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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夜有所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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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霏看着他们摇摇头,“我要是有事,就出不来了。”
言下之意,是无碍了。
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含烟给她递了杯水,她喝了一口,“眼下又少了一次机会。”
本来今日是想来个一举两得,没了今晚这个机会,恐怕安明德一时半会也不会再来松香阁了。
“嘭!”地一声,她将茶杯放在桌上,水溅到了手上。
赵羿清拿出手帕,递给含烟,含烟拿来替她擦了擦,安慰道“殿下莫着急了,时间还长,我们定会找到把柄的。”
云霏咬咬牙,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今晚我便回宫,你知道怎么说吧?”她看着叶含烟。
叶含烟笑着点点头,“殿下放心。”
趁着还未到宫禁的时候,她得快些回去,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那件骆红的宫裙,叶含烟替她换上,头发也变得繁琐了些。
赵羿清站在门口,替她们看着,时不时地回头望望里面的俏人儿,面色柔和。
“你们就别送了。”沈云霏临走前不放心地看着叶含烟,“若是阁主问起”
“就说您家里又派人啦!”叶含烟笑着接过她的话。
她在松香阁的身份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虽然地位上不比公主,但也差不多。
这下才放心,望着站在最后的赵羿清,微微颔首,“走了。”
她好似除了在花台上才会对人笑。赵羿清看得明白。
云霏确实不比以前爱笑了,现在宫里除了承宇也没人值得她去笑,对人温和不过是给人肆意妄为的借口罢了。她还要好好辅佐承宇做一个明君,怎么能心慈手软?
在这之前,她也是个无忧无虑的公主,父皇驾崩给她打击很大,还记得父皇临走前抓着她的手,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嘱咐她一定要把南魏国好好维持下去。
她是南魏长公主,现在担着辅佐君王之职,容不得她柔。
戌时三刻,她顺利回到了她的鸾云宫。
宫人们都迎上来,纷纷跪在她面前,“参见公主殿下!”
眼眸微垂,看着打头的那个宫女道“我不在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吗?”
“回殿下,没有。”
这个宫女是从小就待在她身侧的,叫阿棉,做事情还算沉稳,沈云霏每次出宫都是让她守着。
眼眸扫了一下跪着的宫人们,一拂衣袖,冷声道“我累了,就寝吧。”
众人纷纷称是,丝毫不敢怠慢。
这一夜,沈云霏失眠了……
那个“登徒子”的脸总是冒出来,心里一阵烦躁,她猛地坐了起来。
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身侧,犹如她万般思绪。
蝉声阵阵,月光柔和,香炉里点着抹香太,闻着让人心安,沈云霏坐了很久,脑海里回忆着今日的种种:
“这是松香阁啊?姑娘莫不是走错了?”
“姑娘何许人?”
“姑娘倒是与其他舞姬要有所不同。”
“姑娘莫不是害羞了?”
“上好的银簪,姑娘不要糟践了。”
……
姑娘姑娘,他倒是叫的正经,说的话怎的就这么轻浮!
“登徒浪子!”沈云霏翻了个身,将自己窝进锦被里。
殊不知耳根慢慢爬上一抹粉红……
香烟从镂空的雕花炉子里钻出,无声地蔓延,最终与另一处的香炉糅合在一起。
顾府今夜热闹得很,虽说大少爷不在,顾侯依旧摆着宴。
顾鹤轩回府时,远远的瞧见前院有人,便转了一个弯,绕道后院,翻墙进了自己的鹄居。
当初给这个院子起名的人是顾侯,原因无他,只怪当时顾鹤轩出生太晚,建居太早,他还不会说话。
房间还是和五年前一样,想来也是有人经常打理,一股香味钻入他的鼻子,微微蹙眉,抬步走到香炉旁看了一眼,脑海里闪过一瞬的倩影,突然间就气笑了,“怎么到哪都是这个味道?”
香炉里是二夫人亲自点的抹香太,这香可是先皇在时为了抚恤顾侯赏赐的,今日倒是给他用了。
可惜五年生活在边疆的人,是闻不惯这味道的,顾鹤轩有些嫌弃地拿起桌上的茶壶,毫不留情地把它浇灭了。
开着窗子透了半天,味道也算是小了些,顾鹤轩用食指轻轻拂过鼻底觉得困意满满,拉过被子,没和任何人打声招呼,就睡去了。
前院里,顾侯顾衍正与二夫人顾孟氏送客。
今日本来是要给顾鹤轩接风洗尘,谁知那臭小子居然说军营里有酒宴,死都不回来。
“爹,需要派人去找大哥吗?”顾家二少爷顾临谦望着天色问道。
一旁的二夫人给他使了个眼色,顾临谦一愣,随后默默垂下了眼。
顾侯一听,顿时脸就黑了,“找什么?他有本事就待在军营里别回来了!”转过身,嘴里还念叨着“给他点阳光他还灿烂了!”
顾孟氏剜了一眼顾临谦,转过去,安抚顾衍,“侯爷别气了,时候不早了,妾身陪您去歇着吧。”
这个二夫人样貌是极好的。当初进府的时候还年轻,为了争宠,与大夫人暗斗,可大夫人性子好,次次容忍,就在大夫人怀胎八月之时,被害的早产了。这才生下了顾府的大少爷顾远。
大夫人生产之后终日郁郁寡欢,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在顾鹤轩三岁时便撒手人寰。
顾孟氏没想过会害死她,只因一时红了眼才做出这种事,她便主动求去庙里为大夫人诵经一年。
回来便对顾鹤轩颇为照顾,再也没像之前那般无理取闹。
可惜她醒悟太晚,顾鹤轩长大之后从府里的下人们口中撬得母亲死因,对顾孟氏的意见也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浓烈。
十五岁那年,他扔下一句恨她便远去北疆,一走就是五年。
这五年也从未写一封信回来。原来他连带着也怨上了顾衍。
“侯爷,鹤轩才回来,不着急。”顾孟氏一边替他脱下外袍一边安慰。
顾衍冷哼一声,眼底竟有一丝委屈,岁月早就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却依旧不减当年的风采。
“我看他还是记恨着我!”
顾孟氏手一顿,敛去眼底的悔恨,轻声道“明日再说吧。”她不奢望顾鹤轩能原谅他,但她希望侯爷与他能好好的。
看着顾侯和顾孟氏离开的顾临谦有些失落,他今年十七,也想与大哥顾鹤轩一样去军营里锻炼一番,可父亲死活不同意,他只好天天盼着顾鹤轩早些回来,教他拳法之类的。
眼下已经快要府禁了,若是还不回来,大哥不就被关在外面了?
想到如此,他便一人跑到府外,守着不让看门的下人关门,这一等就是一夜……
翌日。
惠风和畅,是个阳光极好的日子。因为在军营里待惯了的缘故,顾鹤轩很早就起来练武。
萧萧剑声在鹄居里格外清晰。路过的下人都忍不住看了又看——
一身青灰色长袍,面上绣着墨竹几支,袖口束紧,干净利落,随着动作衣角生风,扬起一个个潇洒的弧度。
手中的剑游刃有余,看着让人忍不住称快。
不愧是镇国大将军,果真英姿飒爽!
“在看什么呢?”
一道声音从那些女仆后传来,吓得她们一激灵,连忙低下头转身,“二……二夫人。”
顾孟氏往里看了看,也瞧见了正在练武的顾鹤轩,淡淡一笑,“下去吧。”
“是。”
里头的顾鹤轩听到动静,收了剑,往外一看,眼底顿时冷漠一片。
顾孟氏刚扬起的笑容,在看到他眼底的冰冷之后,僵在了脸上。
“鹤轩……”
话还没说完,顾鹤轩便自径进了鹄居。
微微叹了口气,她叫来鹄居的下人,交代他替自己传个话。
“将军,二夫人说侯爷念您很久了,还是去请个安吧。”
顾鹤轩坐在紫檀木椅上,淡淡地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本将军要先去上早朝,就不同侯爷、二夫人一起用早膳了,让他们自便吧。”
下人一听,也懂他的意思了,连忙退了出去。
顾鹤轩换了身朝服,便去皇宫上早朝。
路上他垂着眸子——不知那个有趣的姑娘会不会认得他?
想着,眉眼舒展,竟微微笑了。
“将军,到了。”车夫冷不防地将他的思绪打断,只一瞬,顾鹤轩脸上便再也看不出刚才的神情。
眼底的情绪顿时变得冷淡,仿佛有着一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
黑色绣锦长靴踏出车槛的那一刻,仿佛万物被踩在脚下一般,气场很大,周围的人纷纷屏气凝神。
曜黑的眸子轻扫过四周,那张俊逸的脸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夺目。
走过弯弯绕绕的宫道,快到时却在转角遇见了一人。
顾鹤轩反应快,脚步一下子顿住,看着那人往自己怀里撞去。
“殿下!”
“嘶——!”
眸子对上那双平静的脸,沈云霏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微微眯起眼看着他——这人,好熟悉啊……
“殿下这是在占臣的便宜吗?”
磁性低沉的嗓音,略带戏谑的语气,微微勾起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