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捞》无疆五江

38、第三十七章

　　从开学到现在，董长林从没见过有哪一个晚上，杨五江是没有把书桌上的东西整理好再休息的。他发现杨五江在学习方面似乎有点强迫症，每天的任务也都是不全部完成不睡觉。
　　董长林通过他才知道，大部分学习好的人有多努力。
　　他又突然觉得自己卑劣，他喜欢杨五江，但在这个时候，似乎不是能好好和杨五江谈这个的时候。
　　杨五江很重视学习。紧要关头也就高三这么一年的事，董长林想，或许，他能不能就等这么一年？一年以后再说？
　　在董长林观察到的中学生世界里，学习好的人，大部分内向或是心性单纯。董长林两样都不占，也没有学习上的天赋，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学到什么地步，但他也不用为以后发愁。
　　他的理想就是开家书吧，到时候江郑雨就在后面开个酒吧，白天他营业，晚上就转场。到学生读书上学的时候他就出去外地转转，寒暑假人流高峰期他就回来继续开店，白天为祖国未来的花朵提供自习室，晚上哪儿开心就去哪儿乐。就这么点追求，也就是钱的事，对于董长林来说不难实现。
　　但他不知道杨五江理想的未来日子是什么，他现在这么努力读书，自己在这个时候出现是不是真的会打扰到他？
　　董长林不知道，他一瞬间想了很多，各种刁钻的角度都想了。
　　他甚至想到今天答应要明天给杨五江和袁凯蒸包子的，但他下午上课的时候突然想到做点卤味给杨五江当夜宵也不错，晚上在厨房卤鸡腿的时候，他还想到说明天再买点猪蹄回来卤。
　　但是又不能一直憋着不谈，他一直在杨五江身边，不说他有没有打扰他吧，杨五江要是烦了赶他走怎么办？
　　想了这么多，董长林就是想不出来自己退出去，退出杨五江的生活，等到一年后再和他谈自己这点儿事的情景。
　　他不想那样。
　　想着想着，董长林突然就说出来了：“我明天还要蒸包子呐。”
　　和他背对着睡的杨五江：“……”
　　杨五江说：“还没睡？”
　　董长林回过了魂，茫然道：“啊？你也没睡着啊。”
　　杨五江：“嗯，吃太饱了，有点撑。”
　　董长林心里伤感地想：“自己果然是耽搁杨五江学习了。”
　　他想把话问清楚，于是喊了一声：“江哥。”
　　杨五江：“嗯？”
　　“你以后的梦想是什么？”董长林换了个问法。
　　高三，大家问起这话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杨五江想了想，他现在暂时是家里唯一冲击大学学历的人，他的目标和老杨当年一致，那就是，干它个九八五二幺幺。
　　胃有点撑，他索性翻过身来平躺着，说：“还不知道。目前就是先考个大学，目标是一本。”唉，还是往矮点说吧，毕竟现在课都没上完，他的成绩波动也还太大。
　　董长林心里更是长叹一口气，果然是学霸的目标，他是鞭长莫及了。
　　“你的梦想呢？”杨五江问董长林。
　　董长林想说我也想考个一本不知道还来得及来不及。但他怕吓着杨五江，还是诚恳地说了原本的。
　　“害，我就一杂鱼烂虾的梦想。我想以后开家书店。”董长林说。
　　“嚯……看不出来啊董长林！”杨五江真没想到董长林的梦想会是这个。
　　“真的，我以后就想开家书店，奶茶吧咖啡厅一体，要有一个超大的漫画专区，什么版本的漫画我都想搞来！到时候江郑雨就在我书店后面开个酒吧，白天咱就看点儿书陶冶情操，晚上就去他店里感受年轻人的激情。再有就是什么时候开心了，就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去旅行……哇！生活啊，就是这么简单。”董长林把自己说激动了，他隔着被子趴到杨五江胸口，在暗淡的光线里看杨五江的深邃的眼睛。
　　杨五江被他看得心头一烫，撇开眼说：“我觉得你自己就挺有激情的了。”
　　董长林现在胆子很大，他都敢直直地盯着杨五江漆黑一片的眼睫毛了。盯了一会儿，他翻身躺了回去。
　　“咳。”
　　董长林背对着杨五江，听见他这不自在的咳嗽声，嘴角不由得弯了弯。
　　杨五江的房间光线很暗，窗外的月光却很亮。

　　第二天周六，一中周六下午的课全是自习，但众所周知，数学老师不上自习课。
　　下午第一节数学课他真的是很认真在听了，他能保持其他几科及格，但数学是真不行，得三十分都困难。
　　选择填空题就会做两题，证明题什么的平时听了一点正好考到就能得点分，除了前面，他的卷子后面一片基本就是白卷。
　　这是他最认真听的一次课，也是最度日如年的一节课。短短四十分钟，他觉得自己仿佛在新世界边缘游走了一圈，也不知道是从哪一步没跟上的，迷迷糊糊之间数学老师就把答案写出来了。
　　董长林快崩溃了，主要是数学题这种东西看答案也看不懂啊！
　　他绝望了都要，他同桌滕秋冷不丁被他问数学题，还有点惊讶，一看是一道难度并不是很高的题目，接过卷子就给董长林讲了，他虽然爱打网游，但最擅长的科目却是数学。
　　一题讲完，董长林理解能力也挺好，马上就弄清楚了答案上的解法。
　　滕秋这才问他：“不是吧董哥，你什么时候主动问过其他人题目啊？”
　　之前董长林完全就是题目做错了就做错了，就算是自己会的错了就错了，他也不见得有一丝兴趣去学的那种类型，滕秋一直觉得他是放弃了高考的人，现在突然问起题目来了，还真……挺让人猝不及防的。
　　董长林说：“这是我的一个好习惯，不懂就问。”
　　滕秋和董长林做同桌，虽然董长林不常去网吧，但两人经常一块儿翻墙，还是比较熟的。
　　滕秋说：“你可拉倒吧，之前问你想考哪所大学你还说想考北大来着。”
　　董长林恬不知耻地承认，说：“对，我现在正要开始追逐我梦想中的大学了。”说完也不和滕秋继续唠嗑了，继续低头看卷子，看了一遍之后又提笔在草稿纸上尝试自己解题。
　　写完刚刚问的那题，他又开始死磕新的一题。笔尖唰唰的在草稿纸上留下了几个数字，没过两分钟，董长林又翻开了答案，
　　滕秋看见那沓崭新的草稿纸就觉得窒息，他觉得他们文科生真的用不了那么多草稿纸！
　　滕秋：“董哥疯了董哥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