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你的裙子》澪西

7、新的朋友

　　还没等商凝往楼下扔朵花悼念，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她回过神，发现自己嘴里还叼着块苹果，但这并不影响她欢迎着下一批来客，尽管有些口齿不清，“欢迎欢迎，要来块苹果吗？”

　　进来的人数和之前有所不同，除了爸妈哥哥和一堆不相干人员之外，又多了两个和她同龄的女孩子，其中那个长发高挑女生她认识，

　　叫希泠，是学校里很有名的美人。然后另一个虽然商凝从未见过，却莫名对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很像某个人。

　　女生留着齐耳短发，五官小巧，她站的离希泠很近，余光也总是落在希泠的身上——两人大概是朋友关系。

　　——哎，难不成是学校专门找了两个漂亮女生来看望她的吗？

　　商凝对学校的好感度增加了百分之一。

　　负责介绍的是她哥，“商凝，这两位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昨天就是她们救了你。”

　　商凝：“？”

　　——啥？救她？怎么救的？难道随便从学校里拎出两个人都会魔法吗？白茜的咒术难道是她们破除的吗？

　　脑子虽然还没从疑问中转过来，但她长期接受的礼仪素养已经让嘴巴自动张开，说出了十分标准的感谢之词。

　　然后，商凝开始询问事情的经过。

　　她的目光看向希泠，但开口的却是另一个女生。

　　短发女生给人的感觉十分乖巧，说话的声音也是柔柔的没有攻击力，“昨天放学后我们经过湖边，看到你倒在那里，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希泠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我做了心脏复苏。”

　　她向前探了探身子，“那人工呼吸呢？”

　　“没有。”

　　商凝失望地又缩了回去。

　　接下来便进行到了亲戚朋友大型慰问环节，她不时搭着话，脸上始终堆着笑意。

　　而希泠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所有的提问都是那个女生帮她完成的，即便商凝向她投来交流的目光，她也只是淡淡地移开视线。

　　商凝并不认为现代的急救措施会对当时的她起什么效果，所以问题果然还是出在白茜那里。

　　一个星期后，商凝出院。

　　但商父商母仍不放心，一开始还是嘱咐她照顾好身体，但后来直接就改成了休学一年去国外做身体检查。

　　她自然是拒绝的，抵死不从，之后此事也只好不了了之。

　　5月7日，继在病床上打了一个的游戏后，商凝终于又重回学校。

　　这次事件过后，她与希泠和尹馨儿的关系熟络了起来——尹馨儿就是希泠身边的那个女生，上个星期刚来的转校生。

　　不过尹馨儿并不重要，她更喜欢的是希泠。喜欢上的理由也很简单，希泠是美人，而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

　　希泠没有拒绝她这个刚刚才认识的人，众所周知不回答就等于默认，所以之后商凝便整日粘在希泠身边，沉迷于美色荒废学业。

　　但真正和希泠接触之后，商凝却意识到她们不可能会成为朋友，因为希泠几乎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在排斥除自己之外的一切。

　　只要希泠不接受她，她就永远不能走进希泠的内心——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友情无法只靠一个人来创造。

　　尹馨儿的情况其实也和她一样，但与商凝不同的是，尹馨儿似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希泠的朋友，无论对方认同与否。

　　商凝对尹馨儿的温柔和执着深感钦佩，毕竟她们两个一个在不停地说，另一个从不搭话，像是在听又像是在发呆，尹馨儿对这一现状不仅不感到尴尬，而且居然还乐而不疲。

　　她曾十分真诚地对尹馨儿表示，如果实在缺朋友的话可以拿她凑合，不用把她当外人，希泠那边由她来陪就可以了，只要有她在，就绝对不会让希泠感到寂寞的。

　　……那时的尹馨儿，听到她的话之后，又露出的那种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是生气了吧？啊啊，早知道就不和她开这种玩笑了。

　　五月十四日。

　　因为单修瑜去了外面专门的高考补习班，所以目前商凝一直是和希泠她们一起的，三个人相伴走到校门口，再分手各回各家，现在已经成为了商凝的日常惯例。

　　下午最后一节课时，尹馨儿给她发了消息说让她在教室里等一会儿，她有话要和商凝说，这次只有她们两个人。

　　商凝把头埋在桌上，看着手机屏幕露出了痴汉般的笑。

　　——啊啊啊，原来她和尹馨儿的关系已经这么亲密了吗，是二人世界对吧对吧？！她明白的！

　　下午五点，商凝安分地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耐心地等待尹馨儿的到来。

　　她听从尹馨儿的嘱咐给家里打了电话——因为学校里有事所以要晚归，不过天黑前绝对能回去吃晚饭的，让他们不要担心。

　　——馨儿真是个细心的好女孩呢。

　　“刺啦”声在讲台前响起，商凝抬头去看，墙角的监控器便在她的目光中冒起了青烟，掉下来落在地上摔了个稀烂。

　　商凝：“……”这种要闹鬼的前兆是怎么回事？？

　　班里出资刚买了两个月的监控器说报废就报废，质量着实太差了点，况且为什么偏偏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场时才坏掉啊，这不就是在给她增加嫌疑吗，本来自己的名声就不太好，感觉之后会有很多麻烦事。

　　嘛，无所谓了，就当是她弄坏的吧，反正也解释不清，随便他们。

　　打定主意后，商凝下桌去拿扫帚收拾讲台上的残骸，结果刚一弯腰，她便察觉出了异样。

　　冷。

　　像是有冰锥突然刺进了后颈。

　　身体向右一斜，她滚倒在地，又迅速用手支撑着身体正对着来人。

　　手心里刺进了一些机械残渣，但她无暇顾及。

　　商凝的面前，站着尹馨儿。

　　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孩，那个笑得青涩单纯的女孩，现在全身都散发着寒气。

　　尹馨儿的手横在半空中，这个角度抬起头，还能看到她校服袖口上露出的一圈毛衣蕾丝花边。

　　浅粉色的毛线裹着白嫩的手腕，纤细的手中抓着一把匕首。

　　匕首的反光映着她冰冷的眼眸，两者浑然一体，几根发丝从刀面上滑下。

　　尹馨儿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俯视着她，收回了刀子。

　　没等尹馨儿开口说话，商凝便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开始跑，拼命地跑。

　　她本想先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多年看悬疑漫画的经验却提醒她，逃跑就是此时的最佳选择。

　　首先她不是什么漫画主角，其次她总觉得自己很有便当NPC的潜质，简而言之就是特别容易死。

　　商凝跑出教室，身后的人很快便追了上来，走廊上空旷得令人绝望，她抑制着自己不哭出来，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双腿上。

　　脚下响起轻微的爆裂声，她的目光迅速向下一瞥，瞬间呆滞在原地。

　　地面上的无疑是她曾在白茜那里见到过的魔法阵，但现在这个颜色偏黑，面积也更大。

　　她无暇去思忖两人间的关系，但尹馨儿的所做所为表明，她的身份无疑没有普通人类这么简单。

　　全身的皮肤都传来刺痛感，但意外的没有多痛，不如说更像是自己身体的错觉。

　　——好像目前还不会死？ ……不对，多半是魔法的发动需要时间吧。

　　对面的尹馨儿也停在了原地，面上处变不惊，犹如看待已然落入落网的猎物。

　　但是——

　　她冲尹馨儿莞尔一笑，转身又继续跑了起来。

　　在她行动的那一刻，身后传出了明显不解的惊呼声，之后的追赶也变得慌乱了起来，还响起了摔倒的声音。

　　商凝迷惑了。

　　——难道说按照剧本发展自己就应该站那儿不动乖乖等死吗？！不行不行，就算是将死的猎物，至少也要最后再反抗一下的吧？

　　她穿过拐角，此时迎面而来的是和几天前如出一辙的的危机感——死亡的威胁。

　　商凝向后一退，躲了过去。

　　尹馨儿手里的匕首又扑了个空，脸上显现出不甘的神色，但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商凝的右臂被划了一刀，同时也被逼到了死角上，退无可退。

　　在生还希望渺茫的这一刻，商凝不得已用了搞笑剧中最烂的一招。她冲着尹馨儿身后的空气大叫了一声，“希泠！”

　　演技假是真的假，招数烂也是真的烂，可即便这样尹馨儿居然也被骗到了。

　　趁着尹馨儿回头的那一两秒，商凝再次抓住了求生的丝线，用最快的速度下了楼梯。

　　每次踏下一级楼梯时她都感觉自己要向下栽倒，因此不得不用已经受伤的手抓着扶手。在恐惧和疼痛的支配下，商凝逐渐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要去哪里，当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逃到了教学楼外面。

　　天空从未这般湛蓝过，风吹过脸庞，像是某人的爱抚。

　　重新感知到这个世界后，她看到了楼前花坛边站着的人。

　　是希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