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鹭于飞》木一林森

11、亲人

　　四月底，早春的春稻已经渐渐开始发芽，天气渐暖，人们已经开始脱下厚重的衣服，穿上轻薄的春装。
　　吕府的女婢都穿上了淡绿齐胸襦裙，梳起了螺髻，仆人们也换上了深绿的外袍，正在忙忙碌碌的整理院内的的装饰和屋内的被褥，换上了轻薄的帐幔和被褥。多日未见的太阳悬挂当空，阳光洒满大地。林夕看着女婢在屋内忙碌，便让人搬了两把椅子放在院子内，她和林陨坐在院子里惬意的晒着太阳，林夕想着此时如果有只猫就更好了。此刻林夕决定，房子建好了就养几只猫，每日抱着猫晒太阳，想来应当是十分是舒服。此前忙于生活，从未停下，如今也可以修养一番了。林夕和林陨便一直坐在椅子上边聊天边享受着阳光的抚慰，看着女婢们在来回清理和收拾着房屋。
　　在林夕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时，有一吕府的女婢走上前来，恭敬的说道，
　　“娘子，老夫人唤您随同一起去府门接大人和郎君，刚刚老夫人得到信儿，大人的船只已经靠岸了，已经派人去接了。”
　　林夕听到女婢的话，赶紧带着林陨走出院子，去往府门，走到一半，刚好碰到了老夫人和语汐，便走到了老夫人旁边搀扶着老夫人往前走去，语汐自己走在两人的旁边，并没有人让人抱着，稳稳当当的走着。看着老夫人的笑脸和语汐的开心的笑容，林夕也十分替她们高兴，姑母和表妹终于不再孤单了，有人陪伴。
　　几人在吕府门口等候了大约一刻钟，就见停了三辆马车，还有马车周围骑马守护的人群。看见马车停下，老夫人翘首以盼，车夫跳下，掀起了帘子，出现一中年男人，着深蓝色衣袍，系着棕色腰带，面容严肃坚毅，身材瘦削但挺拔，走下车子，身高约六尺有余。步行至众人身前，老夫人行了福礼，林夕也赶忙跟着一起行礼。众人见完礼后，中年男子便站到老夫人身旁，细细询问，突然旁边插入一个响亮的声音，
　　“母亲安好，汐儿快让兄长抱抱。”一年轻男子，身着靛蓝色衣袍，系青色腰带的青年男子，向老夫人行了礼，并且一把抱起了吕语汐。青年男子面容十分白皙，圆脸，杏仁眼，薄唇，玉簪束发，未语先笑，一副良善之人模样，但是眼内时不时闪现的光芒，昭示了其不平静的内心。
　　年轻男子抱完吕语汐后，好奇的看着吕夫人身旁站着的林夕，等待着老夫人的介绍。随即老夫人拉着林夕的手，将林夕拉到中年男子和青年男子面前，介绍到，
　　“这是我兄长的女儿，叫林夕兄嫂皆逝去，我就让林夕来这里和我们一起生活。”
　　“林夕，这是你姑父，唤吕维桢，你二表兄吕宋仪”林夕听完介绍赶忙又给姑父和表兄行了福礼，表兄也向林夕还了礼，并向林夕笑了笑，未置一词。
　　众人寒暄完后，结伴走向内堂主屋落座，吕姑父和吕姑母落座主座，二表兄和吕语汐均坐在右侧，林夕最后坐在左侧。皆落座后，女婢们赶忙为众人们端上了糕点和茶水，置于案几旁。老夫人看见这两年未在家，在外求学的儿子归家，喜悦非常，一直注视着吕宋仪，只看得吕大人轻咳一声才停止。随后将注意力放在了吕大人身上，姑父如今已是永川府知府，正四品官身，掌一府民生，经济，与执掌军事的忠武将军协同合作。威严日甚，不苟言笑，但是看到姑母和表妹的时候确实一副十分温和的样子。此时姑母看着吕大人，大人的申请也渐渐温和起来，不再像刚刚一般严肃，观察着父亲的模样，表兄以扇遮面，偷偷笑了起来。姑父正专注的看着姑母，等候姑母的问话。
　　“相公，在都城有四月之久，为何如此久，是出了什么事呀？”
　　“阿沅，都城一切安好，陛下唤我们各地官员去都城，只是想要了解各地的情况，尤其是我们这些靠近异族的地方，只是想知道边境稳定情况如何。不必太过小心。”
　　吕大人的话让林姑母放心下来，虽说知道并未何大事，但是久未回来也是相当的担心，帝心不可测，尤其现在陛下年长，权势稳固的时候更是要担心。吕大人感觉自己的妻子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少年夫妻，如今已近白发，两人之间相当默契。吕大人知晓妻子的紧张和担心，害怕，所以回来之后赶紧安抚妻子的心情。
　　吕夫人放下心后，便开始和丈夫，儿子和女儿说起林夕的事情。
　　“相公，仪哥儿，这就是我从前一直提及的夕姐儿。乃是我兄长的独女，你们之前也一直未曾见过，之后会常住这里和我们一起生活哦。”林夕正坐在椅子上听着姑父和姑母的话语，突然被提及，赶紧站起来行礼，吕大人抬手让林夕坐下，询问道，
　　“你出生至今，我一直未曾见过，你可安心住在这里，我和你姑母都会照顾你的。岳母大人当年离世时，可有话带于我？”林夕听到吕大人提及祖母，赶忙回答道，
　　“祖母年八十去世，乃喜丧，心情愉悦，身体康健，只是到了天命时而已。祖母并未怪罪姑母和姑父未来送她，只是告知我，以后如果遇到了姑父，请告知姑父，请好好待姑母，希望姑母能每日都开心愉悦，心情畅快。”
　　姑母想到母亲临终前都如此挂念自己，忍不住又眼泪满盈，吕大人见状又赶忙安慰，吕宋仪也开口将话题转移过去，
　　“外祖母待母亲甚好，表妹如今是住在哪个院子，住的可好，女婢们服侍的可好？之前久闻表妹，未曾一见，表兄还为你准备了很多礼物呢。”
　　“二表兄，我目前住在蔷薇院，住的十分舒适，婢子们十分尽心。谢谢表兄的礼物，我也为表兄和姑父准备了礼物，还有祖母和父亲在世时准备的礼物。”
　　林夕和吕宋仪两人言笑晏晏，互相交谈。在和表兄的交谈中，了解到表兄如今在太学就读，目前乃是一秀才，明年将参加新一届的会试。如今的会试乃是一年一届，童生和秀才考试乃是三年一届。如今二表兄已娶妻，妻子乃是吕父同窗礼部侍郎乐家之嫡幼女，夫妇已成婚两年。表兄言谈间也十分敬爱喜爱自己的妻子。在两人聊到妻子的时候，吕宋仪突然间想起来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和母亲说，便赶忙站起来向目前抱歉行礼道，
　　“母亲，适才与表妹畅聊，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未告知母亲。在我离开京城时，乐氏已然怀有身孕，如今在岳母家，由岳母照顾。本来是想和我一起来看望母亲您的，结果查出有孕，只能遗憾的留在都城了。”吕老夫人听闻这一喜讯，高兴得从椅子上起来，走到了吕宋仪的身边，拉着吕宋仪的手，开始询问乐氏的怀相，身体情况，亲家母照顾的如何，吕宋仪一一详细作答。
　　吕大人看着两人聊了蛮长时间，老夫人脸上已经泛起倦容，赶忙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借口自己和儿子车马劳顿，需要休息。吕夫人听到此话停止交谈，吩咐家仆们带二公子去往他的仪华居，梳洗歇息。自己则亲自带着吕大人走回他们住的正堂的屋子，准备伺候吕大人歇息。林夕也随之告退，吕语汐也被婢子们抱走了，整个正堂待客室一下子就空荡荡了。
　　林夕回到自己的蔷薇居，继续和林陨坐在椅子上晒太阳。感觉日头渐大，觉得有点儿晒，便让林陨从自己的行礼里将幕篱翻了出来，带在头上，和林陨两人一人一顶。喝杯茶，吃口糕点，戴上幕篱，随后坐在椅上便在睡着了。
　　回到正屋庆丰居的吕大人和吕夫人此时正在浓情蜜意。吕夫人遣退了所有的婢女，替吕大人脱掉了外衣，将吕大人带到内堂澡室，亲自给吕大人洗漱。后又服侍吕大人穿好中衣，替吕大人擦干脸庞，收拾好一切后，唤仆人撤出浴桶。两人便躺在床上开始话家常。
　　“我们如今都成亲二十二年了，认识都二十四年了，真是时间久呀。当年我把你从岳母手中带走，岳母和舅兄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对你。如果不能照顾好你，就交还给他们，当时的你听了这话，哭的一塌糊涂，我们几人哄你都哄不住。现在物是人非，岳母和舅兄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今日看到林夕，当真与岳母十分相似呀，只是比不过岳母当年温和气度。”
　　“是呀，我第一眼见到林夕，也是吓了一跳，真是十分相像呢，后来接触下来，才觉得差别。林夕过段时间要搬出去了，之前和我说，她想自己住，我答应了。”
　　“应当是自己住舒服吧，你也照看些。”
　　“你实话和我说都城中，可有遇到什么事情，还有谨哥儿他们最近怎么样了，茹姐儿和楽姐儿怎么样呀？”
　　“都城中确实发生了一件奇事，镇宁候两个孩子在镇宁候新婚之日走失了，我们离开京城时还在找，还未找到。继室袁氏也怀孕了，镇宁候的嫡女被送到她外家李家去照顾了。谨哥儿还是老样子，在翰林院兢兢业业的待着，沉稳未有丝毫差错，果然是有长子风范。两个孙女儿如今也是活泼开朗的性格，只是相比起来，楽姐儿脾气更加火爆一些。”
　　“这样，真是可惜了两个孩子了，听说两个孩子都十分聪明，现在都还未找到，希望应当是十分渺茫了。我看应当是那继室干的。”
　　“夫人慎言，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袁氏做的，袁氏现在也在极力的寻找。”
　　“我看就是，说起孩子，林夕还收养了两个孩子呢，是她原先家中一姐妹之子，说是过两天带过来给我看看呢。”
　　吕夫人说着话，渐渐眼皮垂下，呼吸减稳，沉入睡眠。吕大人看见吕夫人睡熟了，拉起被子给吕夫人盖好，也渐渐的睡着了。
　　林政管事走入蔷薇居，就看见两个戴着幕篱的人斜歪在椅子上，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烈日，赶忙叫醒了两人。林夕和林陨听到了叫声，看到熟悉的声音，随后就跟着林管事走进了屋内，婢子们也将椅子搬回了房内。
　　林夕让林陨独自去澡室去洗漱了，自己端坐在椅子上听林政的报告。
　　得知青竹屋今日地基已打好，同时在清潭洞的村民的帮助下已经将所有的地都种好，还给了的村民们感谢的礼物。林管事还告诉林夕，他和秦夅已经开始准备去都城的物资了，还有明日他会陪着两个孩子去河边问民众如何养乌龟。
　　听完林政的汇报，林夕表示知道了，随后就让林政下去了。坐在椅子上想到今日的情形，微微笑了笑，就进入屋内拿了欢喜的衣裳进入两人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