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鹭于飞》木一林森

1、前夕

　　草长莺飞，春回大地。
　　山林中的竹子郁郁葱葱，其下的土地也开始渐渐冒出些微的笋尖。林中小道，不时蹿过几只兔子，来来往往中寻觅满意的青草充饥。冬日枯黄的青草也在日渐温暖的日光中，展露出小小的嫩尖，引来众多小动物的喜爱与觅食。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清香，昭示着此地刚刚经历过春雨的洗刷，一切都是美好而静谧，显示着春天的勃勃生机。只是唯一令人十分介怀的是，此时雨水漫过的林中小道，实在是难以步行通过。
　　“娘子，我们还没有走出林子吗，太难走了，泥泞的道路脚都走不动了”
　　“小陨，快了，我听见前方有人声了，还有食物的香味，前方应该有个小村庄，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就能看见人了”
　　“娘子，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我们都走了两天了，还没走出去，也没看到人，我们为什么要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呀，为什么不随便找个郡城，府城，或者县城待着呀，好累呀。”
　　“就当你家娘子我附庸风雅，想找个山清水秀，人烟稀少的地方养老，哈哈哈哈。”
　　“娘子，你.....”
　　“别说话，远处有人的声音，我们应该快走出这片林子了。”
　　停止话语，遂行数十步，边见一片开阔的地界，远处有十几稚龄小儿，聚集玩耍，又相隔不远处，有七八间竹木小屋相邻而居，家家户户正在侍弄早食，房屋内冒出缕缕炊烟。
　　有一约十岁小儿见主仆二人立于林外不远处，奔跑至前，问道
　　“汝为何人，因何至于此？”
　　“吾为远行之人，欲行至青川县，途径一密林，迷失至林中，经一日余，终出密林，遂至于此。可否引见此处里正，与之交谈一二？”
　　“原是经由迷川林而至，里正乃吾祖父，吾去寻吾祖父，你二人先至于此静待片刻如何”
　　“可，吾二人静待汝归来。”
　　小儿快速奔跑下山坡，朝远处的村路本区，速度极快，瞬间就不见踪影。其余稚儿均盯着二人，手中的玩具也放下，年龄稍大孩童在较小的小儿耳边耳语几句，小儿也飞快地跑下山坡，随着之前孩童的轨迹，迅速跑回家中。
　　“娘子，远处剩下的小孩子还在盯着我们看，一动不动，他们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呀”
　　“应该是把我们当坏人吧，这个小村落还挺排外的，你看刚刚里正家的小孙子，让我们在这儿待着等，也没邀请我们去他们家，估计这个村落应该也几乎不曾有外人来吧。”
　　“哈哈哈，他们好谨慎呀，我们就两女眷，有什么好担心的呀”
　　“看他们的行为，应该也是祖上战乱时期逃难来的，经历过战乱的人警惕心都比较高，而且这些小孩还蛮聪明，知道保护小儿。”
　　随着小孩跑入疾驰入家中，满脸汗水，响起孩童的叫喊声。
　　“阿翁，村子里来了两个外人。”
　　小孩的叫声刚停，屋内走出五人，快步走向孩童，其中两人年龄较长，四十上下，另两人年龄三十上下，还有一年轻女眷，约十三，四左右，尚显稚气。
　　“村子来外人两人，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详细说与我听。”
　　“阿翁，是两个女的，都戴着幕篱看不清，他们说是在密林里迷路了，步行到这里的。我让他们再密林口处那里等着，还让大壮他们看着他们，没让他们进来，他们说要见你。”
　　“好，大郎做得好，我去和他们谈谈。”
　　说罢，年龄较大男子步行离开家中，剩余人选皆围住孩童，低声询问两女眷的情况，询问两女眷的相貌，来源，声音，年龄，服饰等等。虽然孩童对于这些一无所知，但不妨碍家人对陌生人的好奇以及探索的欲望。每个人都十分好奇两个人的具体情况，但只能等爷爷和父亲谈完回来，才能知道具体情况；大家只能等待，等待里正的归来，在等待的过程中，大家都在心中猜测两人的情况。除去里正家，村落里其他得知消息的人家，都在猜测二人的身份情况。在各种猜测和试探中，里正走出了村落，快步走到主仆二人身前。
　　“二位女眷，安好，吾为本村里正，吾村较僻，故谨之；欲问客从何处来，欲往何处去？”
　　“里正，安好，吾二人乃江南府临潼县林氏族人，欲往青川县寻吾姑母，吾父母俱亡，昔年得知，姑母居于青川县，吾欲奔之，然途径此处，误入一密林，两日终出，至汝村落。此乃吾二人的路引与户籍证明，可验明身份。”
　　说罢，丫鬟阿陨从怀中掏出四份纸张，分别是林夕，林陨，临潼林氏，至青川县；里正结果身份证明，开始仔细查看，并询问一些关于身份证明上的具体内容用于核验，最终确认二人的身份无误，放下心来。用平常的心态开始与主仆二人攀谈，了解情况，不再担心此二人对村子可能存在的各种危险性。
　　“林女郎，方才吾已对汝身份核查无误，非吾必查户籍，盖因吾之村落实在僻静，近数十年来均无外人到访，村中诸人恐担忧，现核查无误，村人可安心至家；吾家中已置饭食一二，可随吾至家中，尝之。”
　　“可，吾随您去之。”
　　林夕带着林陨跟随里正，去往里正家中。远处观察二人的小孩也随之四散而开，跑向家中，应当是向家中大人说明看到的情况，大人们也在家等待着小孩的报告，判断二人的想法与身份。
　　林夕和林陨是女眷，看起来也是十分娇弱不堪，里正照顾两人的体质，慢慢地走向家中，不再像刚开始那般匆忙而来。随着三人的缓步而行，里正家人也在家中激烈的讨论二人的来历，有说是逃难的，有说是被夫家休妻的，甚至有说是山间精灵所化，各种猜想，靠谱不靠谱的皆有；一片欢声笑语，激烈讨论中，三人步入了家中。
　　里正的屋子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子，是由竹木搭制而成，一层距离地面约三尺左右，屋外有宽阔的院落，远望而去，则是六间规格相差不大的屋子，中间正房另待客室，以及左右各两间屋子，同时东西两边各三间屋子，院落角落中则树立着类似于茅房之类的小屋子，整处院落一派竹意盎然，东处一小屋子内此时还冒出缕缕青烟，显然是正在整饭食。
　　“老婆子，快出来，来客人了，两位女郎今天再我们家吃饭。”
　　随着里正的话语，屋里众人簇拥而出，走向三人，年龄最长妇人率先走向里正，随后其余众人也纷纷走向了里正身旁站定，开始打量主仆二人，暗自思考。
　　“林女郎，这是我家，这位年长的老婆子是内子，可换其谢吴氏，年轻的两个是我的长子和长媳，唤作谢书伯，其妻唤谢薛氏，年幼的女眷乃吾幼女？，可唤谢书意，之前和你交谈的乃是我的长孙，谢华青，另外我还有另外几个儿子今日去县城赶集去了，稍晚将回。”
　　“里正客气了，夫人，谢郎君，薛娘子，谢小娘子，谢大郎，安好，今日多有叨扰，万望不要见怪。”
　　林夕和林陨两人分别和里正的家人都见了礼，相互认识一番，里正的家人均是普通农人装扮，衣着均是麻布质地，虽说相较于富贵人家丝绸衣料较逊一筹，但是比起穷苦人民带有补丁衣服更好一些，而且，里正的女眷和郎君均有银质束发簪，同时谈吐相较其他人更加斯文有礼，可见家中条件较为宽松，并且家中应当还有读书人，感觉家中家风比起曾经遇到村人更好一些。
　　此时已近巳时，各家各户开始享用饭食，里正家也开始极力邀请林夕主仆二人共享美食，二人推辞不下，只能和里正家人同桌而食。大家依次落座，家中是一张较大的八仙桌，四面围坐，可坐八人，里正居主位，林夕乃是客人，居左侧，谢夫人陪同在侧，谢郎君和谢大郎居于右侧，薛娘子和谢小娘子居于剩下的一侧。由于林陨乃是林夕的奴仆，因而侍立在旁，服侍林夕用食。林夕观察座次排位之后，便和里正商量，处置一些饭食，让林陨在厨间用食，不用其服侍在侧。林陨可以更加舒服的用食，同时也免得里正家人尴尬，大家各自舒适即可。
　　不过一刻，薛娘子与谢小娘子将置办的饭食端出，放置在八仙桌上，有鱼有肉，有蔬有食，十分丰富，里正家人众人看着饭食也没露出丝毫诧异的眼神，看来里正家的伙食是相当不错，此地的粮食收成也是相当的不错，土地十分肥沃。
　　在一片静默中，林夕和里正家人仅用了两刻钟便结束了早食，众人纷纷放下碗筷，停止箸食。此时已经巳时，林夕准备向里正提出告辞，并询问离开的路线与时辰。
　　“谢先生，吾主仆二人，欲至青川县，途中经密林至此；吾所带侍卫，仆从，奴婢及车马久候吾二人不至，恐前往青川吾姑母处，寻求帮助；万望告知如何离开此处，至青川，省得吾姑母担心，惊扰身体康健。”
　　“女郎不必客气，汝二人之前经路旁密林来至于此，乃是吾村落另一出村之路。日常吾经由官道至青川县城，青川至吾村落约一个时辰可至，走大路官道，车马可行。汝二人应不熟悉，吾令吾儿带汝去往县城。”
　　“万分感谢里正大人，吾寻到吾姑母定当报答一二。吾二人当随令公子出村，至县城。”
　　林夕二人等待谢郎君收拾好东西，便跟随谢书伯快步离开了村落，步入了前往官路的大道，大道约10尺左右，十分宽敞。
　　随着林夕二人的离开，里正家人纷纷开始讨论二人，主要是关于二人的衣饰和面容相貌，大家十分好奇林夕二人这般出色的人家，为何会至青川这小小的荒芜的县城。虽然大家十分好奇，但是都纷纷压下了内心的探查的想法。
　　“娘，林娘子相貌真是好，小小的鹅蛋脸，面若白玉，双腮粉红，含水杏眼，眉目清秀，双唇嫣红，身量修长，手如柔夷，真真是一妙人；是女也是一等一的好相貌，两人的衣物都是丝绸质地，虽说发簪乃是银制，但十分精巧，应当是富贵人家吧。”
　　“估计是吧，不过一过路人，我们应当也不会再见了，赶紧收拾碗筷，待会儿还要去地里，看看呢，管别人做什么？”
　　薛娘子和谢小娘子压下了心中的羡慕之情，开始收拾家务；在忙碌的家务中，两人不约而同的希望能再见到林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