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你玩》维思

4、相思病加重了

　　男人不能人道当然是件丑事，不过考虑到团子从小到大自己所有的丑事都知道，所以江煜也只好与他分享这件丑事。
　　“我想，”江煜有点结巴的说，“这件事或许和习烁华有关。”
　　“啊，怎么回事啊？”
　　“这半年多，我总是想起她，怎么也忘不掉。想到她，我的小兄弟才会抬头，看到别的女人，小兄弟就不顶用”
　　“不会吧，不是你自己对她弃如敝屣，扫地出门的吗？”
　　江煜沉默了一下，有点苦涩地说，“我现在明白了，以前我对女人逗着玩，我以为这次也是逗着她玩，而实际上，应该是她逗着我玩。我和她相处的一个月，她处处为难我，在我最累最忙的时候故意让我做着做那，使我对她厌烦，我早该知道，如果她真的爱我，又怎么会如此为难？我所有交往过的女人，恨不得在我面前做个最完美的人，只有她，任性娇纵，一切早在她的算计中，她不单要我厌烦她，还要逼我和她之间走至绝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回头，一步一步逼我，让我讨厌她，让我抛弃她，又让我负疚懊悔。”
　　“阿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团子吃惊，好友脸上惨痛悲哀他从来没有见过。
　　“最可恨的是，我竟真的爱上了她。如果不是爱她，以她表现出来的任性，我早就断然分手，但当时，她如此逼我，我仍然不舍，只要一见她，就欢喜无限，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这半年来，我再也无意与任何女人纠缠，午夜梦回，回眸凝望，总是她的样子，真真是我的报应。我玩弄女人的真心还沾沾自喜，现在我饱受摧心折磨，才明白往日所为实在无耻之尤。只是，别的女人为我伤心，我给予充分补偿，她们都很快恢复，为什么临到我身上，我不止心受摧残，连我的小兄弟都要受累？”
　　团子想忍住笑，憋得快要内伤，江煜横了一眼，“你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团子咧嘴，“江兄，我不是笑你，我是笑你的小兄弟。嘿嘿嘿。。。哈哈哈。。。”
　　“如果我只是伤了心，时间过去，总会愈合，人生还有许多有趣的事情有待发觉，习烁华总有一天会被我抛在脑后，不管多久，就当是我往日所为的惩罚。”江煜点了支烟，“现如今，我的小兄弟萎靡不振，我也只好再求一战，否则，怎么对得起江家列祖列宗。”
　　“如何再战？”
　　“到了这份上，连命都可以拼了。”

　　首先自然是要知已知彼。江煜于是把相处的一个月的所有回忆再一次次重温。习烁华总是问他，“你爱不爱我，煜”
　　“我当然爱你了，小宝贝。”
　　“怎么个爱法，是不是我是最重要的，我是不是排第一位？”
　　“当然啦。”
　　“是不是我叫你做什么你都会去做。”
　　“说的对，你要我的命都可以。”
　　“我才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对我好。”
　　然后她专门等他在开会，或是有十分紧要的事情的时候，打电话来，要么说自己要去什么博物馆，要他送，要么有同学聚餐，要他陪，如果他说“宝贝我在忙，抽不开身。”就开始哭哭啼啼说他一点不爱她了，都是在骗她啦，喋喋不休，将两人甜蜜时所有的话重复再重复，一直到他感到脑门上的筋一条条断了，还自顾叨叨唠唠。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这种吧，于是只好挂了电话，不理她。又一次懊恼自己瞎了眼，看上了这样一个极品。但是回头一见到她，含泪怒视着他，一副委屈模样，那种要命的颤栗感，那种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好好爱抚的感觉弥漫全身。他会紧紧拥着她，喃喃说一些甜蜜的话。无数次的回忆起两人拥抱的场景，他十分确定只是他一个人的意乱情迷，他不无羞恼的想起习烁华确实不曾回吻过他，两人亲吻时，她全身僵硬，双后抵在胸前，很明显是想拉开距离，自我防卫，只是当时他完全沉醉，不曾有丝毫警醒。更不用说拥抱时，她总是一副往后仰的姿式，随时准备逃跑。尤其是他控制不住身体的变化时，她总会大煞风景干一些蠢事，要么说要上卫生间，要么说身体不舒服，总之，他一次也没有得逞过。他现在可以肯定，她实在是绝顶聪明，因为当时她所做的这些大煞风景的事情在当时一点也不突兀，反而让他觉得可爱。她倒是从来不曾要他买东西给她，想必是不想有过多这方面的纠葛，只知道两人一起吃饭时，必定要挑最好的酒店。吃到某个菜不合口味时，必定要大吵大闹，要他把经理叫来，把厨师叫来，大骂厨师不会做菜，害得江煜十分尴尬，更要命的是，这些大酒店与他一般都有点关系，股东们也互相认识，生意场上的关系，闹僵了谁都不好看。
　　她在让他做令他抓狂的事情之前，总会事先埋好伏笔。比如认识两个星期，她一定要弄个双周纪念日，在两人气氛甜蜜时，取得了他口头承诺，要他为她做一件事情。然后正当他在做一笔数额巨大的生意时，电话打过来，要他马上去游乐场陪她游乐，坐过山车。他自然没有办法做到，而且又听到这样的电话时，他再一次打定主意，必须马上和这个疯子断绝往来。但她竟出言威胁，如果不来，死给他看。他关了机，却从女秘书处得到一个电话，说她果然闹自杀。他气得半死，只好开车过去，谁知一到那里，她正嘻笑盈盈，主动抱住他，“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一副开心得意的样子。这样抱着他，喜笑颜开的样子，本来他应该恼怒，或者干脆告诉她，再也忍受不了她的任性和疯狂，而实际上是他也满心欢喜，浑然忘了那笔生意正等着她，反而陪着她去了游乐场。回忆至此，他很想亲自问她，那天游乐场的欢笑都是假的吗？你明亮清澈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闪动的害羞与甜蜜也只是在逗我玩吗？抱着你亲吻时，你微微颤抖的身体也是在演戏的吗？
　　在那一个月里，他的生活完全被她打乱，她的无数次无理取闹的、幼稚、任性的行为已经完全证实她根本不值得他花心思去逗弄，她没有给他带来他想要的乐趣和快乐，反而是无尽的麻烦，使他烦恼、疲惫、暴躁，而且到最后他也厌倦了自己多次下决心分手又被她诱惑的情绪困扰，他变得不明白自己，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悠游惬意反而深受挟制，这绝非他本意，完全颠覆他的人生，是他理智和信念不能容许的事情。
　　所以当她再次以爱她就必须每天早上为她提开水这种无聊透顶的事情来要胁他时，他不得不冷笑。
　　“宝贝，你太强人所难。”
　　“什么强人所难啊，我们寝室同学她们男友都每天给她们提开水啊，每天都是我自己去提，好没有面子，你要是真的爱我，怎么这点事情都做不到。”
　　“我做不到，”他拼命压住要挂电话的冲动，“这种事太幼稚，我。。。。”
　　“那我要你这个男朋友做什么啊，我告诉你哦，我们学校里追求我的男生都排成好几队了，不要说提开水这样的小事了，我叫他们去抢劫银行他们都很乐意呢。”
　　“很好，那你去找个这样的男友吧。”
　　“什么啊，江煜，你竟然这样说。”然后，她开始哇哇大哭，又是你曾经说过爱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这样的话，江煜再也忍受不了，他想保持最后的风度，亲口告诉她两人彻底玩完了，他没有兴趣再耗下去了。在他就要开口时，他听到她在说：“你是不是不再爱我了，你是不是找了别的女人了，我告诉你，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如果你找别的女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我要去告诉所有的人，你玩弄我的真心，玩完了就想抛弃我，你这个混蛋。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这种话都说出来，江煜就明白自己是真的踢到了铁板了，他倒不是惧怕这个女人的威胁，他只是丢不起这个脸，以往，但凡他看中的女人，可以说个个素养绝佳，虽然他现在也想不大起来到底是怎么个绝佳法，印象中，似乎每个都是解语花，婉转承欢，没有那种真性情，又怎么入得了他的眼，现在却碰到这样一个小泼妇，传扬出去，必成笑话，他必须快刀斩乱麻。他本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受到威胁的人，只能怪这个女孩太无知，给她一点教训也属应该。
　　这些回忆对他来说沉重了些，但想必对她则相反吧。他可以想见习烁华当时必定在内心笑到肚痛。你是一个很好的导演，你让我很入戏，这幕戏你操纵，我入情，必定给予你无尽欢乐，很好很好，我终于也做了一回小丑，娱乐了你，也成全了你，你总该给我一点好处。或者，这部只有两人的戏，你也许需要有人与你分享，还有比明白了剧情的我更适合分享的人吗？也只有我，才能给予你最深刻的理解剧情的安排吧。
　　我一开始对你势在必得，你无法推诿，你我都知道我绝不接受你的拒绝，否则，两人将无尽纠缠，你想尽快结束我的纠缠，不惜降低格调，丑化自己，务必让这纠缠结束而永无翻身的可能，我不能怪你，我自以为但凡女人必会受我吸引，所以得意于她们的柔情易与，所以，我最终受到了惩罚，我唯一的真心将不能得到回报，我这一世也许就只能茕茕孑立，一辈子虚与蛇委，这个惩罚我也愿意咬牙接受，一切都是我活该如此，自作自受。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或许你也没有预料，我对你的感情超过你我的预想，我虽然玩弄了你，你玩弄了我，但我却不能也不应该承受自己现在的结果，你让我除了你，不能在□□上接受别的女人，这种惩罚我绝不能接受，所以，习烁华，你必须赔还给我，为此，我愿意以命相博。
　　现在，再重新开始回忆，那一个月，她真的没有一丁点动情吗？江煜想，一定要找到一处她确实也曾动心的证明，这个女人这样玩弄他，必定属于铁石心肠，除非动心，哪怕只有一点点，都可以做为战斗的出发点和理由，否则，只能是自取其辱。
　　每一次拥抱、亲吻、四目相对、微笑、回首、抿嘴、低头、她用手拨开额前头发，她鄙视怒斥那些傻瓜厨师、她在品菜。。。。。。对了，有一次，他自某个朋友处知道有一个小饭馆烧得什么汤味道不错，于是带了她去。很偏远的郊区，有古典的园林韵味，靠窗的位置，傍晚时分，竟有不错的风景。不远处小河上架着木桥，静谧，幽远，一丝风儿吹过时，似乎也感染了她的情绪。想起年少时迷恋的诗歌，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康桥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寻梦？撑一支长蒿，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首诗并不十分应景，只是切合内心舒缓眷念的情绪。轻轻的吟唱，佳人回视时，眼神柔和而亲切，那一刻，忽然觉得人生盈满，再无所求，于是忍不住亲吻她的眼睛，鼻子，紧闭的唇，幸福充斥的感觉竟然使胸口有些疼痛，脱口而出，“宝宝，我爱你。”她似乎震了一下，双手拢上他的腰，然而却只是一会，马上便缩了回去，咳嗽了一下，说想去洗手间。他正神魂颠倒，甚至觉得自己头有点晕炫。现在想想，当真糊涂，以往无论和哪个女人，都是细细体味女人的神情体态，在感觉中描绘对方的心情，视为逗乐最高境界。而与这个女人，总是自顾自颠倒，恍若青葱少年初情动，完全不能自已。只恨当时反而视这种情绪为反常，此女如此品性，自己岂能反受挟制？
　　问题是，她是这样一个对他无理取闹，蓄意为难的女孩，为什么他会对她许下如此情深？他不厌其烦地再一次次回想短短一个月的相处时光。宝宝，你不是一个很好的演员啊，其实你留下很多破绽，只是彼时的我蒙昧自己的心才没有看出来。习烁华胡闹的言辞从来都是通过电话，多半是演技还不深，面对面的对手戏还不能收放自如。她从来不像大多数的女孩一样用挽着他的手臂，只是简单地握着，也有女孩喜欢手掌相握，只是一般都会作怪，用手指挠他的手心啦，用手摆来摆去啊，总之，极力显示其可爱娇俏，但她从来不会，大大方方，十指微张，反而需要他用力握着才不会脱离。她走路的姿态从容，因为身材修长秀挺，自有一股风流韵味，令她在任何场合都游刃有余，镇定自若。与人狭路相逢，她总是隐忍退让的一方，她神态中带有某种谦和他不曾在任何女孩身上看到过，有几次她甚至不自觉地为他拉开餐桌的椅子。她说话时刻意不与他相视，总是低着头，然而与旁人面对时，眼光总是温和亲切，流露出的神态温柔可亲。这样的回忆牵扯他身上的某根神经，令他一阵阵的抽痛。
　　习烁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他也总要去问一声，你到底有没有曾经心动过，你不能让我变成这样以后便丢开不管？
　　也许戏剧小说中会有很多情节的安排使得男女主角即便分离后仍会有种种巧遇机缘，然而对于江煜和习烁华，一个终日沉迷过去无力自拔，心神恍惚，一个蓄意躲避，隐忍低调，接下来的大段时间，一次相遇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