荷杆，夏子曦呆呆地坐在荷塘里，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女，刹那间沉没在对方的眼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