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 月亮绕到太阳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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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这天，慕杨还是把整天在病房转悠的路曜赶回了厦海，临走之前，他特意跑到北都最著名的私房菜馆给慕杨打包了一顿豪华大餐，这才千叮咛万嘱咐的离开了医院。
他自己一个人坐在的小沙发上，看着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餐盒，一时有些失神。
路曜对他是极好的，就连饺子都买了三种不同口味的馅儿。
虾仁三鲜，猪肉和牛肉，他挨个夹起来尝了尝，却突然心底泛酸，忍不住的开始想念妈妈做的莲藕汤。
慕杨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他自从选择了这条路就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肯定要居无定所，只是第一个不能回家过年的春节，思乡的情绪难免会浓烈了些。
这点小情绪随着午饭吃完，他在床上睡了一觉，再醒来时，窗外夜色昏淡，万家灯火融合成了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他的心底隐隐溃败，心底压抑的情绪不受控制的飙升到了顶点。
他没有开灯，借着月色和窗外的霓虹，静静的坐在床上发呆。
“笃笃笃”
微弱的敲门声在寂静夜色里有些刺耳，还没等他应声，门突然被拉开了。
“噔噔蹬蹬surprise~”
汪夏突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两个沉甸甸的大袋子。
屋内昏暗的环境让她一时有些不适应，她摸索着进了屋，手摸到了墙上的灯开关，轻轻摁开，边说话边往慕杨的床边走：“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开灯？”
他缓缓转头，眼睛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刺了一下，他垂下头，适应了一下光线，才低声说：“没什么，刚睡醒，还没来得开。”
汪夏走到床边，打开袋子，一件一件的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拿。
啤酒，花生，松子仁儿，酥糖，猪肉脯......
床边的小桌子瞬间就被摆满了，汪夏拿起手边的电视遥控器，甚至不用调台，所有的画面都是出奇的一致，春晚转播。
她在床边坐下来，自顾自的打开了一罐啤酒，递给慕杨：“你能喝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不了，上午输液了，还是不喝的好。”
汪夏会意，拿着那罐啤酒凑到嘴边吸了吸罐口的泡沫，然后侧着身子专心致志的看电视。
慕杨纠结了会儿，还是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今天是除夕，还是不要说扫兴的话了。
屏幕上播放着春晚倒计时，他手心里拿着松子仁儿，刚吃了两个，甚至还没还得及嚼完咽下去，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倾着身子去拿手机。
手机放在小桌子边缘，正在充电，他伸手够了够，没拿到，正要挪动身子往那边靠一靠，汪夏就眼疾手快的拔掉充电线，把手机递给他。
“谢谢”，他垂着眸子，解开手机屏幕，点进微信，找到了倾俐的对话框。
那天和路曜聊天，听他不经意提到过，倾俐会参加今年的春晚。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嘛，肯定是在后台做准备吧，他斟酌着用词，又不敢让“对方正在输入”显示的时间太长，最后终于发了寥寥几语：演出加油，新年快乐。
似是觉得不够，他又紧跟着追发了一个小兔子加油表情包。
过了几秒，倾俐的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她肯定是看到了，也想回复些什么的，慕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就算她回复了，也不过是一句平淡的谢谢和新年快乐。
他盯着屏幕，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直到聊天对话框的顶端从“对方正在输入”变成了倾俐的名字，他依旧没等来她的回复。
反而是电视屏幕上冲出了倾俐的采访画面。
汪夏看他一直垂着头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探着头看了看，正好看到他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倾俐的名字。
一抬头，又看到电视屏幕上是倾俐妆容精致的脸。
她状似不经意般的问道：“你们认识？”
慕杨缓过神，把手机摁灭，抬眼看着电视上的采访，随口回道：“嗯，大学同学。”
很随意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汪夏突然就想起之前在片场，他接的那通电话。
慕杨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他一直是随性温和的人，但不笑的时候，因为五官过于棱角分明，虽然清隽英气却总给人一股难以接近的疏离感，但他笑起来时五官舒缓，清朗又明媚。
汪夏一直以为她已经见过他的各种表情，但那晚坐在月色下接电话的慕杨，他从眼底泛着笑，从骨子里散发着温柔。
即使两人在戏里有感情戏，自那以后，就连演戏，她都没能在他脸上再看到那种表情。
她一直很好奇能让慕杨露出这种表情的人是谁，他当时也是随意说了一句：“老同学，圈里的朋友。”
今晚他的表现，再加上女人的第六感，汪夏很肯定，那个人就是倾俐。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马上就得了她的认证。
春晚已经开始了，第一个节目就是倾俐出场，她穿着红白配色的连衣裙，扎着丸子头，依旧是她在大众面前营造的可爱俏皮的形象。
慕杨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视屏幕，因为这个节目不是倾俐一人出演，摄像机不停的在其他人身上扫来扫去，他目光盯得紧，镜头里出现倾俐的身影时，他总是嘴角带着笑，连眼里也染上了光亮。
因为是现场直播，演出结束后，倾俐和杨妈妈留在了观众席上一起观看春晚，身边还坐着和她同台演出的好姐妹乔乔。
因为年纪相仿，志同道合，两人拍戏时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手机还在南南手里，倾俐有些坐如针毡，她机械的拍着手，被乔乔拉了一下，“你干嘛呢，还拍手呢。”
她小眼珠转了转，这才发现身侧的人都安静的观看节目，压根没到鼓掌的点。
这是第一次带妈妈在现场看春晚，倾俐不想扫了她的兴，纠结了许久，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她才吞吞吐吐的凑到杨妈妈耳边说：“妈妈，我想先走一步。”
杨妈妈脸上还带着看小品留下的笑意，闻言侧过脸看着她，悄声问：“怎么了？这个时间还有事？”
倾俐揪着裙角，也没打算撒谎，实话实说了：“我有个朋友，也是大学同学，年前拍戏受伤了，现在在北都住院呢，他是外地人，身边也没有亲人，大过年的，我想去看看他。”
“他...他就是之前我去武安的时候，接应我的朋友。”
杨妈妈听到武安两个字，眼神不由得晃了晃，她马上担忧的问道：“伤着了？严重吗？要不要妈妈陪你去？”
倾俐摇摇头，已经按捺不住的站起了身，“不用了妈妈，我自己去就好，等春晚结束了，南南会来接你的。”
杨妈妈扯了扯她的衣袖，不放心的叮嘱道：“不要空手去，代我问声好，早日康复。”
“知道了妈妈”，她小声回了句，从乔乔身边路过时，还不忘俏皮的对她眨了眨眼。
除夕夜的北都依旧繁华，大街上车水马龙，却不似往常那般堵的水泄不通，从中央电视总台去协和医院并不远，但倾俐绕了个大圈去买了水饺，等车子停到医院楼下时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她提着餐盒站在住院部等电梯，医院里依旧人来人往，她压低了口罩和帽子，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幸亏这大冬天儿的，又是在医院，她这身把自己裹成粽子的装扮并没有引起人注意。
电梯在二楼停下，门外站着的人和电梯里的人对视了一眼，倾俐并不认识外面的人，看她打量着自己，她赶紧从电梯里走出来，急匆匆的往VIP病房走。
慕杨的病房里开着灯，他应该还没睡，倾俐站在门口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才抬手敲了敲门。
“笃笃笃”
病房里正在接电话的人明显蹙了下眉，有些不耐的从床上站起身，他捂着手机听筒，放缓了脚步往门口挪了挪。
等了会儿没听到回应，倾俐伸手试了试，轻轻推了推，门突然被打开了。
慕杨站在病床前，举着手机，一脸疑惑的看过来。
门口的人包的很严实，长款羽绒服，头上还带着羽绒服上的帽子，大半张脸被口罩遮住，只有那双眼睛，在毛茸茸的帽子里，透着清亮的光。
空气静了一瞬，一只小手从袖口伸出来，摘下了口罩。
“慕杨...”
虽然依旧看不真切，但随着露出的半张脸，听声音慕杨就知道是谁。
他激动又欣喜，早就忘了手里还举着手机，三两步冲到倾俐面前，说出口的话都带着颤音：“倾俐，你怎么来了？”
她抬手摘下头上毛茸茸的帽子，一个可爱的丸子头冒了出来，因为来得急，她只换了衣服，没来得及卸妆，清爽的刘海下，是她带着眼妆的亮晶晶的眸子，她一笑，冻红的鼻尖和脸颊上的酒窝像极了软萌的小兔子。
慕杨瞬间软的心都化了，只会站在原地看着她傻笑，单眼皮的眼睛，一笑起来，笑纹被推挤，整个眼睛都快要笑没了。
直到电话里传来慕妈妈的声音：“什么？小闹，小闹，你在听吗？”
“你刚才说什么？倾俐？是倾俐吗？你们在一起吗？”
“她不是参加春晚吗？我刚才还和你爸爸在电视上看到她！”
慕妈妈的情绪有些激动，毕竟刚刚还在春晚上看到的人，现在突然出现在现实生活中，这种冲击已经让她高兴的忘了想念儿子的愁绪了。
倾俐懂事的指了指手机，示意他拿过来。
慕杨无奈的笑了笑，把手机递给她。
即使隔着手机屏幕，倾俐还是恭恭敬敬的弯腰鞠躬，问候道：“阿姨您好，我是倾俐，是慕杨的同学，今天他没回家过年，我来看看他。”
慕杨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转过身去，用手背抵着嘴角，轻轻咳了咳。
慕妈妈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只会连连回道：“你好你好，我是...我是慕杨的妈妈，老慕，老慕你快过来啊！你赶紧过来，是倾俐，电话对面是倾俐！”
她激动的开始展示自己的影迷身份：“好孩子，阿姨是你的粉丝，我家小闹也是你的粉丝，他小时候天天看你演的剧，雪儿对吧，演的真好，我和你慕叔叔也喜欢你演的戏，湘城战我们特别喜欢...”
眼看着自己妈妈打开了话匣子大有拉着倾俐聊家常的架势，慕杨赶紧对着手机喊道：“好了妈，你快看春晚吧，不要打扰倾俐了。”
慕妈妈赶紧说完最后几句话：“好好好，倾俐啊，下次你有时间来荆湖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荆湖的鱼啊特别好，小闹很喜欢吃的莲藕汤你也一定要尝尝，哦对了对了还有我们荆湖的古城也好玩，有空一定要来啊，来了一定要告诉阿姨啊...”
倾俐不住的点头答应着：“好，好的，我有空一定去，谢谢阿姨。”
慕妈妈啰里吧嗦的说了一大堆才恋恋不舍的挂断了电话，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她转身把手机递给他，两人的视线不经意的撞在一起，烫的人眼眸都缩了缩。
倾俐指了指门外，故意解释道：“我奶奶在楼上住院，我听护士说你在楼下，我就...我顺便过来看看你。”
慕杨还是捕捉到了话里的重点，赶紧问道：“奶奶没事吧，要不我现在去看看她？”
倾俐急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老人家睡得早，现在早就睡熟了。”
慕杨点点头，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接近零点了。
气氛又安静下来，空气里却飘荡着淡淡的酒味，倾俐环顾了一圈发现床边的小桌子上摆着易拉罐啤酒和各种吃的，问了句：“还有其他人吗？我没打扰你们吧？”
慕杨夸张的摆摆手，赶忙解释：“没有没有，刚才有个同事在这儿，她已经走了。”
倾俐抿唇笑了笑，提着手里的袋子晃了晃，有些遗憾的说：“那你肯定吃过饺子了。”
“没有！”慕杨否认的干脆利落，一个跨步走到倾俐眼前，挡住了她的视线，“还没吃饺子，我也没喝酒！”
路曜买来的三盒饺子：？？？
倾俐踮起脚绕过他的肩膀往后看了看，小眼珠转了转，“那我们喝点？”
慕杨背部突然绷紧，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转身冲回床边提上啤酒，拉着倾俐往外走，“我们去天台，那上面风景特别好。”
他说着就要去拉门，倾俐却扯住了他的袖子，“你确定，你要穿成这样去天台？”
慕杨垂下眼一看，他身上就穿着单薄的条纹病号服，穿这身跑到天台吹冷风的话，出院的时间又要延迟了。
他松开倾俐，跑回衣橱里随手拿了件长羽绒服，利落的把拉链拉到下巴处，两人关了门，顺着电梯去了最顶层。
其实不是因为天台风景好，他也不想让倾俐看到桌子上满满当当的三盒饺子。
慕杨在心里默念，对不起了路哥。
深冬的夜色其实并不美好，漆黑又寂寥，但北都的夜色也并不纯粹，掺杂了太多霓虹和灯光，又变得热烈了许多。
大都市的夜里，并不寂静，鸣笛声熙熙攘攘，甚至盖过了他们的心跳声。
两人趴在天台的围栏边，手里拿着啤酒，微仰着头看夜色中寥寥的星空和皎月。
寒冬腊月的风吹起了倾俐额边的碎发，她轻声吸了吸鼻子，抬手将羽绒服上的帽子扣在了头上，那帽子上的一圈绒毛轻柔的在她脸上蹭来蹭去，就像慕杨的呼吸在她心尖上敲来敲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突然交汇，四目相对，他的心脏酥酥麻麻的，像是在沸腾的热水里翻来覆去的煮着。
他终于开口：“倾俐”喜欢你。
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嗯。”
“倾俐”好喜欢你。
“嗯。”
慕杨的手机发出闹钟提示音，零点到了。
悸动到翻腾的心思被冷风吹散，他咬牙挤出了几个字：“倾俐，新年快乐。”
她眉眼温柔，脸颊上出现了酒窝，“慕杨，新年快乐。”
他们相遇的第七年，温暖又沉重。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48章 月亮绕到太阳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