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子不语》卒无名

3、第 3 章

　　组织里的人要求甄言尽可能与外界保持距离。
　　他们向来是不屑于解释的，只一贯发号施令，永远高高在上。
　　和甄言更亲近一些的那些家伙多半都有些文绉绉，他们告诉甄言，这是出于保护的角度，既是保护普通人不被甄言的力量所伤，也是保护甄言的内心，她一直在一个相对固定的封闭环境里长大，不知道世间险恶，当然了，她不知道最好，这样她的能力才能更好的发挥。
　　甄言觉得这答案有些似是而非。
　　从情感角度她毫无疑问愿意相信他们，乍一听这解释逻辑也足够充分，但是她直觉中觉得哪里有些异样感。
　　但是她没有细想，对于当时的她而言，当时的日子里没有给遐思留下闲暇时光。
　　后来的日子里她虽然被安置在了组织地盘以外的地方，在这广袤世界的某一处，但是仍然没有自由，在这里她被严密监视，而为了远在总部的那些文绉绉的家伙们着想，她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因此当甄言之后总能接二连三碰到那个粉色头发的男人时，她情不自禁地产生了想要与之相识的愿望。
　　他是如何避开监视者视线的这一点先不提，就冲他当时令她下意识感到恐惧来看，这人是很有几分本事的。
　　甄言此前对“恐惧”带来的后果没有什么直观认识——她在原本的日子里受限太多，所了解的只是组织允许她了解的部分，她不知道“恐惧”是身体发出的警示，不知道不及时逃离就会遭受到伤害和痛苦乃至死亡，“战或逃”的动物本能在人工教养之下被弱化到微不可察。
　　她只是觉得太寂寞了，因此给自己编出了可以同对方相识的理由。
　　纵吾不往，焉知子不予兮？
　　就算我不去认识他，冲他这样几次三番出现在我面前这份别有用心，难道避开就行了吗？
　　当然不行吧。
　　那不如主动出击，看看对方想做什么，速战速决。
　　万一是需要帮忙的人呢？万一是想要帮忙的人呢？

　　甄言偷偷的耍了一个小心眼。
　　她对自己说：“仅吾愿时，可通其言。”
　　她还记得那天男人大吼的话是她听不懂的语言，她认为对方也知道这一点。
　　他一定想不到她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听懂他的话了，这样他们之后相处的时候，彼此语言不通时，万一他仗着对方听不懂就说些话来骂她，她就能立刻知道了。
　　她觉得自己十分机灵。
　　但是她完全不知道社会经验有时候可以抵消一部分实际能力的差距。

　　迪亚波罗被困在无法达到结局的死亡之中已经很久了。
　　惊骇、恐惧、庆幸、绝望、狂怒、期待、期待落空、麻木轮番上演，死亡种类的丰富性超出他曾有的一切想象的总和，而他总是不断遇见最令人痛苦的死法。
　　践踏生命，践踏自尊，践踏思想，践踏一切。
　　有时候他会想，他所经历的死亡数量或许早已超过他曾直接和间接杀死的人的数量。
　　像他这样的人当然不曾忏悔，只是数字每累积一次，他对那些人的诅咒就越深厚上一分。
　　最初逃出生天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东山再起的决心被压缩到几不可察，他有时候的愿望仅仅是能够在一个地方停下来休息个几分钟。
　　但是他的位移是不遵守时空间道理的，每次死亡仔细又彻底地碾压过后，他的身体立刻被重置，痛阈也一并更新，这让他始终无法习惯死亡前的剧痛。经验无法被积累就没有意义。
　　迄今为止，他在致死事件的前情提要环节的停留从来不超过五分钟。
　　但是有两次意外。
　　一次是那栋房子。
　　一次是那个垃圾桶旁边。
　　他在死亡之前停留的时间比以往超过了至少半分钟——他本以为自己对时间的感知已经变钝滞，却越发敏感。
　　时间，跳跃。
　　他想起绯红之王，尽管他从不曾遗忘。
　　——两次的共性是他遇见了一个女孩。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认为他从中感受到了启示。
　　就像当初他得到箭时那样，他会抓住机会。
　　这让他的灵魂之中升起了什么莫名的东西。

　　他在白驹过隙的死亡里想方设法获得尽可能多的消息——毫无疑问，失败，失败，和失败。
　　他无法选择自己出现的地点。
　　天南海北，无所不至，但是每一次都快的来不及产生联系。
　　然而命运是偏爱他迪亚波罗的。
　　他遇见与那女孩相关的信息的可能在加大，他们中有一种关联在加深，他帝王迪亚波罗有这份直觉。
　　他回想过往，隐隐约约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最大距离不断缩小，然后相遇，再回到最大距离。
　　这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毫无逻辑可言，但是盲目的期冀让他对这份臆想出来的“直觉”信以为真。
　　他终于第三次与她相遇，他看着她，这一次他没有隐藏自己的面容，堂堂正正露出一个狂放而挑衅的笑容来，像是透过她看向命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