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仙师》素问善若

9、第九章

　　千岁近乎咄咄逼人，他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是摆在明面上，不许回答显而易见的问题，可他偏偏就要再问一次，并不是他不知道答案，只是他想听尘奇亲口告诉他这些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他这个人一向是骄傲惯了，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他从不愿欠别人人情，更何况是一个他根本都看不上眼的浪荡公子的人情，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侮辱呢！
　　可偏偏眼前这个受伤的人，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极力的否认自己曾为他做过的那些事，这更让他心中难安。
　　尘奇不愿回答他问题，只是伸手扯了扯自己那敞开着的衣裳，把衣带重新系好：“小孩子家家就是喜欢乱猜，喝酒就是喝酒，不胜酒力，醉了却要怪劝酒之人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现在这笑呵呵的模样，这说话的语气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可怜！”千岁哽咽着说出心里一直想对这个人说的话，“你怎么样无所谓，但别来搅乱我的生活，我不求你救我，真的！就让我这么庸庸碌碌的活着吧，能活多久算多久就算是死了烂了烂成泥臭了，那都与你无关，可你偏偏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是救世主，你偏要来搅乱我的生活，偏要让我欠你的，是不是觉得我亏欠了你的欠你一条命，你那自以为是的高傲的模样在我面前变能够继续挺直腰板让我对你毕恭毕敬了？我告诉你你别白日做梦了，我这条贱命是你非要救的，为什么非要救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尘奇收起自己的笑脸，一直以来他对千岁说话都是笑着的，尽管他自己觉得这笑容并没有那么假，但这笑中就是一张面具，可这个孩子却早就窥探到了这张面具后面的那张真实的脸，尘奇真是小看他了。
　　“你说的对，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所以我这样做必须是有目的！那你不想听听我为什么要舍命取药去治你的病吗？不想知道我费尽心思留在这山庄里的目的吗？你说的对我就是肮脏龌龊的人，可是百里平之你以为你自己很活得很干净吗？你活的简直比烂泥还烂，行尸走肉一般喘着一口气儿安于现状不肯改变，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那你呢？你是谁？你留在这儿的目的是什么？就算我问又如何，我问了你会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吗？”千岁看人向来是很准的，果然尘奇并非像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这世上最可怕的人莫过于笑里藏刀蜜里调油的人，千岁根本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更不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留在这山庄里。
　　“会！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尘奇起身继续说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当然我就这一切自然是有目的的，我会治好你的病，只要你还有一条命在，我的目的终有一天会达成的！”
　　说了半天都没说，千岁十分恼怒：“别在这卖关子了，你留在这山庄，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留在山庄里，当然是为了给你治病，不然你以为我留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又穷又破又偏离京城的山庄你以为这里是仙乐宫殿吗？想要留在这儿还用得着我用什么手段吗？”
　　“为我治病？”千岁不信，“我们非亲非故你为了给我寻药受这么重的伤到底是为什么？”
　　尘奇微微一笑：“你这小家伙难不成是受虐习惯了？别人对你一点好，你就非得给朕一点好找一个理由，不能平心静气的接受别人的好吗？难不成别人对你不好才算是正常吗？”
　　千岁愣了一下，他说的没错的确自己就是那种人，满身防备就算是对最亲近的人，也不曾有半分松懈，不能直面接受别人对他的好，每天都活在忐忑与不安当中，要思虑别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尘奇说的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的脸色很不好，久病不愈的苍白加上此刻心中的惊恐让这个少年的神经紧绷长了一条弦，尘奇活了这么久见过成千上万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人，自认为他能看透人心，可这孩子此刻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他却并不能琢磨透彻，他此刻是在冒险，更确切的说是在铺网，铺一张又大又密的网却不一定能网得住他想抓住的人！
　　“我也并非是你以为的那种不学无术的痞子，也不是靠骗人行走江湖混口饭吃的混混，你为何如此疏远的对待一个肯命去救你的人呢？你若是如此质问怀疑的话反倒是让人寒心了！”
　　千岁不再言语垂下头，他刚才说的话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我从未想过要打乱你平静安稳的生活，我救了你的命，也从未要求你偿还过什么，可你这平静安稳的生活已经让你麻痹了，你没有雄心没有抱负吗？你要是再这样活下去，就只能变成一个废人，就算病治好了也照样是个废人，窝缩在这小小的山庄之内什么都做不了，京城又不是豺狼虎穴的窝，也不过就是去京城转一遭长长见识，你连这都害怕那试问这世上，你有什么是不怕的？难不成要一辈子当别人眼中在庸碌无为之辈吗？”
　　千岁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他无力反驳，他的确是不愿别人喊他废物的，曾经在他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听到别人说他是没爹没娘没人教养的废物的时候，他恨不得钻进拳头，狠狠的打在那个人的脸上，只可惜当时的他是没有这个本事的，可是如今他长大了更知道他再也没有握紧拳头打出去的机会了，而那些在背后议论他说他是废物的人，如今在背后一口一个废物的称呼着他，就算他知道也没有办法反抗那种被规矩束缚住手脚的感觉真的不好，可是认清自己现在是碌碌无为的模样本就是个废物，他就变得更加颓丧，甚至想着与其浪费这山庄里的银子都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可是他太胆小了，他害怕死，他不敢去死，他害怕一个人走那黄泉路，他太害怕了，他不想一个人害怕一个人，却又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那要我怎么样呢？以我这样的废人又怎么能改变这一切？”
　　“能！”尘奇打开他的折扇，“以你的能力想要改变这一切或许很难，但是如果有我出手帮忙的话一切必然都会按照计划中的那样有条不紊的发展，你想变成什么模样？说来听听！”
　　“我……我不知道……”千岁从没想过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不想平步青云，没想过驰骋沙场但总归不想老老实实在这儿过一辈子。
　　“没想过去朝堂上当官？”
　　千岁摇头：“朝堂上人心叵测我可没有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自然也不想去趟那趟浑水！”
　　“那经商呢？”
　　“我从小便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有过流浪街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所以对赚钱没什么兴趣，只要不饿着就好了！经商必得每天握着小算盘算来算去，那样太累了，我这身体必定是扛不住的！”
　　无欲无求的人是最难控制的，尘奇做了一个很无辜的笑，“人呢，是最善变的，你现在不想要了未来未必不想要！”
　　“你现在瞧不上我这种懒散无为的人也很正常！”千岁语气平静在心里去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办法，谁让我现在欠你的，你说吧，想让我怎么还！”
　　“我也没让你还！”
　　千岁才不信他说的这一套：“有些人就是口是心非，以后你反悔了让我还的时候我可就不还了！”
　　“好，你想还也可以，救你一命你也当以身相许啊，”尘奇调笑般的说道，“就你如今这般姿色再长上几年必然也是出挑的很，这买卖倒也不亏！”
　　“你说的什么胡话？我又不是姑娘家家的哪来的什么以身相许？”
　　“哦，你又不说我都忘了，既然不是姑娘家不能以身相，那边侍奉左右吧，你看我如今伤的这么重，身边又没有个像样的丫鬟的仆从，那便请千岁少爷屈尊降贵照顾我一段时间可好？”
　　千岁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虽然他不懂得怎样照顾人，但终归他有手有脚总比这个满身是伤的人行动方便些，便一口应了下来：“好，我来照顾！”
　　尘奇目的达到了，自然心情也转好了，“那便请千岁少爷回去收拾收拾，搬到我这儿来住吧！”
　　“什么？搬到你这儿来住？”
　　尘奇将被子撩起盖在身上，“你看我现在这副模样，你自然得贴身照顾，一日三餐吃穿住行且不必说了，端茶倒水聊天解闷，这些千岁少爷你能做得到吧？”
　　千岁恨的咬牙切齿，这家伙明显是得寸进尺故意刁难他。
　　“哦，我明白了，少爷，你的意思是我这院子太过简陋不够宽敞，让我搬到你那儿去住，是这意思吧？”
　　“什么？你要搬我那儿去？不行……不行……”
　　千岁最不习惯的就是和别人同住一个院子，看到院子虽然气派常亮，但却自始至终只有两三个丫鬟，且丫鬟们都住在院子的最西角离主卧房较远，尘奇若是搬去同住实在是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