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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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七彩街西门到了，请从后门下车。”
公交车上的机械女声响起，秦玉左手扶着栏杆，右手滑手机，身体随着车身晃动。
秦玉抬眼，晃晃悠悠地走向后门，车停下来后，身体才稳当地站在那里。
后门打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秦玉皱眉，把下巴上的一次性口罩扯上去。掂了掂背包，走了车。
“喂，嗯……妈，”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我到站了，嗯，知道了……”
“……嗯，校服穿着呢，”秦玉顿了顿:“妈，那边还好吗？”
电话那头的赵丽华愣了一下:“家里都好，你季叔叔人也好。别想太多了，今晚回家一趟吧。”
女人安抚的声音在秦玉耳边响起，他的手不自觉地揪紧衣摆:“好。”
赵丽华挂断电话后，叹了一口气，看向身边的男人，美艳的脸上出现倦色。
季佟在她背上顺了顺:“没事的，孩子那么懂事，一定会谅解我们的。”
赵丽华点点头:“也是。”
人群中一片喧哗，有一个人嚷着让路借过，挤了过来。
“借过，借过。”
秦玉看到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嘴巴里塞了根棒棒糖，含糊不清地嚷着，挤了过来。
男生穿着白色运动服，耳朵里还戴着耳机，挤在秦玉身边。
秦玉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周围都是人，挤得男生又往他这边靠。
“不好意思，这边没空了。”男生长了一双桃花眼，白净的脸上挂着笑，细汗贴着两鬓滑下。
秦玉掀起眼皮，侧身让了让，示意他听到了。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划拉几下，播出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张叔，你到哪了？”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秦玉无奈地一边叹了口气，一边用手堵住一只耳朵，试图把周围嘈杂声削弱。
“……行，你先回去吧，张叔。”
旁边的男生高秦玉半个头，见他穿着校服有些眼熟:“你是开元的？”
“嗯，”秦玉抬眼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把口罩扯下来，踹在兜里，男生这才瞧见他的全貌。汗珠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落，男生站在秦玉的左侧，清晰地看到他左唇下有一颗精巧的小痣。
男生似乎还想说什么，马路对面有一群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女生朝他招手。他招呼回去，又扭头朝秦玉眨巴眼:“我朋友叫我呢，相见即是缘分，我先走？”
秦玉抬眼，点头示意。季枫就朝马路对面走去。
“听说了吗？咱班有转学生要来。”
“啊，知道知道！猴子刚从办公室顺来的消息……”
被叫“猴子”的男生猛一回头:“我叫侯智然！‘猴子`岂是尔等小辈可以叫唤的？!”侯智然做作地手伸兰花指，捏着嗓子说话:“你叫我一声猴哥也并非不可……”
不知道是谁嚎了一嗓子:“老何来了！”
开元副校何义，那绝对是开元学子不可侵犯的存在。如果你不想被念“佛经”念到耳朵开光，是万万不可得罪副校的。
班里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开元副校进来时班里就是同学们安安静静地上自习的模样，点了点头，跟秦玉嘱托几句好好学习的话，就背着手走了。
一班的班主任跟在后面，眯着眼扫视一圈。女班主任微笑着推了推反光的眼镜:“罗洋，你的耳机露出来了。”
秦玉跟在班主任身后，只见一个男生飞速地低下头看了一眼桌肚，几乎是下意识的。
他听到一声极小的“操”，接着是“被诈了”。
男生一脸绝望地把mp3双手奉上。
一班是学校的重点班，只要不被通告处分，老师也都是睁眼闭眼就过去了，顶多没收。对学生来说，也只是少了一项上课娱乐项目而已。
秦玉:“……”
没等他缓过神来，班主任已经站在讲台上了。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我是咱班的班主任，岳娜。这位是咱们班新转来的一位同学，下面请新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
秦玉斜挎书包，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工整秀气:秦玉。
“秦玉，多指教。”
毫无感情地走个过场，坐位上的同学们还是小声交谈了一会儿。
“秦玉？那不是咱省奥赛第一吗……”
“我靠，三水，你真的假的？”
“不是吧，同样江苏魂，差距那么大！”
许淼朝前方的座位努了努嘴:“学委知道。”
学委叫史进学，不折不扣的学习疯子。只要是关于学习的，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对奥数尤其钟爱。
史进学扶了扶眼镜:“秦玉，江苏人，2019届奥赛省名次一等奖，转过两次学，最近一次就读于如皋中学……”
平时沉默寡言的学委像打开了的话闸子，源源不断的说着。
在四十多个人愣神间，秦玉已经找好了位置——仅剩中间的最后一个空位，它旁边的桌子七零八散地摊了几本书，看样子是有人坐。
岳娜还要说给秦玉调位置的时候，他以“最后一排视野开阔”为理由委婉地拒绝了。
四十多个脑袋不淡定了，等岳娜走出班后，都在窃窃私语。
秦玉见怪不怪，好歹也是转过一两次学的人了，什么点风浪没见过。
值日班长终于想起来这节课是自习，嚎了两嗓子“不要讲话”，班里彻底静了下来。
班长瞪大眼睛，今天这群不把屋顶闹穿个洞不算完的东西们，突然太听话了，有一瞬间不知所措。不禁有些得意，余光中却瞥见几个男生朝他挤眼。
班长刚要发作，就看到一个人从他身旁走过。待看清来人后，呼吸一滞，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
阴影遮住秦玉的整张桌面。
季枫的白色运动服不知道扔哪了，校服外套堪堪挂在肩上，耳机线一直延伸至裤兜，里面好像还装着手机。
许淼坐季枫前桌，头也不抬地抄着同桌的试卷:“枫哥，又上哪儿打架去了？”
季枫摆手:“别提了，糟心。”
眯着眼看到趴在自己隔壁桌的人:“解释一下，什么情况？”
许淼从桌肚里掏出手机。
【浪里白条】:你的新同桌。
季枫裤兜里的手机一震。
【九亿少女的梦】：？？
【九亿少女的梦】：我怎么没听说有转学生？
【浪里白条】：老何刚带过来的。
末了，许淼又补充。
【浪里白条】:真学霸，给你解闷。
【九亿少女的梦】：……
他看起来得有多无聊？
秦玉没有课本和学习资料，只能趴着睡觉，他不耐烦地抬起眼皮，稍一眼，又趴回去了。
前几天跟着赵女士忙活搬家，又办学籍，休息不够，现在只想倒头就睡。
他听到身旁的凳子划过地板的声音，由于是木地板和木桌凳，声响不是很大。接着是旁边人大大咧咧的动作，衣料的摩擦声，还有……棒棒糖味。
心情一阵烦躁，又听见那人跟前桌嘀咕什么，在安静的自习课上着实有些突兀。
很吵。
这声音持续了很久，秦玉忍不住了。
秦玉头抵在一只胳膊上，另一只手在桌洞里摸着新放进去的抽纸。半抬起身子，手一伸，把季枫的棒棒糖抽离出来。裹进纸巾，扔回季枫的桌肚里，又趴下接着睡。
四十多颗头转过来又转过去，像麻木的机器一样，不敢呼吸。也有好几个不怕死似的给季枫“加油打气”，接着飞速扭过头去，死一般寂静。
季枫的眉毛高挑，看着这一系列操作，举着手机一滞。
【九亿少女的梦】:这么横？
【浪里白条】:我操，枫哥加油，小弟挺你。
整个过程，这人眼睛都没完全睁开过。
季枫终于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位新转校生兼新同桌。
他盯了秦玉好半会儿，许淼划拉几下手机，等他回复。
季枫瞥见新同桌的桌肚里还有他昨天自习课吃的糖纸，冥想一番，要不要把它扔掉。
毕竟是新同桌，季枫想给人心里留下些好印象，但是看新同桌睡得沉，扰人清梦也不好。
于是，他把手伸向新同桌的桌肚。
季枫依稀记得，新同桌嘴角有颗小痣，很好看。可他老是觉得“秦玉”这个名字在哪儿听到过。
秦玉困得要死，眼一闭就睡着了，半梦半醒中感觉有什么东西靠过来，蹙眉唔咛一声，把季枫吓了一跳。手一打颤，打到一个的地方，好像是肚子。
秦玉“咻”一下直起身体，惊魂未定。
对上秦玉被惊醒还游离不定的眼神，季枫捏着糖纸:“……”
哦嚯，不妙。
秦玉:“……”
碰巧回头并对上新同学冷冷目光的许淼:“……”
秦玉不耐烦:“你有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