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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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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希冀的浮光悄然萦绕于塌,榻边是窗,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哪个在吵?”
一道呵斥打断了底下人的窃窃私语,众人捂嘴后退,又听一声,屋内指名道姓的喊了一声小玉
那名唤小玉的女子此时就在门边,她有一双杏眼,但皮肤不大好,黑黑黢黢的,左脸上方还有一团暗红色的胎记
眼见被点了名,小玉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回主子的话…公输先生求见,已在前厅候着您了。”
少女听罢,随手抓了被衾盖过头顶,哼哼唧唧的滚了两圈
夜色下,一双眼眸流转,明亮得似映照在池水里的星星一般
又磨蹭会儿,才总算是从塌上爬起,“什么时辰了?”
见她神色如常,小玉松了口气,方答寅时,对方即又拧了眉头,心一紧,补了一句:“星夜匆促,总归是有要紧事吧。”
“都还让你个奴婢晓得完了?”少女白去一眼,身体却听话的往外走去,“弄点吃的来。”
小玉低下头,焉焉的道:“主子想吃点甚?”
少女听出不对,把其他人都赶走了,这便挺起腰板训道:“嘟什么嘴,你还委屈?你说就你这相貌,你这脑子,给本城主当贴身侍婢够不够格?”
“奴婢说了又不算。”想起头两年待在漂亮姐姐身边呼风唤雨的快活日子,每日睡到日上三竿,醒了有吃有喝,更不用整日挨骂,不够格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不自觉又问道:“主子是要奴婢回后院去么?”
少女嗤笑一声,“你倒是想,一走后门的关系户,现如今抒儿姐姐不在,那群惯会见风使舵的丫鬟下人再能给你什么好果子吃?笨得要死,回去也只剩砍柴烧水倒夜壶的份儿!”
说得是有道理,但她总归还是有那么点不服气,“那主子放奴婢出去嫁人好了!”
“呸,真不害臊。”少女微恼
“本来就是。”
少女'嚯'的一声,来了兴趣,“你小子,背着我勾搭谁啦?”
“啊?”
“啊什么啊?你说啊,你说出来,我给你把把关,那人若是不错,也不是不行。“
她又“啊…”一声,眼神逐渐心虚
方才说的不过就是气话,什么勾不勾搭…哪能答得上来
少女还当对方扭扭捏捏的是害羞起来,不依不饶的又问道:“到底谁啊?小王?后厨老李?不会是那个经常帮你捡风筝的护卫阿朱吧?啊!还是街尾那个卖猪肉的?他前天是不还送了你两截肥肠来着?!”
“主子!您太过分了!姐姐才来了信让您善待奴婢,您…”
过分?少女难以置信的样子,“我堂堂北境城城主,出生时天降神瑞金光笼罩,三岁熟读诗书七岁带兵剿匪,万千荣宠的州家嫡女,难不成,自己婢女还说不得了?”
小玉依旧一副呆呆的样子,想起什么,“姐姐说过主子您日理万机,如果每日连吃甚麽都要自己来想,那这個主子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州清弋听见她声就很不得劲,“知道还不快滚?”
话音刚落,一道银线划破夜空,急雨遂作盆倾
城主惠鉴:今天下,大道不存,尧舜之志堕矣,孔孟之名毁矣,然乱世必出英雄,英雄者侠之最也,故定于初春时小圣贤庄会盟天下,推选武林盟主,为九洲黎民谋耳,望诸侠士闻讯而动,共赴国难
春夏之际,韩灭消息堪堪传开,各国有识之士深感其势,讨秦之声不绝
州清弋头也不抬,伴着窗外的淅沥雨声打起一个又一个的哈欠,她跟着眼皮子又一耷拉,公输仇便也骤然提了嗓门:“小姐?”
“小姐!”
少女吓了一抖,神思霎时清明,“您想当武林盟主?”写信的是墨家巨子杨朱,此前从未有过交集,今日忽见信来,公输仇也似很是重视
公输仇抱了抱拳,道:“盟主之位,岂非想与不想所能及的。”又道:“当今天下侠以武为尊,武以剑为魂,还问小姐,剑分几等?”
州清弋不明所以,扭着眉头略微思索了会儿:“庄子论剑,言剑分三等。”
“哪三等?又如何分?”
“行凶斗狠是为庶人之剑,智勇贤圣是为诸侯之剑,举世无双、天下归服,是为天子之剑。风胡子剑谱三十六把名剑又以天问首,称天子剑。”
公输仇摸摸胡子,点头道:“甚有传言,百家宗师姜子牙尝毕生所学撰写成书同藏剑中,因此为后世所仰。呵,不知三宗从何处寻得,竟用了来作彩头。”
“宝藏秘籍最是无稽,即便是真,何故又会便宜外人?”少女星眸微转,似有打趣,“三宗清白立世虽是权威,可我也听闻二十多年前的一场腥风血雨,各门派间明争暗斗,自相残杀,大名鼎鼎的道家天宗掌门更是弑徒杀子惊动九洲,如此祸事,可谓前车之鉴。”
公输仇沉吟道:“天问一事真假难辨暂且不论,小姐可知公输家与墨家百年前的那场机关术大战,我派九战九输自此不振,而英雄大会,正是公输家在天下人面前一雪前耻之机。老臣惭愧,这才…”
州清弋恍然大悟
“南行已然板上钉钉,这英雄大会不过顺道之事,对小姐也是一扬名立威之机,小姐若恐多生事端,也只需易容旁观,以不变应万变,小姐…小姐只需说服统领,待助老臣一臂之力。”
“您已经去找过他了麽?二位这些年水火不容,他不肯相助也是寻常。“州清弋似有动容,踌躇片刻,才终于应道:“您老人家难得开一次口,也罢。”
公输仇性情一贯冷淡,听及此处也不由喜形于色
且看十一月的天气,连日朔风紧起、四下皆白,讨厌寒冬这个话题早以风为载体传遍了整个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