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三丫奋斗记》等闲之贝

11、男孩了不起啊？

　　男子噼里啪啦的打一阵算盘，记下一个数字，走过来不耐烦的道：“你要买哪种米？”

　　“请问这些米各是什么价？”黎三丫强自镇定地问。

　　男子伸指一一指过去：“这个五元，这个三元四角，这个三元。你要买哪个？”

　　黎三丫想了想，“这个三元的买十斤吧。”

　　“袋子。”

　　“什么？”

　　“米袋！没米袋你用什么装？”

　　黎三丫红了脸，窘迫的道，“我忘了带，掌柜的你能不能借一个给我？我回家就给你送来。”

　　男子上下打量了打量，嗤笑道：“你这小丫头是刚从外国来的吧？是不是偷渡的？字都不识，我怎么知道你可不可信，不借！卖给你可以，一个三元。”

　　黎三丫心疼极了，一斤米没了，够她吃三天的米就这么没了！

　　但是又不能不买，只好买了十斤米外加一个米袋，一下子用去了三十三元。

　　黎三丫心疼得很，正在考虑要不要买菜，或者捡些人家不要的菜帮子？

　　钱还有四百多，但自己还要上夜校，虽然李先生说不要学费，但读书么，笔墨纸砚总要的，这就要不老少钱了，找工做谁知道难不难，还是省着点花才行。

　　于是黎三丫走到一个卖菜的婆子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阿嬷，你边上的菜帮子我能不能捡一些？”

　　婆子瞄了她一眼，随意道：“捡去吧。”

　　黎三丫大喜，放下米袋，快手快脚地稍完整的菜帮子拢做一堆，再把旁边散落的稻草理了理，准备拿来捆菜。

　　不想婆子身旁蹲地上玩蚂蚁的男孩冲过来，一脚把黎三丫捡好的菜帮子踢散了，又过来踢黎三丫，嘴里骂道：“这是我家的菜帮子，不准你捡！没用的丫头片子！滚！臭丫头！”

　　男孩有六七岁，长得肥头大耳，两眼突出呆滞间距又出奇的宽，下嘴唇耷拉着，典型的智商低下长相。

　　婆子见是孙子回来了，上去抱住他劝道：“小百啊，这菜帮子咱家很多，这些奶奶也不会挑回去，就送给这个小丫头吧。”

　　小百被抱住很不满，转而踢打他奶奶，蛮横道：“不行！就不行！你放开我，我要打这没用的丫头，要吃菜自己种去，别好吃懒做将来没人要！”

　　婆子只好歉意地道：“小丫头，你去别人那去捡吧，我孙子不肯呢。”

　　黎三丫在家里也常被父母和弟弟喝斥，只得讪讪地起身拍拍手，拎起米袋准备走开。

　　正在婆子滩子前买菜的一个十五六岁女孩子忍不住道：“阿嬷你也太宠你孙子了，不过是你不要的菜帮子，送她又何防？这么小的孩子都敢打你，太不象话了，将来怎么会孝顺父母长辈？小孩子还是得从小教育好。”

　　婆子一听就不高兴了，小百可是他们柯家的独苗苗，是他们家传香火的宝贝，宠点怎么了？这不还小嘛，长大了自然就懂事。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我家小百怎么不象话了？菜帮子是我家的，谁规定我一定要送给别人？你一个丫头片子，没把的东西，也配来说我家小百！”

　　小百在他奶奶怀里拼命扭动，不一会就挣脱了奶奶怀抱，冲着女孩就吐了一口痰，正着女孩鞋面。

　　女孩被恶心地直跳起来，气得发抖，指着小百大骂：“呸！你这个傻子，又丑又恶心的傻子！没有教养的坏傻子！”

　　婆子被左一个傻子右一个傻子戳到痛处，叉腰回骂：“死丫头片子！多嘴多舌的没人要的死丫头！我家小百再傻也是个站着尿尿的，是能传种的宝！你再聪明也是个赔钱货，嫁不出去的贱货！”

　　女孩啐了一口，冷笑道：“男孩了不起啊？我五岁就会读《圣君传》，你这个傻孙子有七八岁了吧？会识字了吗？我看猪都比他聪明吧，将来有人愿意给他生孩子才怪呢，还不是要绝种！有本事你让他自己生！哼，傻孙子再多都是败家的料，不如一个聪明孙女。”

　　这回轮到婆子气得发抖了，“会读书有什么了不起？女孩子只会死读书，不会有出息的。哼，书读得再好还不是要嫁人生子，还不是别人家的人。”

　　女孩反击道：“谁说女人只会死读书？我会上大学，以后可以搞科研，可以当作家，可以找份体面的工作，挣比男人更多的钱，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没用？你这么看不起女人，你自己不是女人吗？你家男人这么有用，为什么你还要来卖菜养家？算了，我就不该跟你这么愚昧的人讲话，真是浪费时间！”

　　说着再不理睬婆子的喋喋不休和男孩的嗷嗷乱吼，转身就走。直到拐弯处，才发现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刚才捡菜帮子的女孩，停下脚步问：“小妹妹，你跟着我干什么？”

　　黎三丫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小姐，你说的女孩读书有用是真的吗？真的可以找工作挣不比男人少的钱？”

　　女孩重重地点点头，严肃道：“真的，我母亲就在国家科学研究院工作，最近成功首航的蒸汽轮船就是我母亲她们团队发明的！”

　　“哇，你母亲好了不起啊！”黎三丫目瞪口呆，好一会才赞叹出声：“我来的时候就是坐的蒸汽轮船，那轮船呜呜呜的开得很快，还不怕大风暴！原来是你母亲造的！大傲的女人真厉害！谢谢姐姐！”

　　黎三丫满眼星星地对女孩鞠了个躬，菜也忘了买，扛着米就寻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