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宝师降临在武道世界》撞月者

4、暗流（三）

　　说起真正的暗流，就不能不提元京城外一圈因山泉水广布而著称的环形山脉「循碧」。据多年居住此地的一些山民估计，显露出的山泉水不过是冰山一角。山体内部的暗流纵横交错，不断在新的位置开辟水光景致，倒也成了循碧山脉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循碧山主峰附近有个著名的「八音齐奏」景观:八道泉水从山壁上纵列喷出，错落有致，相映成趣，往来游人无不啧啧称奇。这八道泉水通通来自附近山体里的暗流，然而在这些暗流交汇处所留下的空隙中还夹带了一些游人们压根想象不到的秘密。
　　入夜之后，八音齐奏附近除了泉水声外听不到什么别的声音。一个行色匆匆的黑衣人放心地踩断沿路草茎赶往八道泉汇聚的小谭边。此处还不值得他用轻功，他的力气得留着花在正事上。
　　此人不仅一身黑衣，脑袋上还戴着个硕大的斗笠。谭边激起的水滴，通通被这斗笠挡下，沾不到他本人分毫。
　　“如此时候才唤我过来么？”他自言自语了片刻，忽然纵身一跃如扑兔之雄鹰般飞向那泉水后的石壁。眼见即将撞上，黑衣人不慌不忙地将身形一收，整个人团在斗笠之下穿过泉水，于地上滚了几滚后又弹起，恢复如初。
　　原来那石壁底下有个豁口，平时被泉水覆盖不易发现。但纵使有人知晓它的位置，无黑衣人这般的纯熟的轻功与缩骨功，也绝难通过。
　　豁口通向石壁后一处隐秘的洞穴，两支香烛分别立在豁口两侧忽明忽暗地飘摇着。烛心的灯花刚被人清理过，黑衣人见状喜出望外，抛下挂满水珠的斗笠就往洞穴身处奔去。
　　“宝贝儿，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洞内石桌石椅等家具一应俱全，亦早已有人守候在此。“哎呀呀，你也还知道来呀？怕不是早就被那藏春院的小姑娘勾了魂去了吧”身着华服的女子正独自黯然神伤，见黑衣人进来，开口便是讥讽。
　　黑衣人满不在乎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自从拿掉斗笠之后，这颗锃光瓦亮的大秃头就让洞内的光亮平添了许多。“俗话说得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那藏春院的小姑娘虽然个个细皮嫩肉，但还是比不上你呀！”他嬉皮笑脸道。
　　女子心中依旧有气:“我那大哥不逼我三弟，非要逼我一起去往冷月，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结果好不容易回到此处，你又教我好等！”
　　“如此说来，这帝君之死于你陈家并无关联……是么？”黑衣人的眼神骤然一凛。
　　“我那几个兄弟都各怀鬼胎，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另外打什么主意……”女子似乎并不想多谈她的家事，转而引开了话题:“对了，我在帝君的归离仪式上看见你的好徒弟了，她和那个皇后在一起。”
　　“哦？”黑衣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那小妮子在外头认识了新朋友，早就不拿她的师父当回事了。”
　　“你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到十九，不趁着她青春年少之时取她的「□□」，岂不可惜？”
　　“若只是要取她□□，我就不会留她到今日，更不会教授她武功。”黑衣人诡秘一笑，“阴阳之事，讲究的是棉里藏针，伤人于无形之中……”
　　那女子不等他说完，就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将他拽到一旁围着帐幔的石床之上。
　　“老娘等了你半宿，谁还管你那什么阴阳五行的许多理论……让你去那藏春院，今晚我便叫你下不去床……”
　　只见那帐幔之上人影交错，早把那清规戒律、礼义廉耻拋诸九霄云外，正是:月推江漫连夜起，风敲竹斜入洞中。谁道水天皆一色，半潮清辉半潮红。
　　是夜不过四更，那黑衣人便由旧路回了那八道泉前。此时月色正好，远处的元京灯火通明，令人心向往之。不过黑衣人却自诩遗世独立，不愿随那世间大流。
　　循碧山另一面的山坳里横卧着一个安静的小镇子，这类地方虽然闭塞，但却往往受到一些喜欢清净的富户的青睐。当地最大一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虽还未出阁，但早已因美貌而名声在外，此时她正偷偷爬起，溜到镜台前梳妆打扮。
　　室内只点了一支红烛。这小姐忽得听见身后的窗子一阵窸窣作响，回头一看，那窗儿藏身在灯影里，看起里并无异样。
　　小姐以为是风声，便不去理会。此时还是深夜，倘若给父母知道她不睡觉却在这试这新买的胭脂红啊，那明日她就休想出门去见她的意中郎了。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勾起一丝隐秘的轻笑。
　　他家境那么殷实，父母应该不会嫌弃他吧？
　　他那么勤劳肯干，自己和他以后得日子应该也没必要发愁吧？
　　这些美好的愿望渐渐将她带去了另一个不会有任何遗憾的世界，而空气中的香味似乎有些过分浓烈了。
　　窗外的消瘦黑影头盔了多时，终于从窗缝里收回已燃了大半截的「鸡鸣五鼓还魂香」，轻轻地推开窗户，一跃而入。
　　毫无声息，犹如四两棉花落地。
　　这采花小贼并不是第一次作案，他轻车熟路地将小姐移至卧床。盯着那张他在踩点时数次见过的美丽面庞，小贼的眼神里逐渐多出了贪婪与期待。
　　香闺暖床，美人在侧，人生之幸莫过于此！
　　去似朝云，仅遗风流，此诚为采花之精髓！
　　然而他才刚开始发力，这闺房大门忽然从中间裂成两半。“小贼拿命来!”紧接而来的一声如雷爆喝，震得那小贼站立不稳。急睁眼看处，一个大和尚如活佛般利于门外，掌风簌簌，竟一浪高过一浪！
　　“和尚，我与你素不相识，休要坏他人好事！”小贼嘴上说着，心里却知事已败露，丹田气一提便向来时的窗子飞蹿。
　　反观和尚不慌不忙，边从怀里掏出一面钵盂边信步踱进室内。“看钵！”声起处，钵已先到。小贼慌不择路，匆忙拔出身上宝剑一格，却被那钵盂冲断剑锋，击中了天灵要害，伴随着惨叫一筋斗翻出窗外。
　　和尚走到窗边略瞧了一眼，再转身时，脸上那股正气已然不见。此时小姐正横卧在他眼前，尚无清醒之意。和尚毫不犹豫地拉下了小姐的裤子，一巴掌拍在小姐的下腹上。
　　“噗!”一道血线凌空而起，飞入和尚另一只手捏着的一个小瓶中。他用鼻子凑近闻了闻，不由得面露喜色。
　　“看来今日运气不错……”
　　平明时分，小姐的父母与家人在镇口一字排开，对着那位形如罗汉再世的大和尚千恩万谢。“您打死的那厮是巡捕堂悬赏榜上有名有姓的采花大盗，听闻他作案从不留活口，如果没有遇上大师，我女儿的性命定不能保全啊!”姑娘的父亲也算是颇有见识之人，知道似大和尚这类超脱世俗之人是不要钱物谢礼的，于是他们便把那打死了小贼的钵盂细细冲洗干净，郑重其事地交还给了大和尚。
　　“我出家人平生本不伤姓命，只怪这采花贼太过嚣张，前日在别处连续害了好几条人命……我路见不平，追踪他到此，方才有机会永绝后患。”
　　“大师太谦虚了……”
　　“对了，”姑娘的母亲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们还未知晓大师的尊号，不知大师可否……”
　　“这个嘛，最好还是说清楚些。”大和尚嘿嘿一笑，众人只当这是豁达之姿，却不知大和尚来这里所图的就是让这些人记住他。
　　“贫僧俗家姓许，法号慧机，智慧的慧，机密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