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林深Lynn

2、噩耗

　　他们把李恒希带到大厅，发现卢月在那里等着。给她使了个眼色之后，他们几个就撤了。准确的说，是在后面偷着看热闹。
　　“你好，我是文三的卢月，我喜欢你很久了，之前托人给你的信，不知道你看了吗？”
　　那个叫卢月的女生穿着一条白色的短裙，脸上有点红晕，看着李恒希说。
　　不得不说，卢月确实称得上是美女。立体的五官，美丽的皮相又透出一丝傲骨。
　　“不好意思，我一直在忙所以还没看。”李恒希就这么把刚萌生出的火苗给浇灭了。
　　“没关系，那我就亲口和你说吧。”
　　她呼了一口气，看着李恒希说：“我还记得我高一的时候第一次见你，是在上学的路上，路边的梨花落到了你的肩上，你乌黑的头发，甜甜的笑，让我第一次动了心。
　　还有一次你可能都不记得，在一家奶茶店，当时有几个混混看着我，想要把我拉走。是你说报警吓走了他们。就这两次，让我喜欢上了你。
　　你那么优秀，所以我也努力的学习。争取有一天能和你并肩而立。现在我们毕业了，我鼓起勇气和你说出这些，不是求你和我在一起，是想对你表达出我的想法。我喜欢你，就够了。”
　　李恒希听的一丝感动，虽然他收到过很多情书，但都没有拆开过，。这还是第一次，他知道被喜欢的滋味。
　　“谢谢你，你很优秀，祝你以后健康成功。”
　　李恒希鞠了一躬，就向门口走去。只剩卢月在原地，仿佛她已经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卢月啊，你别难过，这小子慢慢就开窍了。”楚霖他们几个见状追上来说。
　　卢月笑了笑“没事的，今天我能当面说出这些话已经很开心了。”
　　和卢月道别后，他们就来到了李恒希身边。楚霖微讽着道“那么好的姑娘都看不上啊？”
　　“我配不上她。”李恒希低着头说道。
　　楚霖打他一下，说：“还有你配不上的人，我真是听了个笑话。”
　　“这么说，你是挺喜欢她的了？”楚霖反应过来问着。
　　李恒希呼了一口气：“都不重要。我先走了。”
　　楚霖看他不想再多说，就没再跟着。
　　这一晚上又让好几个人没了睡意。
　　楚霖翻来覆去的想着最近李恒希的状态，会不会是生什么病了？还是家里有什么情况？好心给他介绍个女朋友还说什么配不上···他真是疯了。“不对，我才是疯了，我又不是他家保姆我这么操心干嘛。睡觉！”
　　漫长的三个月假期就这么开始了，每个人都带着终于从高三的牢笼里解脱，奔向未来的希望，每个人都熠熠发光。
　　好像未来被这些十八九的少年握在手里，那么肯定和自信。
　　唯独李恒希，一周后他去了医院，拿检测结果。
　　本来说好三天就可以去拿的，医生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突然没了勇气。
　　9号的那天上午他去医院挂号，门诊的医生要他去做血常规和骨髓检查，本来他是觉得可能自己复习太累贫血，才会血流不止，还经常发热，想去弄点药吃。没想到要做这两项检查。
　　他还是有些常识的，这是白血病确诊需要做的。
　　那时候他没多想，就想着按照医生说的去做。可真到了要知道结果了，他怕了。
　　才刚刚高考完，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有大把的时光和大量的机会在前面等着他，他怎么能够在这个时间身患绝症呢？
　　又拖了三四天，他还是来医院了。毕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攥着手里的化验单，李恒希的眼泪开始不自觉地往下掉，白细胞计数出奇的高，偏偏血红蛋白和血小板的计数低于正常水平。
　　是白血病。
　　这是什么？死亡通知单？还不如直接出意外没命了得了，在这还不知道有多少日子的未来，还有什么意义？
　　未来？梦想？狗屁。在死亡面前都是空谈。
　　不知所措的他有点儿想爸妈了，想那个一年通不了几次的爸妈。这个时候也只有父母可以依靠了吧，是啊，他毕竟也还只是个孩子啊。
　　“sorry，please leave a message.”（请留言）
　　下午三点多，那边还是凌晨，看来他们在睡觉啊。算了，打不通就不说了。反正他们似乎不大关心我这个儿子。
　　李恒希回家的路上买了点酒和零食。一到家门前发现楚霖在等着。
　　他边开门边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还活没活着，这么多天叫你出来玩也不来，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你这不是还出去吗？怎么？不和哥几个好了？”楚霖挡着门问。
　　“少放屁了，让开。”他说完这几个字就把楚霖推开。
　　“嘿，你小子居然还会爆粗口了哈。你！”楚霖刚要打他一下，就看到他手里提着的东西。
　　居然还有酒。
　　“恒希，你是不是最近有啥事啊？”
　　李恒希把东西都放在桌子上，“我能有啥事。快到饭点了，你快回家吧。”
　　楚霖往沙发上一坐，说：“恒希，有事你得对我说，要不害我白白担心。都是兄弟，有啥不能说的？”
　　李恒希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就是最近家里有点事，忙一阵子就好了，你别多想。”
　　“行，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也别赶我走，今儿我留下陪你。”楚霖走到李恒希面前，把手放在他的肩上。
　　“行。”
　　两个人的晚饭又是楚霖叫他们家阿姨送来的，“我说你以后就少吃破烂零食，对身体不好。”
　　“没啥好不好的，吃饱就行呗。”李恒希回道。他想到今天医生说的要他明天去取化疗药物，就什么都吃不下。
　　“想啥呢？”楚霖问。
　　“没什么，一会儿你吃完收一下吧，我去眯会儿。”李恒希站起来向屋子里走去，双唇紧闭。
　　他站在卧室的窗子前面，看着街上车水马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霓虹灯五彩辉煌，尽是繁华与喧嚣，可是一回头却一无所有。
　　偏偏该哭泣的时候没了眼泪。
　　其实他也好想有个人一起分担这种痛苦，刚刚楚霖问他的时候，他真的想全盘托出，可是他不能，不能这么自私。
　　他一次次的陪伴李恒希也都看在眼里，他感动自己有这样一个好兄弟，可他的残生不能也不应该毁了另一个人的希望。
　　刚回过神来就听到楚霖在敲门，“恒希，你家的一次性牙刷在哪儿啊？”
　　“我来给你拿。”李恒希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挪出房间。
　　给了楚霖牙刷之后，他就想自己也直接洗漱睡觉得了。
　　太过疲惫，他就闭着眼睛刷牙。
　　楚霖轻轻的怼了怼他，“恒希，你牙龈出血了。”
　　李恒希猛然睁眼，真的出血了。他赶紧用清水漱口。
　　“你是不是这几天没休息好上火了，明儿我给你买点儿降火的药。”楚霖看着他问。
　　“没事，明天我去医院自己买点就行。”李恒希擦了擦嘴就回了卧室。
　　“恒希，你真的没事吧？”楚霖抓着李恒希问。
　　李恒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放心吧。”“早点休息，晚安。”
　　回到房间的李恒希没有很快入睡，他能感觉到牙龈还在慢慢的往外渗血，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撕裂，说不明哪里涌上来的疼痛。他仿佛看见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是怎样的。化疗，穿刺，疼痛，干呕，充斥着无助和绝望。
　　冰冷的泪从脸颊滑落，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流逝。他自认一直都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哪怕这么多年和父母之间的关系那么冷漠，但他心里还是在意他们，关心他们的。他理解如果不是父母在美国辛苦工作，也不会有他不愁吃穿的日子。所以逢年过节他会主动打通电话，虽然被接通的时候并不多。
　　可真到了死亡面前，李恒希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渺小，才知道自己也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