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世》白夜daynight

3、王殁(已修）

　　闻言，林沐籽心颤了一颤，她没想到洛辰这么爽快地答应了退婚，美目圆睁，与洛辰四目相视。

　　她以为洛辰会生气，会开口说：“本宫不同意。”甚至都做好了冷漠绝情的准备。

　　但在洛辰开口应允的那一刻，心中揣摩多时的言语一瞬间烟消云散，除了与洛辰相视，林沐籽说不出一句话来。

　　洛辰目视林沐籽，强行忍住身心的疼痛，淡淡道：“天色不早了，沐沐，你先在此休息。明日，本宫就进宫禀告父皇，请求你我二人和离。”

　　“自然，若你不愿留下来，本宫也不会阻拦你。”

　　说完，洛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沐籽看洛辰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神绪恍惚了些。

　　曾有人告诉她，洛辰虽爱她，但在皇位面前，这份爱，不过轻于鸿毛。

　　所以，洛辰才会利用她扳倒洛祤。

　　但是那时，林沐籽对此事，已经漠不关心了。洛祤和洛辰斗了十几年，林沐籽在这场权力的战争中，渐渐麻痹了心。

　　对洛辰的爱，是她唯一的救赎。只可惜，斗到最后，她连这唯一的救赎都不想要了。

　　林沐籽之所以给洛辰送信，不过是为了早点结束这场斗争，洛祤那时大势已去，就算林沐籽不做什么，洛祤必败无疑。

　　思绪从过往中回来，林沐籽心里仿佛落了空。可很快，她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收敛了神色，从地上站起来。

　　“沐儿。”林相看她一言不发，担心道。

　　“爹爹，你先回去！”林沐籽说，“我今天要留下来……退婚要等到明日，今日我还是太子妃，必须留下。”

　　*
　　和林相拜别后，林沐籽和月草折回玲珑殿，两人是从后门偷偷出来的，回来时，也按着原路返回。

　　林沐籽没想到洛辰在玲珑殿，她甫一从后门折回内殿，便见洛辰坐在婚床上，抚摸她脱下来的凤冠霞帔，俊秀的侧颜在烛光下落了一层阴影，她离在不远处，看不清他的轮廓，不知他，是悲是喜。

　　“沐沐。”洛辰觉察到她的存在，抬眸望去，一眼见到了林沐籽，“你回来了。”

　　他神色未见悲伤，看向她时目光温柔。

　　林沐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尴尬地站在原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洛辰起身，拿起酒杯倒了两杯酒，缓缓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杯。“今日你我大婚，沐沐可还愿同我喝一杯合卺酒？”

　　他只字未提刚才的事，仿佛在藏书室的一切不曾发生过。

　　林沐籽看向洛辰手中的那杯酒，如鲠在喉。恍若间，她想起太妃临死前说的话，蓦地心中一痛，随后，她接过了酒杯，“殿下，谢谢。”

　　两人合卺共饮一杯。

　　洛辰放下酒杯，目光落在墙上的画上，停留了片刻，末了，他说：“沐沐，今晚你便在此歇息吧。我去偏殿。”

　　说完，洛辰便离开了。

　　林沐籽目送洛辰，只见那一身大婚喜服，在烛光之下，格外显眼。

　　林沐籽的心，冷不伶仃又痛了一下。

　　“殿下！”

　　洛辰动作一顿。

　　“殿下还是留下来吧。”

　　一想起太妃临死前的话，林沐籽心中惴惴不安，左右是今晚的事情，只要安然度过了，应当无恙吧？

　　林沐籽这样想着，在洛辰又惊又喜的神色中，抿了抿唇。来人上前走了一步，伸出的手正要覆上她，林沐籽却向后退了一步。

　　-

　　翌日，天还没亮，洛辰就醒了，二人和衣而睡，那条鸳鸯被成了一道墙，隔开了二人的距离。他单手支额，半躺在床上，凝着身旁的美人出神。

　　林沐籽还在熟睡。

　　凝视那一张出尘绝色的面容，思及二人今日便要退婚，洛辰洛辰动心一念，轻轻俯下身子，在林沐籽额间落下一个轻吻。

　　就是这一吻，林沐籽醒了过来。

　　太子大婚，陛下免了早朝，正在坤宁宫同皇后娘娘用早膳。

　　“启禀陛下，娘娘，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来了。”说话的是皇后身边的亲信，云嬷嬷。

　　皇上没说什么，继续喝汤，皇后笑着对身边的人说：“云姑，快叫两个孩子进来吧。这么早就来，怕是未用早膳，叫厨房再上些热乎的早膳来。”

　　“是，娘娘。”

　　未多时，身长如玉的洛辰携着林沐籽走了进来，裙裾摇曳着曼妙的身子缓缓而入，两个老人只觉眼前一亮。

　　这是皇上皇后第二次见林沐籽，她身着青色翟衣，如墨的长发在金钗流苏中绾成发髻，清秀隽丽的面容透着点点红晕。在俊美摄人的洛辰身边，林沐籽婉约清扬，倒是般配的很。

　　确实是不可多见的姿色，难怪洛辰会喜欢她。

　　“儿臣（儿媳）拜见父皇、母后，祝父皇龙体金安、祝母后凤体金安。”洛辰和林沐籽双双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皇上放下了勺子，颔首示意，“平身。”

　　“好孩子，快起来吧。”皇后言语温柔，招手唤林沐籽上前，“太子妃，坐在本宫身边来。”

　　林沐籽忐忑不安起了身，如玉花容淡了神色，小心翼翼坐到了皇后身边。

　　半炷香后，四人用完了早膳，移步至偏殿。

　　皇后牵着林沐籽的手嘘寒问暖，一旁的陛下拨动茶杯，正在和洛辰说着什么。

　　皇后一直温言软语，和蔼可亲地同她说话，林沐籽心中慌乱地狠。视线时不时看向洛辰，早上的种种，两人心照不宣装作不知，林沐籽一时忘了和洛辰商量退婚一事。

　　思及此，皇后越是和蔼可亲，林沐籽便越是心跳加速，坐立难安。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母后，儿媳有话要说……”

　　“父皇、母后，儿臣有话要说。”

　　她刚开口，熟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她抬眸看向洛辰，他的视线也落向她，温柔而炙热。

　　林沐籽心脏一紧，终于来了。

　　帝后不约而同地看向洛辰，等待洛辰将要说出的事。洛辰动了动薄唇正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皇上身边的贴身总管太监李威公公进来了，神情格外严肃。

　　“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皇上：“何事？”

　　李公公转了转眼珠子，“陛下，摄政王府传来消息……”

　　听到摄政王府这几个字，林沐籽心里一咯噔。

　　“摄政王又干了什么好事，是不是又让尚书大人送折子来了？”摄政王这几个字对皇上来说便是一道晴天霹雳，不管何时听见都能让一国天子一瞬之间原地爆炸。叔侄二人不对付，任何一件小事都能叫摄政王小题大做。明知是太子的大喜日子，他非要来凑个热闹。皇上一气之下，把茶杯甩在一边，发出重重的响声。

　　“陛下，不是奏折，而是，而是摄政王他，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