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陆黎LuLee

10、红颜弃轩冕

　　还能因为什么？
　　当然是那个毫无人性的镇国大将军啊！你们最敬佩的大将军！最喜欢的顾家大少爷！
　　你们的亲儿子，这几天被他奴役，快马加鞭去了趟南陵县，还好这上京城离南陵不远，不然跑死他得了！
　　昨晚刚到家，准备趴下好好睡一觉，就又被他那孙子……呸！被他拉起来。
　　嫌他抄的字太丑，重新誊了一遍，才离开。
　　怎么他自己不抄一遍呢？！不知道扰人清梦是多不礼貌吗？
　　他愤愤地插了一个包子，闭着眼吃的带劲儿。
　　林江氏看看林汾，林汾看看林川阳，叹了口气，“吃完随我去一趟顾府。”
　　“啊！还去！”林川阳吓得站起来，差点没接住包子。
　　林汾被他这动作也吓的手一哆嗦，皱眉道：“怎么越发没规矩了！坐下！”
　　待林川阳坐好后，又看着一旁的林江氏嘀咕道，“亏得把他送到军营了，不然烦都烦死。”
　　林川阳：“……”
　　斗胆问一句，他是亲生的吗？
　　吃完早膳，林汾带着林川阳去了顾府。
　　林汾与顾衍两人去书房叙旧，林川阳就自己跑去鹄居。
　　“顾鹤轩！”
　　还没走几步便被一个侍卫拦下，定睛一看，“顾七？你主子呢？”
　　顾七回头看了一眼书房，突然眼前一黑，一个人影飞快地就跑了过去，“诶！”
　　“你别管了，我你也要拦？去守门吧！”林川阳头也不回。
　　顾七又看了一眼，撇撇嘴，转去鹄居外守着不让其他人再进来了。
　　林川阳本想破门而入，但跑到门外脚就紧急地刹住了——还……还是敲个门吧……万一被撵出来了呢？
　　手还没敲到门，便被人从里打开了，衣领被他揪着拽了进去。
　　刚站稳，身后就传来一个情绪不高的声音，“你这几天去盯着安明德。”
　　“什么？”林川阳转身，看着同样脸色不好的顾鹤轩，一脸的不理解：“我的顾大将军，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就想着查贪官污吏这事儿了？”
　　换了口气，他继续道“再说了，这种事情，是你一个将军瞎操心的吗？你不是一向对朝廷的事不感兴趣的吗？”
　　”是不感兴趣。”顾鹤轩回答他。
　　“不感兴趣你还查！”
　　顾鹤轩掠过他，坐下来，“危及到新帝，你感兴趣吗？”
　　“……”林川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坐到他对面，“什……什么意思？”
　　顾鹤轩看着桌上的茶壶，林川阳会意，立马熟练的给他倒了一杯茶，看着他。
　　“眼下已经有不少官吏对皇帝不满，前日安明德去月凉山的寺庙，与那南陵县的官员暗中接头，谈了不少大逆不道的话。”
　　“你怎么知道的？”林川阳角度新奇。
　　顾鹤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喝了一口茶，若无其事且理所当然地回答：“房顶。”
　　“噗！”
　　林川阳刚喝进去的茶水，喷的地上到处都是，悻悻地看了一眼黑了脸的顾鹤轩，他忍不住想笑，“你居然还爬别人房顶？”
　　“你去不去？”顾鹤轩挑眉。
　　都这样了，不去能成吗？林川阳点头，“去去去，谁让我是个副将。”
　　眼里满是幽怨，起身朝外面走，突然他停了下来，转身问：“你爹……”
　　一道冰冷的目光射向他，刺得他一个激灵，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人真的很记仇……他还以为顾鹤轩已经不介意了呢，感情自己让他带的问候肯定也没传达。
　　“咳……没什么，我先走了。”
　　出院没多久，便见外面顾七正拦着一个人。
　　走过去一看，惊道，“哟，原来是顾二少爷！”
　　顾临谦今日又来了，因为林尚书来了，他被爹叫去应付了一下，便连忙跑来找他大哥。
　　“林少爷。”
　　林川阳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问道，“你这是……”
　　“哦，我是来找我大哥的。”顾临谦回答。
　　“找……将军的？”
　　“嗯！”
　　林川阳挑眉——看起来挺傻的哈！
　　“你找他什么事？你跟我说也一样。”他拍拍胸脯，一股子骄傲。
　　可谁知顾临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挥挥手道，“不不不，你不行。”
　　！！！
　　嘿！这臭小子，给脸还不要了？
　　他这么没人爱吗？
　　林川阳瞧见顾七低头憋笑的样子，一挥衣袖，“笑什么笑！”
　　然后便扒拉开两人，气冲从地离开了。
　　松香阁。
　　叶含烟一袭紫衣轻纱拢身，环佩叮当，脚步生莲，声音婉转动听，座下寂静无声，都沉浸在她的歌声里。
　　仿若四月暖阳，照人心里，舒缓陶醉。
　　——
　　幻想着
　　岁月的无痕
　　百年之后
　　与君葬于春
　　万种风情
　　不及一人的唇
　　谁能有幸错付一生
　　……
　　——
　　席上，一个穿着打扮很是奢华的男子，拥着一个姑娘，喝着酒，一双墨青的眸子盯着她。
　　“这个姑娘倒是标致的很。”他讥笑着，对怀中的姑娘道。
　　惹得怀中人轻捶，“公子看上了？”
　　见他唇角微扬，那姑娘也是看脸色的人，当下就解释，“这位可卖艺不卖身，公子还是别看她了。”说着就给他倒了一杯酒，往他唇边送去。
　　他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轻轻在她的腰上掐了一把，“小爷我就要她了。”
　　说完，将怀里的人一推，拿出一袋子银子来扔在桌上，便自己往楼上走去。
　　那姑娘看着他的背影，嘟囔了一句：“这人还真是有钱的很。”
　　看着他的面相不像是南魏国的人，那双墨青的眸子好看的很，若不是这公子点名要叶含烟，她就要了。
　　但看在银子的份上……
　　她扭着细腰，转身去找阁主决定。
　　一曲终，叶含烟下了台，不料便被阁主拦下，告知了那外来公子的事。
　　眉头轻蹙，她知道说的是谁，早在她唱曲儿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人长得引人注目，不想看见他都不行。
　　“含烟，人家已经付了不少银子，去了想办法也行的。”阁主对她说。
　　“就是就是，我都还想去呢。”那个姑娘站在阁主身旁附和。
　　叶含烟垂眸沉思，阁主见她一副不愿的模样，商量地推着她往前走去，“好了好了，我给你涨银子，而且，说不定那公子只是喝喝酒呢。”
　　她敌不过两人的力道，被推进了房间里。
　　转头便看见了坐在房中间桌子旁的人，他正悠然地倒着酒，见她进来，懒声道“把门关上吧。”
　　叶含烟垂眸，反手关上门，慢慢走过去坐下，“不知公子贵姓？”
　　“范轩冕。”
　　叶含烟想了想，笑道：“‘红颜弃轩冕’，是个好名字。”
　　范轩冕仰头喝了一口酒，挑眼看向她，笑了一声，“你识字？”
　　在他见过的春楼女子中，可没几个识字的。这个倒是有趣。
　　“只是小有了解。”叶含烟垂眸，将酒壶拿了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范公子，我敬你一杯。”
　　正要喝下去之际，一只手覆到她的手上，温热感传送至全身，她默默往回缩了缩，却被他抓得紧。
　　“范公子。”她警惕地看着他。
　　范轩冕用食指和拇指夹起她手中的酒杯，送到自己嘴边喝下，随后放到桌子上，“我今天不是让你来陪酒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叶含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扯着嘴角笑道：“公……公子说笑了，含烟只是个歌姬……”
　　“歌姬怎么了？我花了不少银子，不能为我破例吗？”
　　说着范轩冕长臂一捞，将人带到了自己怀里。
　　叶含烟坐在他腿上如履针毡，虽然她也陪过不少酒，遇到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是这个范轩冕她怎么就……
　　“范公子……我喂你吧。”她转而一笑，拿起桌上的酒壶给他重新倒了一杯。
　　范轩冕对她的侧颜盯了许久，又斜眼看了看递到自己唇边微微颤着的手，抬眼望着她，就着她的动作，喝了一杯。
　　“果然只是卖艺啊，这么生疏？”他挑眉。
　　叶含烟手一顿，笑得牵强——知道还让她来？
　　突然腰间的力道松了，叶含烟马上站了起来，“那你——就给我一个人唱曲儿吧。”
　　范轩冕将一条腿抬到对面的椅子上，困在桌面上仰头看着她，那双墨青的眸子里含着深情地笑意。
　　若不是在松香阁，叶含烟就以为他……
　　心下里暗骂自己没用，平复了加快的心跳，勾唇淡淡一笑，声音柔和婉转，“好。”
　　*****
　　林汾与顾衍坐在堂里喝着茶，聊来聊去，还是聊到了儿子们的身上。
　　“唉，我是真不想让那臭小子回来，一回来就让他娘操心，不懂事！”林汾一脸嫌弃地摇摇头。
　　顾衍见他这副样子，心里有点羡慕：为什么顾鹤轩就不让他操操心呢？
　　“你是操心，我那是糟心！真不知道跟他上辈子是个什么关系，五年了，回来还是这副臭脸！”顾衍有些赌气地拍拍自己的腿。
　　两人一脸阴沉，都在心里骂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