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蓝刀锋2》废铁33

2、第 2 章

　　自从武钢失去了龙百川，他也渐渐觉得兽营没了意思。以前每天能骂他几句就是一天之中必做的事情。
　　武钢最是个喜欢把“以身作则”“上梁不正下梁歪”挂在嘴边的人，很少对身边的人表露最真实的情感，尤其是那些最亲近的人。每次他想念龙百川和弟弟武铁的时候，就总是买两瓶酒和几个小菜到放有龙百川骨灰的小房子里和他叙叙旧，一年以来从没有被人发现。
　　直到今天。
　　好巧不巧，蒋小鱼想起今天是龙叔去世一周年，也买了一些小菜和水果准备给他和师傅柳小山供上。
　　蒋小鱼远远就看见房间里亮着灯，蹑手蹑脚上前才发现原来是总教官武钢，心中一惊：没想到这武黑脸也会来这里祭奠龙叔。蒋小鱼走近，趴在门边偷听着武钢自言自语：
　　“龙百川，你的心愿也完成了，303潜艇的秘密解开了，你和铁子都没有枉死。”武钢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继续说道：“我当初就奇了怪了你怎么那么护着蒋小鱼那坨烂泥，没想到你还有点远见。”
　　蒋小鱼腹诽：嗬，从自己入伍到今天都四年多了，这武钢还不忘在龙叔和师傅灵前数落自己，“武黑脸”当真是一点都没变。
　　“我当时看着这小子，心里就打鼓啊。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能让你龙百川青眼有加。今天我算是知道了，这小子身上的确有过人之处。”武钢抿了一口酒，手抚摸上龙百川骨灰盒上的遗相：“不然上面也不会打算把特别突击队交给他。”
　　“啥？”蒋小鱼一个没忍住，叫了出来，惊醒了半醉的武钢。
　　“谁在外面？”武钢低沉的声音几乎是吼了出来，吓得蒋小鱼腿一哆嗦，差点没站稳。蒋小鱼凝神屏气，提着手里的塑料袋推门走了进去，嬉皮笑脸道：“武教官，是我，蒋小鱼。”
　　武钢握紧的拳头一松，眼中划过一丝不悦：“来干嘛来了？”
　　蒋小鱼将手里的袋子凑到自己脸前，勉强挡住了半个脑袋：“这不龙叔的忌日，来看看他老人家和我师傅。”言罢，蒋小鱼把袋子往桌子上一放，看到桌上的酒瓶方又想起适才武钢说的关于“特别突击队”一席话，连忙问道：“对了，您刚才说啥‘特别突击队’我搁外边没听清，您能再说一遍吗？”
　　“你小子该听到的不好好听着，不该你管的反倒是最上心。”武钢扒拉了一把蒋小鱼的头，示意蒋小鱼从旁边拖一把凳子过来，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酒：“肖旅长前几天跟我说上边有意把新筹建的特别突击队交给你，这样一来你小子可就和我这个总教官平起平坐了。”
　　蒋小鱼心下一喜，插科打诨道：“那还不是您亲自带出来的兵嘛，我们这小家雀哪里能都过您这老家贼。”蒋小鱼顿生狐疑：除了之前剿灭海盗，组织上把他“代理中队长”头衔转为“正式中队长”以外，近期他好像也没立下过什么功劳，怎么晋升来的如此突然？
　　武钢毕竟也认识这小子四年多，自然看出了他的疑惑：“净想美事，肯定是有条件的啊。”
　　蒋小鱼亲自为武钢斟满酒杯，满脸堆笑道：“您说。”
　　武钢拿起酒杯端详着杯子里晶莹剔透的液体，努力回想着肖旅长对他说的话，争取一字不漏的复述给蒋小鱼听：“上面说了，你、鲁炎、张冲还有巴郎，都要参与特别突击队的选拔。”
　　“那赵子武和李书记呢？”蒋小鱼能走到今天，大部分都是靠这帮兄弟帮衬，自然是一个不能落下。
　　“你放心，赵子武执行完任务直接任特别突击队狙击手，至于李俊杰，上面的意思是让他担任特别突击队科技研究组组长，你的班底一个都不少的给你照搬过去。”武钢露出了少有的微笑，他想起了刚转士官和龙百川、弟弟武铁每天在一起的日子，正如这帮小子现在这样，刚褪去一身的青涩，慢慢成长为一名真正的海军战士。
　　“哎哟，那我可真谢天谢地了，跟您说实话，我要是没有我这帮兄弟，哪儿能混到今天啊？恐怕早退伍回家继续做我的二手房中介了。”蒋小鱼拆开塑料打包盒，挑了一筷子的炸小黄鱼给武钢：“您尝尝，二食堂刚炸的，还脆生着呢。”
　　武钢嫌弃的别过脸，斥责道：“去去去，都中队长了，要以身作则懂不懂？”武钢一拍大腿起身：“得了，不跟你在这里瞎扯淡了，我先回去，你走之前把这里卫生给搞了。”
　　“啊？不是……”蒋小鱼刚想讨价还价，可武钢没给他这个机会，转身离开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几把火蓝匕首和两个骨灰盒。蒋小鱼无奈，只好把拿抹布把龙百川和柳小山骨灰盒上的灰掸干净，又里里外外擦了一遍才坐下来一人黯然神伤。
　　“龙叔，师傅，我真的是那块儿材料吗……当初误打误撞进了兽营，时至今日我才发现我根本不属于这里。”一向自信的蒋小鱼也会有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的时候，每到这时他都会来找龙百川、柳小山倾诉，尽管没有人能够回应他。
　　他怕辜负沈鸽，毕竟自己的工作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他更怕辜负师傅、龙叔和朝夕相处的兄弟们的期望，辱没了中国海军的使命。龙叔、武教官年过不惑都没有娶妻生子，想来也是考虑到职业的特殊性，才选择了孤身一人、选择了把生命奉献给祖国的海疆。
　　虽然平时是开玩笑，但蒋小鱼心里甚至比沈鸽自己还要清楚，她确实是追了自己很长时间。他爱沈鸽，正是因为这份爱他才不停的拒绝；正是因为她的条件太过优越，他才觉得自己配不上她。蒋小鱼低垂着头，朝龙百川的骨灰盒嘟囔道：“一个是因为沉迷武侠小说而名落孙山没考上大学的大头兵，一个是解放军外国语毕业的硕士参谋，无论怎么看都不是般配的两个人。更遑论沈鸽她爸是房地产开发商，少说也有二三十亿的身家，您也知道，当年我家里穷到连给娘做手术的钱都是您给出的。”
　　龙百川曾经对武钢说过，蒋小鱼身上有常人没有的乐观主义精神，尤其是身处逆境的时候，这种精神最能发挥到极致。想起明天还要测试李俊杰给赵子武新做的X胶囊2.0，蒋小鱼便顾不得眼下的失落，深深叹出一口气，满脑子想的全是派给赵子武的卧底任务和特别突击队即将到来的选拔。
　　自从入伍以后，蒋小鱼基本每天都能倒头就睡，只有三次是一夜无眠。第一次师傅去世的那天，在海训场的沙滩坐了一整晚；第二次是从马尔斯回来，看到龙叔骨灰盒的那一晚；再有便是今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