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 想吃兔子（修） ...
-
书房。
两人对立而坐，主位空空。
若说辈分，自该苏宗民上座，若说官职，自然该谢无江上座。
苏宗民自不会自持辈分上座，谢无江更是姿态放的低，两人便都坐在客位。
“苏大人，请用茶。”谢无江端起手边刚上的茶盏，饮下一口，“这是年前西边供来的新茶，滋味不错。”
西边，那是数年前狼子野心的月辰国，一心想要攻打他们大明国，自谢无江亲自领兵布阵打的他们弃甲而逃后，便俯首称臣，近些年再无来犯。
苏宗民刚要责问的话一时憋在心里，面上表情莫测，端起茶盏品了一口。
别说，那月辰国多山，种出来的茶还真不错。
苏宗民放下茶盏站起身，拱手弯腰，姿态恭敬：“谢督公，我那外孙女不懂事，若有得罪之处，下官在这里代她向你赔不是。”
谢无江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阿雨很好，苏大人言重了。”说着松开手后退一步，同样行了一礼，“此趟去江南，按理应该去拜见苏大人，只行程紧急，是晚辈的不是，望苏大人海涵。”
苏宗民嘴角抽搐，他算是瞧出来了，这谢督公脸皮厚着呢！
索性也不再跟他搞这些弯弯绕绕，直接道：“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谢无江直起身子，脸上并无意外，问道：“不知是晚辈哪里做的不妥？”
“哪里都不妥！”苏宗民扭头不看他，“督公位高权重，我们小门小户，不敢高攀。”
“苏大人怕是不知，阿雨明日便是昭告天下的郡主了。”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如此说来，我们两人倒是配的很。”
“你！”
谢无江端起茶盏递给他：“苏大人息怒，晚辈知晓苏大人的顾虑。”
苏宗民到底接过了茶盏，只望着谢无江不说话。
“常人看来，我谢无江手段很辣，可止小儿啼哭，可苏大人当知，一些事陛下是做不得的。”
“还有那些市井流言，在遇到阿雨之前，我也从未想过澄清，毕竟一位心狠手辣的督公，要比一位心慈手软的督公更能震慑朝臣。”
苏宗民“吧嗒”盖住了茶盏，：“我只问你两件事，前朝重臣谢璋是否与你有关系？”
谢无江眉头微动，似是自嘲的笑了声：“苏大人……果真明察秋毫。”
“你真是谢璋后人？”
“是，也不是。”
谢无江轻叹了一声，坐回椅子上。
“我母亲是谢璋的夫人。”
苏宗民大惊：“什么？”
“苏大人问出这话，自是有了猜测，何用我再多说。”
说起这谢璋，先帝在时也是风头无两，位极人臣，只最后抄家流放，下场凄惨。
苏宗民当年听得一些流言，只当是玩笑话，如今听谢无江这话头，倒像是真的了。
也是巧了，当年年关之际苏宗民入京述职，先帝大宴朝臣，他饮了酒在后花园醒酒，有几位内官闲话谢璋卖妻求荣，将自己妻子献给先帝，才得了那人人艳羡的地位权势。
苏宗民嗤之以鼻，还想着此等荒谬之言也有人相信，却不想……
谢无江母亲颜色好，在谢璋一无所有之时就嫁给了他，谁料先帝多情，偶然见了谢母，之后对谢璋言语之间颇多暗示，谢璋原本就算不得什么君子，虽然自家妻子遭人惦记，可一想那人是一国之君，便使了计让两人成事。
事后谢母如遭雷击，谢璋富贵后纳了不知几门贵妾，她心中虽有苦涩，可日子也过得去，如今她已然失身，便想一死了之。
谢璋就威胁她，若是敢寻死，那她那老家的爹娘兄弟便也没有好下场。
谢母心中绝望，却也无可奈何。
日子就这么过着，谢府正夫人活的跟后宫的妃子似的，隔几日便有马车接她入宫，天亮之前再送回来。
直到谢母发现怀了孩子，才是真的崩溃，想尽办法却也没能流了孩子。
他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
谢无江出生时母亲难产而亡，谢璋早知晓这不是他的孩子，却也不敢告诉别人，只留他自生自灭。
谢无江饿极之时也曾与狗抢过食，病了也是生生熬过去。
就这么着也长大了，直到有一日有位小公子把他从谢府接走，那便是当今陛下，当时的六皇子贺景。
此后的事便顺理成章了，贺景带他入宫，免了宫刑，此后两人便相依为命。
他带他出牢笼，他助他登帝位。
谢无江揉了揉额头，心情有些烦躁，每次想起这些往事都令他作呕。
“苏大人不必担心，我与阿雨两情相悦，自会给她一个好归宿。”
苏宗民下意识点头，而后猛地看向谢无江，脸憋的通红才讲出一句：“你……当真……不是，不是……”
“太监？”
苏宗民一窒。
“我自是不是，相信阿雨已经给苏大人解释过了。”
苏宗民脸色猛地一变，怒斥道：“不知羞耻！”
谢无江面色未变：“相信苏大人心中已有定论，今日赶路劳累，不如苏大人先去歇息片刻，若还有疑问，晚辈随时为您解惑。”
下人带着苏大人去客房，谢无江坐在书房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苏宗民离去约莫一刻钟，花雨就找了过来。
“督公？”
谢无江回神，起身给她开门。
“督公，你……”
门刚打开花雨就被拽到了屋内，“嘭”的一声关上门，谢无江把花雨抵在门上就压了下去。
许是谢无江的状态不对劲，花雨闭上眼没有挣扎，任由谢无江像个毛头小子似的亲下来，她的手也悄悄环在了他腰上。
谢无江虽没什么经验，可在宫内看多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不论怎样，比花雨的技术还是要强一些。
“乖，呼吸。”他蹭着花雨的嘴唇，低声说道，像是在她耳边呢喃，又想是雨滴敲打在她心上。
花雨羞红了脸，倒也没忘了听话，轻喘了两口气，谢无江眼神一深，又重重吻了下去。
女孩的唇瓣柔软异常，谢无江像是上了瘾，轻挑慢捻极尽温柔，揽在花雨腰间的手也不自觉的向上攀去……
“督公。”
门外传来声音，谢无江猛地回神，低头看向花雨，只见她眸中带水，神情迷离，不由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什么事？”
谢无江声音略带沙哑，隔着门边说话边替花雨整理凌乱的衣衫。
“苏大人说不住在府内，闹着要去住客栈，还说……要花雨大人赶紧回去。”门外的小厮两股战战，生怕打扰了督公的好事。
“知道了。”
花雨捏着谢无江胸前的衣襟，把头埋在他怀里。
“阿雨。”谢无江抚了抚她的发丝，“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花雨点点头，谢无江牵着她的手出门。
“我不住，别搬我的行李！”
吴管家一边指挥着下人搬行李，一边笑眯眯地安抚苏宗民：“苏大人，您一路劳累，纵使先歇歇脚也好啊。”
“我自会去客栈歇脚！”
“苏大人这话说的就生分了，便是不说花雨大人的关系，只说您与我们督公同朝为官，住在这儿也是使得的，客栈哪有府里周到不是？”
“我……”
“苏大人。”
苏宗民回头，见谢无江牵着花雨站在门口，不由气上心来，上前走两步看到花雨娇艳欲滴的嘴唇，更是眼前一黑，忙把花雨护到身后：“我们自有去处！”
谢无江动了动眼皮，突然空了的手有些不适应，索性把手背到身后道：“苏大人不休息，可苏夫人和柳夫人却是疲累不堪，阿雨说，两位刚才已经歇下了，苏大人莫不是还要将她们叫起来？这恐怕……”
“什么？！”苏宗民生气却没办法，只在心中腹诽夫人女儿拖他后腿！
吴管家看着谢无江三言两语搞定了苏宗民，忍不住对花雨伸出大拇指。
花雨抿着唇笑，见她外祖父随着小厮去了客房，才看向谢无江。
见谢无江正看着她，花雨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谢无江替她理了理碎发，话语中满是温柔：“想说什么？”
“我，我想给师父传信，告诉她我找到家人了，师父和师兄师姐可能会来京城，到时我们搬出去住，督公放心，肯定不会来府上，您不用担心会泄露……”
修长的指尖抵住花雨喋喋不休地嘴唇，花雨蓦地停住了话，她好似听到谢无江轻叹一声，接着把她抱在了怀里。
谢无江把头埋在花雨的肩头，缓缓道：“这里是阿雨的家，让谁来都由阿雨说了算，你师父和师兄师姐来了京城，自然是住在家里，只有一点阿雨要答应我。”
“嗯？什，什么？”
谢无江凑近她耳边：“阿雨要答应我，不能与你那些师兄搂搂抱抱，不然我会吃醋的，好不好？”
花雨听着近在咫尺的声音，耳根发麻：“怎，怎会搂搂抱抱，师兄他们，很守礼的。”
“嗯，如此便更好了，不是要写信吗？我们去书房？”
“好。”
几人好好歇了一晚上，各个神清气爽，就连闹着要住客栈的苏大人都不得不承认，还是府里的床更舒适。
用过早饭柳容书要带花雨进宫面圣，谢无江自然是也要去的，柳夫人不放心，也要跟着，如此一来，便只剩下苏宗民和苏母留在督公府。
苏宗民的述职折子昨晚才写好，今天递上去估摸也得等到明日才可面圣了。
谢无江交代吴管家好好招待两位，便带着三人进了宫。
早朝过后，一行人来到了勤政殿。
“皇上，谢督公求见。”
“快宣。”
贺景从书桌后走出来，迎了两步：“谢大哥看起来是大好了。”
谢无江微笑：“已大好了。”
“今日带了几个人来，皇上不若见见。”
“你还会带人进宫？倒是奇怪了，快宣进来。”
贺景看到花雨眼睛一亮：“花花？你终于来了，我在宫里闷的不行，等会我们去练武场过两招？”
谢无江伸手牵过花雨：“阿雨今日来是有正事，去演武场倒不着急。”
贺景张大嘴看着两人紧握的手，脸上震惊色显而易见。
“你，你们……”
“草民柳容书见过皇上。”
“民妇苏明秀见过皇上。”
两人见礼，贺景才缓过神来，恍惚道：“免礼。”
重新坐回龙椅上，贺景还是有些懵，但有外人在，还是宁了宁神问道：“这两位是……”
柳容书拱手道：“家父柳横，这位是我母亲。”
贺景猛地站起来：“竟是柳将军的家眷？小福子，给各位看座。”
待坐下后，贺景又问道：“不知柳公子进宫所为何事？”
柳容书掏出一道圣旨承给他：“皇上一看便知。”
小福子接过递给贺景，贺景展开一看却笑了：“原是此事，父皇临终前……”他说着看了看谢无江，咳了一声，“父皇临终前倒是交代过，这柳雨难道就是柳公子？”
“咳咳！”花雨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就被贺景的话逗得呛了。
谢无江赶紧接过茶盏，掏出帕子给她擦嘴，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斜眼一看贺景，道：“柳雨就是阿雨。”
贺景指着花雨大惊：“花花？”
柳容书点点头：“雨儿正是家妹，只幼年不慎走失，不久前才寻回。”
贺景下早朝后受到的惊吓太多，自己的玩伴突然成了嫂子，前大将军拿着圣旨来要他封郡主，转来转去这郡主还是他小嫂子？
他缓了缓神，又看了谢无江一眼：“此事朕知晓了，不日便会颁下圣旨。”
“多谢陛下。”
“谢督公留下，各位退下吧。”
待人都走了，贺景才抓着谢无江的袖子激动道：“怎么回事啊？”
谢无江抬了抬眼皮：“什么怎么回事？”
“还装！你和花花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这回事，我要娶她。”
“啊？”贺景倒退了一步，“我的天，了不得了，你也开窍了。”
谢无江无奈：“陛下留下我可是有事？”
“哦，就是问问你。”说着话音一转问道，“需不需要赐婚？婚期定了吗？聘礼准备妥了吗？宴客名单拟了吗？”
“还未。”
贺景翻了个白眼：“你这什么都没准备，还说要娶人家，咋那么大脸呢？”
“要准备什么？”
“你看啊，这先得拿了你俩的八字，去批一批看合不合适。”
“不用批，合适。”
“那得找媒婆上门提亲。”
“阿雨就在督主府，找媒婆来府上逛院子？”
“那还得准备聘礼。”
“督主府她说了算。”
贺景：……
合着您不是准备得挺好的吗？
谢无江考虑了一下道：“倒是需要你赐个婚。”
贺景连连点头：“好说好说，笔给你，你来写？”
“现在还不行。”
“为何？”
“他外祖父不同意，我正在说项。”
“啊？”贺景一愣，立马坐在椅子上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合着你最基本的还没搞定呢？”
谢无江冷冷看他一眼：“陛下既无事，臣先告辞了。”说完甩着袖子走了，贺景伸头瞧了一眼，分明是向刚才花花走的方向去了。
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会，高声道：“小福子，更衣，咱们出宫！”
谢无江找到花雨时她正在御花园的亭子里歇着，柳容书和柳夫人不知去哪了。
花雨双手拄在石桌上发呆，谢无江看着她，心中满是柔软。
他走过去替她紧了紧披风：“你哥哥和阿娘呢？”
花雨遥手一指：“喏，梅林里呢。”
“阿雨怎么不去？”
花雨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我知道督公会来找我啊。”
“在等我？”
花雨点点头，毛茸茸的披风包着她，显得像只雪兔子，谢无江心中一动。
想吃兔子。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16 想吃兔子（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