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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四章 ...

  •   那棵大树近在咫尺,但这段路程蔺思昀却走得颤颤巍巍,手臂与腿上有着大片的擦伤与淤青,每走一步都能感觉火辣辣的疼痛。
      我跟着蔺思昀缓缓挪动,这场临终见证是两个人的煎熬,而且还远没有结束。
      大树之下,空无一人。我们在老远的地方就已经看到,但此刻蔺思昀的前进只是为了确认。
      短短的路程,她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再一次扶着树干坐下。不久前,这片地方的每棵树下都坐着狼狈的人。现在唯有这棵树下,坐着最狼狈的人。
      四下里无人,蔺思昀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卢卡大叔一定带着让先走了。”
      “让走路不便,他们肯定是希望我能追上他们。这是最好的安排。”
      “我一定要...尽快...赶上去啊...”
      说完这句话,蔺思昀再度支撑着自己站起来,捡起一根树枝当做拐杖。
      “让,我也用上了拐杖哈。等着我,我在过来。”蔺思昀遥遥看向远方,可能希望这句话能被已不知跑出多远的让听到。
      走过数棵大树,道路旁的草从间轻轻搭着一块熟悉的布,是蔺思昀提篮上的盖布。盖布前四五步路的距离卧着熟悉的提篮。
      “我的篮子?”蔺思昀住着树枝,慢慢弯腰将提篮拾起。
      篮子里,两块坚硬的面包牢牢卡住篮筐。
      “原来,这就是卢卡大叔偷偷给我藏面包的方法,难怪我一直没有发现。”将盖布重新盖上,蔺思昀继续向前走去。
      哒哒马蹄声从后方赶上,三匹骨瘦的马驮着三个胡子拉碴的人,从蔺思昀身边掠过,将前路拦截起来。而后调转马头,逐渐向她逼近。
      在后方,同样有数匹马构建起包围圈,将蔺思昀围在中间。他们用听不懂的话语叫嚣着,如同发现了宝藏一般。
      “你们,要干什么?”
      蔺思昀举起手中的树枝胡乱挥舞,反倒引得那群人哄堂大笑。他们用听不懂的话交流了几句,其中一人下马上前。
      那人穿着破破烂烂的盔甲,凹陷与缺失随处可见,简直让人怀疑在战场上能不能抗住一击。他举着一块褪了色的蓝色木质盾牌,盾牌上还能看到一朵残破的鸢尾花徽记。
      他讪笑着靠近蔺思昀,周围的人开始起哄,缓缓压缩着包围圈。
      “走开!走开!”
      蔺思昀双手握着树枝,对着朝向她走来的那名士兵吼叫。那名士兵反倒是转头看向同伴,说笑起来。想必说的话,定在是拿蔺思昀取笑。
      “一群混蛋!”我怒骂一句。
      这很明显是一伙法国乱军,他们在战场上抛弃了对国家的效忠,且现在还有脸在平民前肆意的给祖国抹黑。
      此时,蔺思昀作出了一个异常大胆的举动。趁着对方还未转过头来的时候,直接挺着树枝朝他猛冲。
      一片惊呼中,树枝与木盾发出沉闷的碰撞。乱军士兵在最后关头顶盾,架开了蔺思昀的树枝,盾牌上的鸢尾花徽记更残破了一点。
      而后,乱军士兵眼中闪过凶光,没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他反手抓住树枝强行夺过来。伴随着蔺思昀的痛呼,数颗血珠滴落于地上,树枝曾被手握的地方染上一道道血丝。
      下一秒,蔺思昀便被乱军士兵撞倒在地,而后又被扛起。不任她何等挣扎,只是被粗暴的往马鞍后一扔。
      那人接住同伙抛来的麻绳,胡乱缠住蔺思昀的手脚,最后捡起地上的提篮。当他看到卡在里面的两个面包时,更加得意的哼起小曲来。
      他跨上马背,提着缰绳,加入到已整好的队伍之中,沿着蔺思昀奔逃而来的方向散开蹄子而去。
      持续好几个小时逃难的成果被走马声掩盖,拼尽全力换来的希望从指间溜走,很快蔺思昀家的风车磨坊又遥遥在望。但最令人讽刺的是,这队人马,在风车下停住了。
      这里变成了乱军休整的营地,房屋中央的空地上燃起四堆篝火,胡子拉碴的人们围坐在地上,分享着从小村民居里搜刮而来的食物与啤酒。
      蔺思昀被人从马背上扛下,庭院里所有人的目光汇聚于此。我看到三十余道充满贪婪的目光,让人感到深深的绝望。
      这群人中唯一一个盔甲还算完好的人大笑着迎了上来,看样子是这伙乱军头领,他看起来对这队人马带回的战利品很是满意。
      一番交谈后,蔺思昀被扛向风车下一座没人居住的房屋。每经过一处乱军聚集的篝火,他们的哄闹与毫不掩饰的眼神,都令人作呕。
      陈旧的门扉推开,蔺思昀被毫不客气的掷于地上。与此同时,房屋内传来一声哭喊:“玛琳!”
      这是蔺思昀母亲的声音。
      门扉关上,头发散乱的蔺思昀的母亲和其他几个村妇一同赶到蔺思昀身边,她们手忙脚乱的解开蔺思昀身上的绳索。
      法国乱军所使用的是用来牵牲口的最粗糙的麻绳,回来的路途马背上一路颠簸,加之本来在混乱中被踏出的擦伤,使得蔺思昀的手臂与小腿惨不忍睹,叫所有人看了都心疼不已。
      “妈...”蔺思昀举起一只手。
      “玛琳...”蔺思昀的母亲泣不成声。
      在这件房屋里共关着十几位村妇,她们自发的将蔺思昀母女围在中间,房间内一时无言。
      外头,乱军的狂欢还在继续。狂放的叫喊与笑声,从门外、窗外钻入。这是我听过的最刺耳的话语,哪怕那是法语。
      透过窗户能够看到,为首的那人站在磨坊的门口,手里高举他的骑枪,直直对着转动的叶轮,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说。坐于地上乱军们时不时的齐喝一声彩,高举杯子,将掠夺而来的啤酒一饮而尽。
      最后,我看到一人提着蔺思昀的提篮,将里面的两块面包取出,随后一脚把篮子踢到不知何处。
      “妈,是因为我们家的风车,把他们引到这边来的吗?”被拦在母亲怀里的蔺思昀发问。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蔺思昀的母亲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在从外面飘来的欢呼声中,这句话越来越弱。
      堂吉诃德骑士向风车发起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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