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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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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夏川被清槐这突然反问给问住了,她呆了片刻怔怔道:
“没……什么要讲的啊。”
清槐紧盯着夏川,仿佛想要从她的脸上得出什么答案一样。
把夏川盯得丝毫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少顷后,清槐直起了身子,也不再逼问她,只是脸色如初的说:
“以后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随时找我倾诉,我全都洗耳恭听。”
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弄得夏川不敢再问出疑惑,只能受宠若惊的道谢。
“好的……谢谢清槐君。”
夏川发现,尽管做清槐君的护卫有一阵子了,可却仍旧是常常猜不透他的想法。
大概文人多是这样神秘莫测的吧。
下午夏川在大堂招呼客人的时候,就看见齐名不知什么时候从三楼下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夏川问。
“就刚刚,你进后厨的时候我把老板买的东西拿去楼上了。”
“清槐君人呢?”夏川发现清槐不在一楼,也没跟着齐名下来。
“老板说他下午在卧房有些事,我们不用管他。”
听齐名这样说,夏川便也不打算上楼去打扰清槐君了,安心在一楼当伙计。
清槐独自在卧房呆了一个时辰才下来,夏川以为他是累了在房里休息。
本来有两桌起身要走的客人,见清槐君下来了又笑眯眯的坐了回去。
“帮我们再添壶水吧。”
客人冲夏川招手,夏川立即想过去拿空茶壶,刚刚下楼的清槐见客人是冲自己下来才又坐下的,便想走过去帮客人续茶水打个招呼。
两人几乎同时就挤到了桌与桌之间窄小的过道里,一时不知进退了。
“我去吧。”夏川低头道。
清槐看了眼客人,柔声说:
“还是我去吧,客人在等了。”
夏川觉着有些尴尬,也不想再争来争去,便想退后一步离开这个窄小的过道。
谁知自己衣角上的丝线,勾住了清槐衣摆上凸起的竹节刺绣,她退后一步,那丝线就更加拉长一分。
夏川见状窘迫的想去把丝线拉拽开,可越拉线却越长缠得越紧,根本没挣脱的意思。
不知什么时候,齐名闪到了他俩面前,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说道:
“既然你们如此有缘,不如就这样一直绑着吧。”
清槐回头冲夏川笑了笑,“我倒是没什么,小川觉得如何?”
夏川真是不明白清槐君怎么何时都有心情开玩笑,寻她开心,她只想赶紧解决问题,遂低下身子,想用蛮力把丝线扯开。
齐名怕客人等的急了,也不逗他们了,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剪刀,
“我来做这个把你们分开的‘恶人’。”
说着一剪子剪短了丝线,那一头还缠在清槐衣摆的竹节上。
“好了。”解决完,齐名转身去拿来两位客人的茶壶,分别放在了清槐和夏川的手上,“你们一人一壶,别争了。”
清槐感叹齐名这段时间机灵了不少,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茶壶送去了后厨。
夏川一声不吭的,也跟着灌茶水去了。
齐名疑惑地挠挠头,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觉得这两人今天气氛怪怪的?
这种奇怪的氛围直接延续到了晚饭,餐桌上四人相顾无言,齐名也不敢说齐名也不敢问。
夏川低头认真吃饭,清槐也不闲聊了,只是偶尔夸两句六饼菜做的不错。只有六饼这个不长脑子的,扒饭的认真起劲,还不停的感叹今日的冬笋新鲜。
齐名叹了口气,这个店里,只有他操碎了心,掌控着全局啊。
晚上夏川整理完了楼下的事回到卧房,推开门就见清槐正在方桌前坐着,见她回来了冲屋内扬了扬头,示意她往里看。
卧房里居中偏左的位置,摆上了一排屏风,中间还挂着几节乌木段做的帘子,这样便隔开了夏川和清槐两人的床,像是有了各自的区域一样。
夏川好奇地打量着屏风,问道:
“原来清槐君下午是在屋内弄这个?”
清槐点点头,“实用又不失美观,你觉得怎样?”
夏川见这屏风上没什么花俏的画作,倒是同清槐君屋内的素雅并不违和,乌木段做的帘子也别有番意境,只不过为什么突然要在卧房内做这番装饰呢?
“清槐君怎么突然想弄这些了?”夏川问。
“最近我总有些睡不着,就想着睡前在床上读几页书也好,可是灯盏的光亮会影响了你,我想搬了这屏风来,便不会打扰到你休息。”
夏川没想到清槐君做这些竟是为了自己,而她其实没有那么娇贵,也从未有人这样精细的对她。
“其实不用这般麻烦也没关系的,灯盏的光不会影响我休息,不过谢谢清槐君为我着想。”
夏川站在屏风前,手指不住地摆弄着乌木段,那些帘子被她弄得轻轻碰撞作响。
清槐走过去,拿起斗柜上的灯盏站在夏川面前,摇曳的光影中清槐轻柔的笑意显得更加温暖。
“那你好好休息。”
“嗯,你也好好休息。”说完,夏川合上了屏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夏川也没有很快的入睡,她依稀看得见那头屋顶的光亮,知道清槐君也还没睡。
她十分庆幸清槐君的体贴,实在是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终于不用再整日遮遮掩掩的躲在衣柜后换衣服了,睡觉时也不用害怕无意中的举动暴露了什么,她有了一个私密的环境,能让自己完全放松下来,不必紧张身份的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清槐下床仔细听了听对面夏川熟睡时均匀的呼吸声,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差不多三更了,便轻轻带上门,走出了卧房。
屋顶上,福宗已经等了一会儿,见清槐上来后立即关切的说道:
“现在天气冷了,殿下不能穿这么少出来,小心冷风吹到受寒。”
清槐摆了摆手,随意的坐下,“不打紧,我刚从屋里出来,屋里烧着炉子,身子还觉着热呢。”他确实不冷,也向来不怕冷。
今晚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清槐盯着看了一会儿,就听见福宗在一旁开口:
“最近好像很平静。”
“嗯,店里也没什么异常。”
“好像敌人没什么动静了,也真是奇怪。”
清槐却并不很乐观,“有可能,是风雨前的宁静。”
福宗点点头,“毕竟他们在暗处,还是要多加提防着些。”
“没错,”清槐换了个姿势,眼神却依旧盯着天上的明月,“扇茶楼人来人往,每日都有新的客人,确实不能放松警惕。”
福宗见殿下防备心不减也放了心,他最怕的就是殿下在宫外待久了,忘记了自己其实是要面对明枪暗箭的身份。
清槐指了指墨色中的明月,问:
“福宗,这样雪白的月亮,你见过几次?”
福宗听殿下这样说,也抬头望向月亮。的确,今日的月亮非比寻常,他也就在中秋十六见过这样的明月。
“这般好像不多见。”福宗照实回答。
清槐却盯着那明月哑然轻笑,过了会儿才开口道;
“可这样的月亮,我日日都能见到。”
福宗见殿下嘴角荡开了笑容,是他不曾见过的笑容。这些年殿下独自在宫外,喜怒哀乐都是云淡风轻的,好像见不到他打心底有什么真切的情绪。
清槐似乎没打算同福宗继续探讨这关于月亮的话题,他扭头微微正色道:
“我想拜托你去络州查一查夏川的身世。”
“殿下还是不放心,仍旧怀疑他吗?”
“不是,我是真心待她当我的……兄弟,只不过她好像有自己的苦衷又不想依赖我,所以我只想打探一下她经历了什么,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她的。”
“殿下这是,交到知己好友了?”
这些年清槐都是独来独往,尽管同店里的伙计们相处融洽,但也仅仅是主仆的关系,从未听殿下这样对一个人上心过。
清槐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希望如此吧,希望她也是。”
“可是……”福宗顿了顿,“可能要等些时日了,最近宫里有些事情要忙,我可能没时间抽身。”
“宫里?”
“皇上的寿辰马上就到了,宫里要筹备宴会的事宜。”
父皇的寿辰吗?清槐这才算了算,发现确实要到了,他从不记着这些事情,从出宫那日后,就都不放在心上了。
“不过最近殿下这边风平浪静,也是情有可原。”
“怎么说?”
“几位亲王为了要给皇上贺寿,打算去昆玉山上请一位神人为皇上祈福,他们最近都在为这事做打算,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了。”
呵,清槐嗤笑了一声,又搞这些徒有其表的东西,可父皇偏偏就吃这一套。
“殿下需要我代为做什么吗?”
清槐知道福宗的话是何意,每年他都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而他的回答都是“不必”,他没什么话好对那位君主说的,也没什么礼物可送。
因为他对自己是个很遥远的人,宫里的过去也都是很遥远的事,未来如果回去,那便也不会再平静如初了,何苦现在制造虚假的温暖。
清槐果然摇头,只问:
“我只想知道,云嫙最近过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