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是条咸鱼怎么破》谢相逢

46、第 46 章

　　剑无锋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灵霄子则缓缓扣上了茶盖。最惊讶的还是万云，他没想到教授这厮都不会委婉点，这就摊牌了？！亏他前面还铺垫那么久。

　　盛闲语不惊人死不休，“既然话都说明白了，我想有两点必须得声明。”

　　“仙……”虎子娘刚做好点心，正打算让虎子端上来，一看气氛不对劲，她忙拉住虎子站在墙后。

　　“一，”他当着剑无锋两人的面牵住闻庄，“闻庄，是我的了。”

　　剑无锋神情立马不善起来，他欲发作，结果一看自己的徒弟不仅不反抗，神色似乎还有几分，羞涩？剑仙大人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也只能按捺住火气，猛灌了一口茶。

　　无视旁边使眼色使得快要抽筋的万云，盛闲继续表明心意，“我这人，向来从一而终，所以你们大可放心把他交给我。”

　　墙后的虎子拨拉开他娘捂住他嘴的手，小声地不耐烦道，“娘，点心还送不送啊？”

　　“嘘，等会儿！”

　　“还有娘，”虎子疑惑道，“那个大哥哥在说什么啊？他是要娶旁边那个哥哥当媳妇儿吗？可他们都是……唔”

　　童言无忌，虎子娘对这问题哭笑不得，她从虎子手中端着的盘子里拿出一块桂花糕，飞快塞进了虎子嘴里，“别说话，继续听！”

　　“二，我希望三界可以和平共处。作为诚意，魔界不会再主动向其他两界出手。”

　　剑无锋不满，“魔界之人，出尔反尔是常事，你这话谁信？”

　　“空口无凭，可以契约为证。”盛闲看向万云，万云会意，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个卷轴递给他。

　　这是盛闲早就预想到了的局面，为此，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拟定和平契约，而后一直保存在万云那里。对于万云而言，他以为盛闲当时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没想到这东西还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盛闲将卷轴递给了剑无锋，“这只是草案，如果有补充，后续可以再修订。”

　　剑无锋看完，将其传给了灵霄子。“你这条条框框，仿佛人间律法。但人间尚有刑吏，若是换做魔族犯事，换做你卷轴里所说，将犯事者交由魔界处理，你怎么敢保证你们不会监守自盗，包庇同族？”

　　“在审判之前，罪犯应当合理享有人权。魔不适合长期待在人界，同理，如果人界修士作乱，也不应把他们带到魔界审判。”

　　剑无锋拍案，“荒谬，魔族作奸犯科者无数，人界修士怎么能跟魔族相提并论！”

　　盛闲不卑不亢，“无锋前辈，我叫您一声前辈，是因为您是闻庄的师父。但作为闻庄最亲近的人之一，不知道您可听说过玄阳万剑峰曾经那位峰主干的好事？”

　　提到那个人渣，剑无锋的怒意收敛了不少。作为曾经的玄阳一峰之主，那人罔顾伦常，借身份便利所作的种种恶事，还有对闻庄的所作所为，直到深渊秘境之事爆出，剑无锋才知晓。

　　说到底是因为自己疏于对徒弟的关心，才会发生那种事情，但一码归一码，“修真之人修的是天地灵气，大多道心坚定，与人为善，你提到的那人不过是个例外。但是在魔界，像他那样的作恶之人遍地都是。”

　　盛闲摇摇头，“魔气的确易使人狂乱，但归根究底它不过是一种力量，好坏取决于使用之人。而且魔界之人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只有作恶之人。”

　　“魔界的低等魔人与人界的凡人没有区别，不过是长着另一种样貌，生活在另一片土地上的凡人。或许有些魔人学会了修炼，从而成为魔修，但本质上只是修炼另一种力量的修士。真正的魔，是那些在人界作恶多端，为了追求力量以及躲避仇家而转修魔气，混迹魔界之人。”

　　“又或者，是那些身修灵气，却心怀魔胎，只在表面上与人为善的修士们。”

　　“你！”这话无疑是在揭修真界之短，剑无锋怒不可遏，拍案而起，作势要冲到盛闲面前与他理论。

　　闻庄立马护在盛闲面前。万云抚额长叹，心道不妙，但还是认命地跟着站在了盛闲身边。

　　盛闲对此倒是一点都不慌，论战斗，他自信就算合剑无锋和灵霄子两人之力，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不过今天最好是能不打就不打，毕竟他并不想弄脏闻庄给他精心准备的行头。

　　“师兄，冷静些。”一旁的灵霄子先前坐在剑无锋另一侧，任凭这两人如何理论，他都雷打不动地翻着卷轴，直到剑无锋终于按捺不住站了起来，他才施施然合上卷轴，开口阻止。

　　灵霄子的话很有份量，他一开口，剑无锋便止住了脚步，他余怒未消，颇有些气愤道，“师弟，你比我会说，来，你跟他说！”

　　灵霄子没有理会他师兄，而是自顾自站起身，缓缓踱步到盛闲面前。见闻庄挡在盛闲前面，毫无退让之意，他无奈道，“端己，你这性格跟你娘倒是很像。”

　　闻庄听言瞳孔微缩，眉头也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师叔，你认识她？”

　　听到这话，剑无锋刚才那斗鸡似的气焰立马消了一半，他眼神有些飘忽，又有些忿忿地看向灵霄子。明明多年以前他们就约好，绝不在闻庄面前提起他父母的事，怎么这会儿又突然说起这茬。

　　“果然当相师的就是靠不住。”

　　灵霄子笑了笑，假装没听到他师兄的小声抱怨。他继续向着闻庄，点头肯定道，“曾是故交。”

　　他看着闻庄的眼睛，那双比十二月飞雪还要冷淡的冰眸，跟他的母亲，杜衡，简直如出一辙。当年杜衡同样是玄阳剑派的天才，她不仅剑术了得，其容貌更是艳绝整个三界，其追求者几乎可以排满一整条极之渊，他跟剑无锋，毫不例外，也是这浩浩汤汤的队伍中的一员。

　　若不是那次征伐魔界，杜衡受了重伤，混乱之时与他们玄阳一干人失散，她就不会被正好在极之渊附近采药的闻韫之，也就是闻庄的父亲遇上，也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一系列事情，早早地便香消玉殒。

　　对于闻韫之，剑无锋等人当然是妒忌的，既妒忌又怨恨，妒忌他半路杀出，抢走了杜衡，又怨恨他只是一个普通医修，没有能力保护好对方。可对于闻庄，剑无锋的心情却十分复杂。尤其是杜衡刚出事那年。

　　杜衡的身体在那次大战后本就受损严重，再加上两年后她又有了闻庄，身体状况更加不容乐观。为了保住孩子，她甚至不惜连降三个大境界。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在魔界之人卷土重来，前来寻仇时，连一堆魔将都打不过，最后只能选择与闻庄的父亲一起，自毁元婴，在烈火中与所有人同归于尽。

　　至于闻庄，虽然双亲在殒身前拼尽全力将他送了出去，但若不是灵霄子心有感应，一卦算出了闻庄的位置，年幼又无实力的他恐怕就要葬身在比极之渊还要黑暗的人心里了。

　　好在危急时刻，剑无锋及时找到并救下了他。不过也仅限救下，毕竟杜衡之死给剑无锋的打击实在太大，悲伤过度的剑无锋一时不想看见闻庄的脸，便留下一块通信的玉佩，随手把他丢在了昆南山下，此后一别，便是十数年。

　　直到那次闻庄陷入剑峰峰主的阴谋，与玄阳一干弟子在极之渊历练时，从未遇到过对手的闻庄头一次见了血，溅到了玉佩上，这才招来了他那远在仙界，传说中的师父。

　　杜衡之死，不止把一个年幼弱小的孩童变成了冷漠无情的天才剑修，也把曾经高傲端正的玄阳大师兄变成了邋遢破烂的无锋仙人。

　　“她……”

　　“师弟！”回忆起当年往事，灵霄子还想再补充些什么，剑无锋的声音猛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也是，斯人已逝，何必再执着于当年。再说他师兄好了一辈子面子，到了这时候还让他晚节不保，那自己就太不识趣了。

　　“好了，此事就此揭过。”灵霄子一边向前走了几步，一边转移话题道，“来，给师叔腾个地方。放心吧，我不会对你的心上人如何。”

　　盛闲的手还牵着闻庄，闻言，他轻轻按了按闻庄的手心。感觉到身后之人的安抚之意后，闻庄的眉头舒展开来，只是那双冰色的眸子里仍可见几分不爽。他缓缓侧身，很不情愿地给灵霄子让出了一块地方。

　　灵霄子如愿站在了盛闲面前，他近距离端详了几眼对方额上的朱色印记，而后将卷轴递给了对方，开玩笑般说道，“盛道友能有此等见地和胸怀，我都忍不住怀疑你是否真是一个魔族。”

　　盛闲伸出去的手顿了顿，这才接过卷轴，“灵霄前辈说笑了，我的身份当然如假包换。”

　　此时他内心的小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说灵霄子了，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他这么一个根正苗红的唯物主义者，到底是怎么落到如此境地！

　　当然，灵霄子的怀疑也不是空穴来风。毕竟像他这种热爱和平，热爱人类的魔族败类，能成为魔界掌权者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但是如果告诉对方自己是天外来客，恐怕毫无意义且没人会相信。

　　“如假包换吗。”灵霄子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而后转身对剑无锋道，“师兄，我觉得盛道友所言有理有据，卷轴上的提议也确有可行之处，或许考虑考虑也未尝不可。”

　　剑无锋胡子一抖，似是没想到灵霄子会赞同对方的想法。

　　“师弟，你为何要站这魔头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