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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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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洋看着这两个人的戾气越来越重,火药味都快在整个馆子里弥漫开了,不少正打得起劲的小师弟们都停下来看着舒璇和馆长两位活宝,于是作为大师兄的秦洋赶紧开口劝道:“诶,馆长你也少说两句,小璇她这也是刚回来,不太懂您的新规矩。”
舒璇听完这句便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狐疑地看了馆长一眼:“什么新规矩?就是让谁应战把战书扔在谁脸上吗?”
一旁有小师弟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了,结果堪堪给秦洋瞪回去了。
馆长却依旧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让他笑,我也觉得挺好笑的。”
馆长此话一出,方才那位小师弟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虽说馆长自己确实挺想笑的,可惜用他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恁是再想笑,现在估计都没那个意思了,保不准还想哭上一场呢。
舒璇觉得馆长这气场也是没谁了,要是他自己去应战,准保吓得那些个无名小卒屁滚尿流,可惜馆长自己早年腿上受伤了,禁不起这么折腾,更何况导师是没有资格参战的。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舒璇干笑两声:“馆长您快别搭腔了,看给孩子乐得多开心啊?”
再看那小师弟,脸都绿了——可真是“开心”。
舒璇叹了口气,将战书递给大师兄,冲着上面喊:“馆长,不是我不乐意去,他们那馆子的水平也忒低,我之前跟他们交过手的,那里面的小崽子还不如咱小师弟呢,完全可以让大师兄去嘛,我这刚回来,筋骨都没舒开的,让我去不合适。”
馆长冷笑:“好一个‘筋骨都没舒开’,我看你跟别人打架打得总是不亦乐乎的。怎么说,你还轻看他们了?他们那边水平低,你上次是怎么被揍得脑门着地给别人磕头的?脑门上疤还没掉呢吧,打什么妄语。”
舒璇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上次跟季光青打得那一架,馆长怎么会知道的?等等,照他的说法,季光青是那边的人?那为什么跟他交手的时候看不出一点跆拳道的章法在里面?他在刻意隐藏?
“我无所不知。”馆长摇头晃脑地从签筒里又抽了一签,看都没看正中了舒璇的脑门,正是那日皮开肉绽的地方。
舒璇拿起落地的签,上面就俩字儿“上签”。
“算过了,这次旗开得胜,本有一些劫难,若是以阴柔之美克之,方可避过。”馆长又摇头晃脑地开始解签。
舒璇这下总算是明白了,她戳戳秦洋的手臂:“大师兄,我离开的这两年馆长是不是因为太过思念我而得了什么疯病啊?”
秦洋想要仰天长啸——谁知道呢?
得了,秦洋不回答,权当是默认了。舒璇当即拿一种“关爱智障儿童,人人有责”的眼光看着馆长,眼中多了一丝做作的同情和内疚。
馆长一合扇子,横眉瞪着舒璇:“去你的,盼我点好行不行?”
舒璇笑笑不说话。
馆长将扇子在桌上一拍,只身走了下来,立定在舒璇面前,说:“让我看看你这两年功夫有没有懈怠。”
说罢还不等舒璇反应过来,立马飞起一脚,利索的压根儿不像是腿脚受过伤的人。舒璇当即避开,冲他飞去一拳,被馆长单手接住,一扭一折,舒璇觉得自己的手臂差点断掉,于是另一只手没有闲着,冲着馆长那只手劈去。
馆长这才放开了舒璇的拳头,全然没有给舒璇喘息的时间,又抡起一拳冲着舒璇的脸过来,眼看就要打中鼻子,舒璇两只眼睛都变成了标准的斗鸡眼,瞪得大大的,璇玑一个侧身,吼道:“打人不打脸!”
然后她顺势借力,一个后旋踢就要扫在馆长身上。馆长毫不含糊,一个弯腰,脸差点都要贴到地面,才险险躲过去了。舒璇收了腿,趁馆长准备起身的时候,又发起一击,这一脚总算是伤到了馆长,结束了两人短短的拉锯战。
末了,舒璇还不忘感叹一句:“馆长好腰!”
馆长轻轻拍了拍自己被踹到的地方,仿佛那里只不过是被什么脏东西沾上了一样,拍一拍就能拍去疼痛。他没有理会舒璇这句玩笑话,淡淡地说:“退步了,以前不消这么长时间的。你的反应能力比以前差多了,我方才那一拳只是在给你缓冲的时间,否则别以为你的鼻子现在还能好好的呆在原地不偏离。”
舒璇心道:“好嘛,分明自己输了还得给自己找理由,非得装出一副慈祥的样子……”
大师兄也有两年没看见过馆长亲自动手了,此时被这几乎不分上下的打斗看懵了,瞪大了那本身不怎么大的眼睛——不过也就他知道自己瞪大了眼睛,与旁人来看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小。
馆长继续说:“要想赢他们,你还得继续练习,你之前落的太多了,得要恶补,这个假期就在这里过吧,我跟你妈说一声。”
舒璇眼见馆长就要掏手机,立马出言制止:“且慢!”
馆长掀了掀眼皮看她:“干什么?”
“那个……不用跟我妈说了,我最近跟她闹掰了,那什么,她现在不再国内住了,她已经定居M国了,你说了也是白说,所以咱就别说了呗。”
说罢舒璇还讨好地笑笑。
馆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斩钉截铁地说:“不妥,我还是说一声。”
舒璇心里晴天霹雳,感觉心都碎成渣渣了。
好在洪芬女士只是回了馆长的消息表示首肯,此外再没联系舒璇,后来洪芬也好似良心发现,又将她的生活费给打回去了,好像已经不再打算跟舒璇计较了,舒璇总算是舒心了不少。
暑假一晃就来了,舒璇依旧顶着她万年老二的成绩欢天喜地地来到馆子里……开始了她痛苦而又漫长的暑假……
因为周自渡先前与馆长说好要每个礼拜去练习,所以不可避免的事情就是见到舒璇。舒璇已经大致了解了此人的出没时间,尽可能在他来的几个小时内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有的时候借上厕所的由头在厕所里蹲上两个小时,直到周自渡离开。
原以为周末馆子里人多,馆长又是那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松散样子,应该不会发现自己“潜逃”两个小时,可惜纸毕竟是包不住火的,因为璇姐总是恶意强占卫生间,虽说只有两个小时,却足矣让诸位小师弟叫苦连篇,所谓人有三急,卫生间却只此一间,某人占着茅坑不拉屎,实属是恶劣至极,一来二去,璇姐的“光荣事迹”就被捅到馆长那去了。
馆长当即跟她大打出手,这会连招呼都没打,一来就下死手,那里痛往哪里打,没有心理准备的璇姐失了先机,被追着打得好不凄凉,方才想起来要还手,又闻馆长开口道:“让你还手了吗?我今天就是要教你长长记性!不准还手!”
舒璇:“……”
馆长,我要告你为老不尊!
然而很快,她又惊奇地发现,有一双冰冷熟悉的眼睛正盯着她看——随后惊奇变成了惊吓,舒璇发现那盯着她看的不是别人,正是周自渡!
舒璇心里一阵苦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天道啊天道!您倒是说说,天理给您吃了吗?
在舒璇内心苦苦挣扎的时候,馆长突然停了手,虽说每一击都很有目的性,往重了打能把人打得半身不遂,但是馆长不可能真的打残舒璇,所以好歹璇姐的命还在。
“苟延残喘”之际,她听见馆长的一声叹息,又听见馆长附在她耳边说:“万事还是顺其自然,不用刻意躲避,容易适得其反——你看,这不就是适得其反吗?”
说完她觉得肚子上得了重重一击,那老东西讲大道理还不忘了整她,天理果然被吃了!
馆长收拾完不听话的小孩,拍了拍手上的灰,其实压根儿也没有灰,这会儿他算得上是两袖清风了,于是又回到他老人家的阁楼上去了。
秦洋看舒璇蜷在墙边,正要过去扶,却感觉到馆长一双炽热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要吃人一样,万般无奈,想去帮衬一把小师妹的想法就此打消,悻悻去收拾那些小师弟去了。
馆长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斟了杯茶,好像闲云野鹤。
周自渡无奈,叹了口气,也许是他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了,秦洋没再管他,他便顾自坐到了舒璇旁边,舒璇受宠若惊。
周自渡磕磕绊绊地开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道舒璇已经尴尬到口舌不便了:“那什么……没事吧?我看馆长下手还挺重的……你要是不想看见我的话,大不了我就不学了……你不用这样的……”
舒璇一听立马不乐意了,连尴尬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立马反驳:“你敢!”
周自渡:“……”
所以要我怎么样?
舒璇意识道自己言重了,又解释说:“本来是因为之前那个……你也知道,后来咱俩的关系就挺尴尬的,我也挺社恐的,所以我不太习惯,我也不知道现在应该怎样面对你……”
嗯?怎么感觉越描越黑了?璇姐您还是闭嘴吧……
周自渡无言以对,只好重重叹了口气。
两个人的气氛又开始尴尬了,舒璇看这次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完全可以用来破冰,于是竭尽全力没事找事,哦不,没话找话。
“那个,最近周显还有没有出去借钱?我看之前那个好像是高利贷,要是缠上很麻烦,你还是……注意一点,要是再有一次,我也帮不了你了,我妈差点把我的生活费都扣下来。”
结果一找话题就把最不该说的说出来了……
果然舒璇只适合闭嘴吧……
周自渡看了她一眼:“那三万块钱,我会尽力凑的,凑够了就还给你,给你找麻烦了。”
舒璇现在连把自己一巴掌拍死的心都有了,忙说:“不用不用!不麻烦的,没事,现在我妈已经把钱给我打回来了,你不用还的,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周自渡又是长叹一声:“我心里过意不去。”
舒璇心里千般说辞,都为这一句“过意不去”所破,彻底哑口无言了。难道为了自己做善人,就要让别人置身于良心谴责的噩梦里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搜肠刮肚,她只说了一句:“……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慢慢来,我不收利息。”
周自渡说:“……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