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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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你？”太后看清了来人后，蹙眉道，“太子呢？”
这是宫里的一个废弃的亭子，素日不会有人来，是以成了太后和洛青秘密见面的地点。太后到了此处，洛青的人影没见到，竟是看到了太子妃青韵。
太后对青韵的来历略知一二，洛青对她的信任非常人可比拟，是以太后未有警惕，只是对洛青的缺席略有不满。
“太后恕罪，殿下要迟些才能到了。皇上又叫了殿下去养心殿共商国是。”青韵得体的福礼，碧色的流仙裙在这荒芜的亭子中成了耀眼的存在，“殿下不忍太后等待，特意吩咐臣妾，亲手将此物交予太后您。”说罢，青韵从袖口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太后。
洛青亲笔书写的书信，按了太子的私印。这是太后的要求，这世上她只相信自己的亲儿子洛祤，至于洛青，她总是要留一条后路的。一旦东窗事发，把太子拉下水，皇上不会坐视不管。
太后细细读完了信中的内容：原是为了调洛祤生前的兵力。他们虽已悉数归入吴演手下，但身在曹营心在汉，洛青无法调动他们，还得太后出面才行。
吴演善变，太后思忖了片刻，认为这法子不错，便点头道：“等太子过来，哀家将祤儿的信物交予他。”
“太后娘娘若是信得过臣妾，不如将信物交予臣妾。”
太后狐疑地看向青韵，美艳的女子唇角微扬，“臣妾一直替殿下和太后送信，这不知道的，也早就知道了。若青韵有二心，何故今日要来亲自见太后一面？”
话语听上去很有道理，太后半信半疑，最终还是没有答应。青韵未显有多不快，像是认定了太后会拒绝似的，她说：“太后既是不相信臣妾，便等殿下来了再说吧……想必殿下已经在路上了。”
青韵没有再前进一步，她保持着友好的距离，与太后也再无多余的话可说。
时间未多等待，洛青很快就抵达此处，一见到太后就行礼，“太后金安。”
一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太后看了十分满意。洛青毕恭毕敬的态度，不枉她当年将他从贫民窟捞出来。
“这是你要的东西，可得收好了。”
“这便是皇叔的私印？” 洛青接过太后递给他的印鉴， “儿臣收下了，多谢太后。”
太后和洛青交换了眼神后，到了离开的时间。事情本该到此结束，就在太后转身离去之时，默不作声的青韵陡然上前，广袖里一把长剑亮了出来，直逼洛青。
“洛辰，纳命来！”
***
忽而乌云密布的天气，昏暗地叫人识别不清。
林沐籽没由来的一身哆嗦，盯着窗外风雨欲来的境况，她内心开始分外不安起来，慌乱的心脏一直在扑通扑通地跳着。
洛辰离开已经过去了三日，除却离别前留下的一块金牌，到现在，音信全无。
月草拿了件外衣披在林沐籽的肩头 ，“姑娘，要下雨了，快进屋吧。”
“要变天了。”林沐籽望着窗外喃喃道，“我想进宫。”
进宫？月草睁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姑娘，你要进宫？”
“是，我要进宫。”林沐籽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一片昏暗，内心的不安愈发地放大，窗外乌云越是密集，她越是不安，似乎在预兆着不好的事情。
“姑娘，你已经不是太子妃了……”你也已经“死了”啊。
后面一句，月草没说出口。林沐籽要进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宫里以为她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可是……如果今日我不去，我会后悔的。”月草的沉默，林沐籽心如明镜，当眼底映出天空密麻的乌云，狂风大作，树叶纷飞，她的心跳，快要突破了极限。
可是，到底要怎么进宫呢？林沐籽苦恼，这的确是个难题。
“我带你去。”林沐天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不知，他听到了多少。
***
伴随着声音的落下，是长剑划破华服，刺入肉躯的声音。“洛青”倒退了一步，肩膀血色弥漫，染红了剑身，染红了衣裳。
太后震惊不已，她呆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眼前是在上演什么戏码？当看到“洛青”的肩膀被刺了一剑，鲜血直流时，太后惊道：“太子妃，你这是在干什么？！”
青韵收了手，和“洛青”交换了眼神后，忽然之间，她转向太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太后，青韵无能，取不了洛辰的狗命。” 青韵含泪， “青韵无言面对太后。”
意料之外的事情一茬接着一茬，太后不明所以，她指着如泣如诉的青韵，厉声斥她：“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太后倒不妨告诉朕，和太子妃是什么关系？”
一道严厉而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太后心脏猛地一紧，来不及回应，皇上就来到了太后的面前。
当明黄的龙袍跃然出现，太后瞳孔猛地一缩，内心大叫一声不好。
糟糕，中计了！
“太子，你竟敢出尔反尔！” 太后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先是看了青韵一眼，又看向“洛青”，“枉哀家倾力祝你一臂之力！”
“太后这是在说些什么？儿臣刚从养心殿回来，得知太子妃在此，来寻太子妃回宫罢了。谁知道，谁知道……青韵竟然是太后的人……”“洛青”不可思议地说着，他震惊，失落，失望地看了青韵一眼，眼眶中含着泪，他唇色变得苍白，肩头的鲜血一滴滴汇聚流下。
皇上凝眉，太子多流一滴血，他的眉头就多蹙一分。养心殿内，太子前脚刚走，皇后就匆匆而来，道是太后图谋不轨，伙同太子妃要对太子下毒手。皇上原是不信的，若不是皇后苦苦相求，皇上根本不会来这里。
谁能想到……太子妃，竟然真的是，太后的人。
太后看皇上愈发不好的眼色，忙矢口否认，“哀家与太子妃根本就不来往，皇帝莫要冤枉哀家。”
知道这是“洛青”反悔，太后不甘示弱，当即就要拿太子私印的书信给皇上看，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皇上竟然先她一步拿出了厚厚的一沓书信，“若真如太后所言，这些书信，作何解释？能毫不费力取得东宫印鉴之人，除了太子妃还有谁？太后别告诉朕，这书信是太子写给您的！”
“儿臣毫不知情。” “洛青”在一旁旋即否认，无辜地看着青韵和太后，“儿臣已经是太子，实在不知何故做这画蛇添足之事。”
就是太子写给哀家的！太后看着那一沓的书信，再看看太子的神色，脸白一阵青一阵，洛青竟然反咬她一口，不惜把青韵拉下水。
“皇帝倒不如看看太子的手里是什么！”太后怒瞪洛青，既然他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太后说的，可是这个？”青韵摊开手，洛祤的私印赫然在她的手心。
太后脸色大变，惨白地退了两步，怎么会？她分明交给了洛青，什么时候，到了青韵的手里？
皇上眯眼看清了青韵手中的东西，一个祤字足以说明了一切。
“太后，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太后依旧否认，“哀家是被冤枉的，哀家和太子妃毫无瓜葛，这私印，不是哀家交给她的！”
“青韵对太后娘娘是一片真心啊！” 青韵一听太后的否认，委屈地泪如雨下，她跪走至太后的跟前，道出“实情”，“青韵设计让殿下垂帘，故意引诱殿下失了清白。殿下心地纯良，不忍我一小女子孤苦无依了无牵挂，不惜忍痛割爱，娶青韵为妻。
“青韵对不起殿下，更对不起殿下深爱的林姑娘。太后娘娘，青韵真的做不到，殿下温润如玉，为人良善，太后命青韵刺杀殿下，青韵，做不到……”
陡然生变的天气昏暗不明，风起云涌的亭后，青韵的哭声听上去格外地无助，当她跪在地上，匍匐在太后的跟前时，旁人看了，很难相信，太后和青韵，没有瓜葛。
眼看着皇上的脸色愈发地沉了，太后倒退一步，指着青韵大声呵斥：“太子妃，你休要胡说，哀家与你素无瓜葛，莫要泼脏水在哀家身上！”
“太后不信青韵是应该的。”青韵一脸深明大义的模样，最后，她垂眸决然道，“没能报答太后救命之人，青韵惭愧，只能以死谢罪！”
说完，刀光剑影，刹那之间。
太后忽而倍感不妙，她拄着拐杖走了两步，一个“不”字还没说出口，滚烫的鲜血浇灌在大半个左脸上。
事已至此，再不信的，都该信了。
如果太后和青韵真的是清白的，那么青韵何辜以命相抵？！
皇上不再犹豫，当即下令：“来人，将太后软禁在慈宁宫内，没朕的旨意，不许任何人探望！”
“不！”
太后挣扎，皇帝冷冷道：”事到如今，人证物证皆在，太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有，当然有！顾不得脸上溅到的血，太后恶狠狠地看向洛青，指着洛青说道：“他是假的，他不是太子，他不是洛辰！”
不及“洛青”变了神色，皇上一副丝毫不信的样子，他质问：“太后，如你所说，太子不是洛辰，还会是谁？”
“是……”是谁？睁大了眼睛的太后沉默了。说他是洛青？可是真的洛辰已经死了，人是洛青处理的，她说出来了，又要如何解释？
如果说出来了，她的罪，岂不是要多一层，就凭皇上对太子的宠爱，她，还有活路吗？可如果不说，不就正好坐实了是太后指使青韵刺杀谋反一事？
太后忽而发现这是个死局，说与不说，她的罪，都不会因此而逃脱。
“太后。”“洛青”忽而说道，“太后您就忍心，祤皇叔这黄泉路还未走完，您就要随他而去吗？”
太后愣了半晌，随后，她大声笑了起来。适逢天色大变，天雷滚滚，她笑出的声音与雷声同步，格外凄凉。
洛青到底不是她的儿子，最后的挣扎也无了。太后输了，输在了，她没有后盾。
血浓于水啊，血浓于水。
太后自嘲地狂笑不已。
血浓，于水啊。
***
碧色的流仙裙恍若翩翩起舞的仙子，鲜艳的血从白皙的脖颈一涌而出，绝美而凄凉。
林沐籽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般的画面，一声不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林沐天堵住了嘴。
这里是皇宫，她扮作侍卫才入得宫，怎么能叫人发现？
林沐籽没能发出一点声音，但青韵自刎的场景却在她的面前久久不散。
洛辰不忍看向地面，宫人在一旁唤他赶紧回宫包扎，他却充耳不闻，直到最后，皇上亲自让他离开。
没多久，传来皇上的声音：“太子妃刺杀太子，图谋不轨。来人，把她扔到乱葬岗去！”
不行，不可以的。林沐籽无助地挣扎，怎么可以，将她扔到乱葬岗。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林沐天终于松开了林沐籽，她跌跌撞撞地走上前，雨，突然就这么下了。
哗啦啦的，大雨倾盆，周遭的血液冲散开了，那冰凉无温的地上，形单影只的青韵，脸色苍白，孤苦无依地死在了宫里。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目盯着青韵的尸体，眼泪和雨水混杂不清，林沐籽不傻，心中早有了答案，可是看着青韵死去的模样，她心如刀绞，哭得不能自已……直到眼前黑了一片，她抬头，洛辰全身湿透了，站在她的面前，一言不语。
***
太后锒铛入狱，洛辰的势力逐渐扩大，皇上有心让他接管，慢慢的，监国一事就落在了洛辰身上。
洛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皇后软禁在坤宁宫，永世不得出来。
这事在皇室内已经不再是秘密，但就从皇上那里了解到的详情，也无非是洛祤是皇后下的毒手，殊不知背后还有其他的深意。
皇后对洛辰的命令极为不满，她抗议道：“皇儿，本宫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洛辰哂笑，如果是过去，皇后此言，他定是信的，可是……“母后可知，祤皇叔是为了保护儿臣才死的？”
“皇儿，你在说些什么？”皇后愣住了，她盯了洛辰半晌，蓦地睁大了眼睛，猛地摇头， “难道你那晚也在？不，本宫不信！”
她特意挑在洛辰成婚当日，就是为了混淆视听，作为新郎官的洛辰又怎么会出现在别的地方？
皇后自然是不信的。
“是真的……”洛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虽然，是发生在前世的事。
大婚那晚，洛祤告诉洛辰，他决定退出皇位之争，要游山玩水，仗剑走天涯。没人料到意外就这样来临。那些人的目的是洛祤，洛辰无辜受了牵连，数十人，绝世高手，便是身经百战的洛祤，都无法一人对抗。
逃出生天，洛祤的尸体在一点点冰冷，大婚的良辰时已经过去，洛辰匆匆回到东宫时，代替他，成为新郎迎娶林沐籽的，是另一个人。
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无法忍受林沐籽即将与别人成亲，无法忍受别人代替了他的位置与林沐籽有肌肤之亲，洛辰抢走了林沐籽。
那一晚，洛辰代替了洛祤，活了下去。
重来这一世，洛辰以为，只要大婚当日他一直都在，结局应该会不一样吧。
可是洛祤还是死了。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杀害洛祤的，不是洛青。
“母后这一生，为了儿臣，到底害过多少人呢？”
话音落下，洛辰看向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踏入了内殿，曼妙的身姿，如玉的容颜，花钿精致亮眼，美人如是。
洛辰牵着她的手走到皇后面前，皇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大吃一惊，连连后退了两步，”你，你不是已经……”
林沐籽颔首行了一个虚礼，“臣女没死。恐是令皇后娘娘失望了。”
看着林沐籽，再看看洛辰，皇后恍然大悟，洛辰的眼神有多失望，皇后的神情就有多慌乱，她甚至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辰儿，本宫，本宫不是有意的……本宫以为你已经……”
“母后，莫要再解释了。” 洛辰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儿臣相信母后是爱儿臣的。但是，母后最爱的人，是自己。”
“儿臣没说的，不代表儿臣会忘记。母后此生，就在此度过吧。”
洛辰挥手，很快就有人递上了食盒，打开，拿出一盘白饼，一碗白粥。
“皇儿，你就给本宫吃这粗鄙食物？” 皇后扫了桌子一眼，先是睁大了眼睛，很快脸色就沉了下来，语气不善，“你囚禁本宫就罢了，可本宫是你的母后！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将你生下来的母后！”
“洛青也是母后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平和的洛辰十分严厉地说了这一句，他拧紧的眉头，沉下的脸色让皇后看了，神色大变。
“皇儿，你，你都知道……”
母后，有些事，儿臣真的累了。” 洛辰收敛了神色，严肃地回应皇后， “您觉得这些是粗鄙食物，可母后有没有想过，洛青吃这样的东西，不，甚至比母后眼前还要黑，还要硬，还要粗糙的食物，洛青吃了整整十年？
“这十年，母后是天下尊贵的皇后，儿臣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子，锦衣玉食，山珍海味享用不尽。可是母后，您可知洛青吃的饼，有多生硬？洛青喝的粥，有多粗糙？儿臣一想洛青那十年的生活，儿臣对自己感到羞耻，对母后，感到失望。”
“儿臣今日起粗茶淡饭，缩减开支，恪守成规。这是儿臣欠洛青的，至于母后欠的，就用这余生，来还吧。”
一席话说完，洛辰携林沐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坤宁宫，任凭皇后在身后大喊大叫，二人都不曾停住脚步一分。
“沐沐，对不起……” 从坤宁宫出来后，洛辰就一直在和林沐籽道歉， “没有告诉你真相，真的，对不起……沐沐，我只求你能原谅我。”
他曾以为，只要能保护好林沐籽，其他的，便由他自己来解决。
哪怕重来一世，洛辰都是这般想的。直到身份被识破的那晚，林沐籽给了他一巴掌，洛辰才意识到，他错的有多离谱。
如果一开始就坦诚相待，也许结局，会截然不同。无论是他和林沐籽，还是青韵和洛青，亦或是，其他人。
林沐籽没有立刻回答，她向前走了一步，背对着洛辰，微微侧身，“若求原谅，殿下便用余生来偿还。”
***
“听说了吗？前太子妃竟然给太子殿下下药，怪不得殿下会娶她。”
“听说了听说了，这前太子妃真是好手段，也就咱们太子殿下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儿，才会被她骗了啊！”
“那林姑娘岂不是更倒霉，被迫与太子殿下和离不说，因着殿下再娶，林姑娘受到了多少流言蜚语啊！”
“说的也是啊，这人就要行的端做得正，用下三滥的手段逼得太子殿下不得不娶她，你看看她的下场是什么？
“所以说啊，人就不该贪不属于自己的命！她安守本分地当个掌柜，找个老实人嫁了便算了。非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不，报应来了。”
“要我说，最委屈的，还是林姑娘……”
当太后意图刺杀太子的消息传出宫来，坊间的流言又开始肆意纷飞，到最后，版本渐渐统一：太后为了拆除太子一党，培养了青韵接近太子，利用下作的手段逼迫太子不得不与林沐籽和离，娶青韵为正妻。
后来，太后谋反，青韵刺杀洛辰无果，当场拔剑自刎。
在坊间大肆谈论的人，似乎忘记了，数月前，他们亦同样的谈论起，刚刚和离不久的林沐籽。谈及太后的少之又少，人们讨论最多的，就是青韵。
没有人会在意真相如何，哪怕皇宫里，都认为青韵是太后的眼线。至于太子本是双生子，洛青洛辰手足相残，青韵亲手杀死了洛青……这些，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世间无人知晓洛青的存在，如同一开始般，以为洛辰就是太子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直都是洛辰。
成为饭后茶资的青韵，连个墓碑都不曾有，她是犯下滔天大罪的人，所有人皆以为如此，这种人，是不配有墓碑的。
林沐籽和洛辰给青韵盖了一个无碑之墓，是在有着蓝天白云的山丘上。墓地的边上，林沐籽放了一件青色新裁的流仙裙，青韵喜欢青色。
东窗事发，太后软禁在宫内终身不得出，可无辜死去的青韵却成了众矢之的，遭万人唾弃。
可分明，最受委屈的人，是她。
为了前程抛弃她的是洛青，为了名利害死她父母的是洛青，要娶她的是洛青，和太后商量谋反的是洛青，可最后来承受代价的，却是青韵。
“青韵和洛青是青梅竹马，两人互相喜欢。” 洛辰告诉林沐籽，“后来，洛青为了名利离开了青韵。洛青进京需要盘缠，他没有钱，偷盘缠时被青韵的父母发现，他就……”
“那是青韵最难熬的一段时光，没有钱，没有亲人，她生得又极好……我都不知，那些年，青韵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爱洛青，可是恨，又让她爱不起他……我找到青韵时，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取我的性命……我告诉了青韵一切，关于我的，关于洛青的一切。青韵她答应了我的要求，但她只有一个条件：洛青，由她来处理。”
“沐沐，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生在皇室，是不是真的幸运。如果是，为什么洛青，他和我一胞同生，在我享受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的时候，他却连一口热饭都吃不到……可若不是，我又怎么能，遇见你。”
总以为话语有太多的苍白，洛辰说出的每个字却是字字打在林沐籽的心尖上。她从未经历过这种生活，可听洛辰讲述的时候，眼泪就那么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那日亲眼目睹青韵自刎，林沐籽一滴滴的眼泪流下，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有人要牺牲才能结束。
那一刻，林沐籽不再责怪洛辰为什么会对她隐瞒，为什么要独自承受这一切。仅仅是知晓洛辰和洛青之间发生的一切，以及青韵无辜牵扯其中，就足以让她，心疼不已。
这是个错误的决定造成的错误的结果，又导致了错误的开始，错误的，结束。
在这一场轮回中，他和她，她和他，都是受害者。
无法回应的情感，全都释放在眼泪中，在这天地之间，白云之下，无碑墓前。
***
大雪纷飞的时日，雪花落了一地的白。
铺天盖地的红，在这雪白之中格外显眼；欢天喜地的乐，在这市井之间尤为热闹。
大红的囍字贴在林府的正门上，数不清的围观百姓堵在了林府前，期待着新娘的出现。
屋内，红纸窗花，红灯高挂，白雪层层堆落，寒梅灼灼其华。
朱唇轻点，最后的红妆完了，林沐籽站起身来，霞帔着身，美丽动人。
迎亲的队伍在来的路上，林沐天倚在门前，刮了胡子的他干净利落，意气风发。屋内没有别人，只有兄妹二人。
“沐儿，你真的想好了吗？”他最后一次问她。
“嗯。” 林沐籽认真地点头，“这一次，我和殿下，会好好的。”
林沐天垂眸，看着妹妹幸福娇羞的容颜，答案已经从林沐籽坚定的眼神中看到了，这般的眼神，他曾经，在另个人身上看到过，他告诉他，不再求皇位，只求共度此生……
“太子妃，该盖上红盖头了。”宫里来的嬷嬷笑脸相迎，绣了鸳鸯的红盖头稳稳当当地盖了上来。
打开门，门外唢呐声响，乐声四起，洛辰一身大红婚服，清俊贵雅，如沐春风。
他唤：“沐沐，我来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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