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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番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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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予知一直睡到下午才醒来。
就连刷牙洗脸都是许时节端着杯子盆子在床边帮他弄完的。
他永远也忘不了昨晚上许时节看着他从枕头底下拿出那些东西的眼神。
如狼似虎。
他也忘不了当自己看到许时节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相同东西的时候的心情。
如遭雷劈。
在这档子事情上倒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所以他们做了很久很久。
“哥,你——”
“我不行了……”
“操,你他妈慢点……”
…………
诸如此类的话,宋予知大概说了不下数十遍。
他想,他要是许时节,他得被烦死。
不过他最后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实惨。
因为这项轰轰烈烈的运动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
他真后悔。
真他娘的后悔。
可他每次又忍不住去许时节面前嚯嚯。
活该俩字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但无论如何,他表面上脸皮还是得厚的,输人不能输阵。
所以他一直在骂人。
以前在教室那回,宋予知就被许时节威胁着不能说脏话,后来他也尝过说脏话的教训。
他说脏话的次数,之后的每一次许时节都能在他身上一一讨回来。
不过在床上骂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许时节根本不管他,甚至还更加兴奋,诡异得很。
他甚至觉得,他在床上无论干什么,骂人也好,打人也罢,许时节都很喜欢。
呸。
呸呸呸。
宋予知趴在床上,一个劲地胡思乱想,摇头晃脑。
当然,这都是在心里。
他面上那是十分乖巧,非常安静地……
盯着一部黑了屏的手机。
宋予知眨巴了下眼睛,正想翻个身,就被人一把按住,牢牢固定在床上。
同时他也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许时节的语气难得有些责备:“乱动什么?”
他撩起宋予知的衣摆,极其耐心地在他的后腰上按着:“老实趴着。”
宋予知恹恹地应了一声,又偏头瞥了眼自己的腰,都这么久了,上面还有些深浅不一的红印子。
他幽怨地瞥了许时节一眼,都是这个禽兽掐出来的。
“心里骂我呢?”许时节抹了点药膏,轻轻在他的腰窝处揉着。
宋予知一噎:“我可没有!”
骂的就是你!
许时节:“真没有?”
宋予知脸不红心不跳,回答得非常干脆:“没有就是没有。”
许时节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他从一个写满英文的小瓶子里刮出了一点乳膏,本来应该落在宋予知腰上的手逐渐往下,食指一挑,床上的人就明显颤了一下。
“哥!”宋予知轻喘了一口气,“你干什么???”
许时节动了动手指,面不改色地轻轻揉着:“帮你上药。”
宋予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许时节:“自己来?”
“哥哥哥!你手,手——”
“你自己怎么来?”
“好好好,你来就你来,你先把手拿开!”
许时节勾了勾唇:“刚刚在心里想什么?”
宋予知嘴硬:“没想什么!”
许时节挑起了眉毛:“嗯?”
宋予知憋红了一张脸,豁出去了:“爷刚刚就是在骂你!骂!的!就!是!你!”
许时节抽出了手,满意地笑了。
“你难道不该骂吗?!”宋予知绷紧了屁股,瞪了他一眼。
许时节晃了晃沾了些水渍的食指,意有所指道:“确实该骂。”
然后他就看见床上的人把头埋进了枕头里,耳朵,脖子都红了个彻底。
昨晚他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也是这个颜色。
许时节屈了屈食指,眸色突然有些深。
宋予知整个人臊得不行:“许时节!”
枕头里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点哭腔,听起来有些歇斯底里,委屈极了。
许时节一愣,顿时慌了。
他急忙俯身过去,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那个乌溜溜的脑袋动了动,一张通红的脸突地从枕头里露了出来。
宋予知一声不吭地瞪着他,一双通透的琥珀色眸子里满是泪光。
许时节这下是真的慌了:“知知——”
“许时节。”宋予知突然出声。
许时节有些无措地抬起手,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眼前人咬牙切齿的声音:“我干你大爷的!”
“你看起来挺斯文挺正经一个人,怎么老拉着我乱搞?!干我你就这么来劲???”
许时节又是一愣。
然后很不给面子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宋予知很没面子地骂道:“你他妈笑什么笑?!”
“笑你啊——”许时节顿了顿,又捏了捏他鼻尖,“太可爱了。”
“衣冠禽兽……”宋予知一愣,声音突然小了许多。
许时节碰了碰宋予知的额头,忍俊不禁:“我的小朋友真可爱。”
真乖。
他真是捡到了宝。
占到了天大的便宜。
许时节看着面前默不作声红得跟个番茄似的人,心底那点逗弄的心思终于作罢。
“别趴太久了,我去做饭,等会起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宋予知一把别过了头,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样子,等听到‘啪嗒’的关门声之后,他才一溜烟坐了起来。
“太可爱了。”
宋予知抬手捏了捏空气,有模有样地学起样来:“我的小朋友真可爱。”
“嘶——”宋予知连忙搓了搓双臂,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搓完又立马趴回去,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等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坐了起来,然后突地骂了句脏话。
宋予知啊宋予知,你突然抽什么风?
学什么学?精髓你学得来吗?
没出息!
怂到姥姥家了!
就是你该的!
认栽吧!你根本斗不过那个老流氓!
欺负了他一晚上,等他醒来,还要继续欺负他,欺负完又来撩他,撩完又拍拍屁股走得一干二净。
不就是仗着他喜欢他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宋予知兀自气了好久,最后打开了那个还没聊完的微信界面。
然后他更气了。
是高二的时候陈以薇带头建的群,名字叫‘狗粮在手,天下我有’。
这么土的名字,别问,问就是沈梧改的,为此陈以薇还和人家大吵了一架。
最后以沈梧把林睿拉进群而告终。
整个群加上他和许时节就五个人,这名字摆明儿了就是在嘲讽陈以薇。
然后陈以薇的群昵称就变成了‘直男卖腐,半截入土’,沈梧的群昵称也跟着变成了‘直女装姬,天打雷劈’。
宋予知觉得,就还挺配的。
当然,仅限于群昵称。
直男卖腐,半截入土:今晚ktv走一波怎么样?18岁一路高歌[大笑][大笑]
直女装姬,天打雷劈:什么jb玩意儿?当然是去酒吧啊!谁18岁还怼着个麦唱歌?
直男卖腐,半截入土:你去,你一个人去酒吧,我们都去ktv[微笑]
直女装姬,天打雷劈:不是,你这婆娘怎么又跟我杠上了?
直男卖腐,半截入土:你tm酒还没喝够是吗?你问问学神,你再问问你家林睿,他们同意了我就去,喊上大家伙一起去!
直女装姬,天打雷劈:……
直女装姬,天打雷劈:姐姐你就大方承认了吧,你就是眼红,羡慕,嫉妒,身为本群唯一一只狗,每天都得怼人来找存在感[微笑]
直男卖腐,半截入土:[微笑][微笑][微笑]
直男卖腐,半截入土:智者不入爱河,淹死概不负责。
直男卖腐,半截入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直男卖腐,半截入土:妈的老娘忍不住了!沈梧你给老娘等着![刀][刀][刀]
然而手机那头的沈梧还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劲,他回道:你就承认吧,这事有什么难的?进了这个群你就得有这种觉悟,再说了,寿星最大,去酒吧这事咱谁都可以不问,就是不能不问予哥,予哥同意了,谁还敢说不去?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搁沙发上躺着的沈梧直接被人一把给捞了起来,手机啪嗒一声摔到了地上。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在离床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在心里把偷偷告状的陈以薇骂了个狗血淋头。
群里安静了整整半天。
直男卖腐,半截入土:予哥,聊到一半你人怎么不见了?
直男卖腐,半截入土:晚上到底去哪?ktv?酒吧?要不麻将馆走一波?
直男卖腐,半截入土:人呢卧槽???
…………
宋予知打了几个点发了出去。
聊了99+才发现他不见了,他除了这些点还能说什么?说谢谢你们记得还有我这个人吗?
他看了好半天,才粗略地把上头一连串的聊天记录翻完。
真是一个头十个大。
最终在各方势力的介入下,宋予知的18岁生日,是在清吧里过的。
傅长行一个老朋友开的小清吧。
为什么叫小清吧呢?因为它地儿偏,人没有那么多。
就连侍应生都很少,吧台后站着一个,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大厅里穿梭着递酒的一个了。
这里像是老板开着玩的一间酒窖。
灯光柔和,橘黄的,灯色有些暗,照在人身上,似乎暖暖的。
大厅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三三两两的人坐在一块碰着杯,小声交谈着什么。
整个清吧给人的一种感觉就是,舒适,干净。
宋予知定了一个最大的包间,来的大部分都是班上一些熟悉的人,小部分是以前认识的,加起来大概二十几号人。
包间里三面靠墙的地方都围着摆了一圈皮质沙发,中间一个高台,再就是几个小方台,周围零零散散一些矮木凳,整个包间装这二十来号人绰绰有余。
酒水,瓜果,就连花都有,竖起耳朵一听,放的音乐都是法国小曲,柔柔的,慢慢的,似乎拉长了时间线,沉淀着一股岁月静好的气息。
不过这西洋文,宋予知是真听不懂,只能意思意思感受一下了。
“予哥,这啥啊,我咋感觉自己进了一家法国高级餐厅?”沈梧坐在一边小声逼逼。
宋予知翻了个白眼:“需不需要给你来份刀叉勺?”
沈梧两眼放光:“这还有牛排?有没有菲力牛排?我喜欢吃牛里脊,最好还来份意面……”
宋予知抓起一瓶酒就抡在了沈梧的胳膊上:“是爷们就喝酒!”
沈梧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暗色的长条形牌子,突然大叫:“卧槽这还真有牛排!”
宋予知:“……”
他看着同学们纷纷投过来的视线,不禁往旁边挪了点位置,再次翻了个白眼。
陈以薇坐了过来,一脸嫌弃地看着沈梧:“这货是从哪块土里挖出来的?”
宋予知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陈以薇也耸了耸肩,把手里提着的几个礼品袋递了过去:“生日快乐。”
她的目光转向了旁边一个坐满了女生的小方台,示意道:“这里面有邱玉希,陆媛,还有……咳,就是之前那个群的小姐妹们准备的礼物。”
陈以薇笑了几声,试图掩饰什么:“当然了,这里面还有我的超级大礼,包你喜欢!”
宋予知眯起了眼,语速有些缓慢:“理科五班友好交流群?”
陈以薇又尴尬地笑了几声:“是,是的吧……”
宋予知:“就是那个莫名其妙把我拉进来又把我踢出去的群?”
陈以薇:“这……”
“就是那个本以为是什么正经学习的群结果发现是时哥的迷妹群到最后竟然磕起了我和时哥cp的群?”
宋予知沉浸在回忆里,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在说些什么,等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只因为陈以薇已经瞪大了一双眼睛。
“予哥,要不要我再把你拉进去?!”陈以薇满脸激动。
宋予知扶了扶额:“大可不必。”
他在想,他那时候就那么在意了吗?
所以说他到底为什么把这件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陈以薇咳了几声来掩饰自己的激动:“予哥,那啥,就是你和学神的事,我虽没明说,但耐不住嘴漏风,总爱在群里叨叨几句……”
“所以她们可能都猜出来了,但我保证!这事儿只有群里磕你们俩cp的小姐妹知道!”
宋予知突然沉默了。
之前嚷嚷着想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有男朋友了,结果最后却因为要征询许时节的意见,就只告诉了陈以薇和宋婉,再然后,就给整忘了。
被许时节撩得完全忘了这回事。
现在想想,他和许时节的事,其实还没几个人知道。
不过前段日子他把这事告诉了沈梧。
当时沈梧的表情可以说是十分复杂。
但最明显的就是一脸顿悟。
读了十几年的书也没见沈梧脸上这么明白过。
陈以薇仔细观察了下宋予知的表情,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又得到他没关系的回应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她们‘见时知几’的cp大旗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摇起来了!
是经过正主盖章的!
不过也不对,现在cp名儿改了。
改成了‘好雨知时节’。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多诗意多文化多有画面感啊!
继陈以薇之后,杜俊戴行也过来送了礼物,当然,还有见到宋予知依旧结结巴巴一脸惊恐的刘章言同学。
毕竟他们还有过一段短到极致的同桌情。
所以宋予知很是和善地对人家笑了笑。
然后刘章言吓得眼镜一歪,一溜烟蹿到了最角落的沙发上,躲进了他一个人的舒适圈。
刘章言送的礼物是一个黑色的布袋子,沉甸甸的,袋口没拉紧,宋予知隐隐约约看到里面几本蓝色红色封皮的书。
这熟悉的颜色,一看就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他家里还有好几本呢。
宋予知提了提布袋子,又看了看角落里的刘章言,不禁抽了抽嘴角。
所以说刘章言同学为什么要来参加一个他怕得不行的校霸的生日会还要送他几本五三呢?
这大概可以算得上是世界十大未解之谜了。
“予知哥。”
宋予知正对着手里的酒杯发呆,就被人叫回了神。
身边的沙发凹陷下去,坐下来了一个眉眼弯弯的男孩子。
羊毛卷的头发,乌溜溜的,右眼角下一颗泪痣,笑起来乖巧得想让人在他的脸上捏一把。
熟悉的声线唤起了宋予知陈旧许久的记忆。
他愣了好一会儿,声音都大了些:“唐守?!”
眼前的人正是以前他在f市读书时认识的一个学弟。
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因为以前那些破事而不相信他看不起他厌恶他痛恨他的人。
唐守穿着黄色短袖白色的工装短裤,笑起来奶奶的,像个小太阳。
很温暖,就像几年前一样。
“毕业了就不是学弟了吗?”唐守听见自己的大名,顿时瘪了瘪嘴。
宋予知连忙叫了声学弟。
唐守那阵子在学校可没少因为他而挨欺负,他其实心底愧疚得不行,当时没办法补偿,现在再次见面,一声简简单单的学弟怎么可能不叫?
唐守笑着打趣:“两年多而已,予知哥与我到底是生疏了些。”
宋予知也笑:“哪能啊?我刚那是看见你太惊讶了,再说我忘谁都不能忘了你不是?别说学弟了,你让我叫你学长都行!”
唐守连忙摆了摆手:“那可不成!学长就是学长,学弟就是学弟,哪能颠倒呢?”
宋予知看着唐守认真反驳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他熟稔地搭上了唐守的肩膀,总算找回了一点以前的感觉:“你小子,什么时候回的b市?也不说一声,真不够意思啊!而且还专门挑我生日这天,怎么?来个突然出现?surprise?”
唐守顿了许久,笑着说道:“就前几天回来的,回来看看我外婆外公,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今天和几个朋友约着在这间清吧聚聚,没想到正巧就看见予知哥你了……”
唐守垂了垂眸:“很眼熟的身影,跟你很像,我想我应该不会认错,就一路找过来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他又塞了个盒子给宋予知,语气有些不好意思:“时间太匆忙,没来得及准备什么,予知哥,你不要嫌弃……”
“我怎么会嫌弃呢?我要谢谢学弟才是。”宋予知笑着接过了那个精致小巧的黑盒子。
而在看到唐守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时,宋予知一愣,正准备从他肩上放下的手顿时在半空中转了个弯,落到了那一头羊毛卷上。
“你人能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宋予知揉了揉唐守的头。
而就在这时,包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他抬起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许时节。
光线的原因,许时节整张脸都落入了一片阴影里,让人看不清面上的神情。
空气中一道极其沉冷的声音响起。
“宋予知,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