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二、奇葩第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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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奇葩第二
01
夷陵荒宅。
二人居住的院子里，那颗茂密的大椿树下，乐阳正摆开了阵势认真扎着马步，乐晴坐在一边的石凳上看着他练，手里还在给他补着衣服。
这基本功日夜不休，也很是辛苦磨人。好在乐阳平时乖巧自觉，日日坚持了下来。只不过这几天将他关的狠了，今日倒是有些耐不住了。
只见他转了转眼珠，乌溜溜的大眼睛配上有些婴儿肥的稚嫩小脸，简直可爱到不行。
乐阳悄悄地四处看了看，却被乐晴抓个正着。他却一点也不慌，对自家的姐姐大人露出一个萌萌的笑来。
“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玩啊？”
乐晴见他实在静不下心，这练习也无甚效果。想了想，打算着今天就放过他。听了这话，她放下针线，向乐阳招了招手。
乐阳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近她跟前，却被乐晴弹了个脑瓜镚儿。
“哎哟！”乐阳夸张地捂住脑门，圆圆的杏眼可怜兮兮地露出委屈的神色来，“姐姐。”
“还说。”乐晴揉了揉他的圆脑袋，“这个时候正是多事之秋，外面乱的很，怎么好出去？还是等些日子罢。”
自那日从外面听了消息，乐晴便急急忙忙锁了院子将乐阳拘在宅子里，提心吊胆地过了三个月。外面的情势眼见着不好了起来，乐晴怎敢放他出去。索性将他已关了这么多日子，也不差这么几天了。
“啊？”乐阳失望，“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乐晴抬头，望了望天色：“大概等到下个晴天吧。”
乐阳闷闷不乐，他挤到姐姐怀里撒娇，乐晴好好揉搓了他一顿，才了放他在院子里撒欢儿。
乐晴任由弟弟在院子里玩球，眼里满是笑意。
当初乐正家出事，乐阳之后便夜夜梦魇，流着泪哭喊着惊醒，不得安眠。几乎是瘦成了一把骨头，全靠乐晴的光系异能续命，让她心疼的不行。这过了两年在乐晴的精心养育下好不容易长了些肉，性子也变得开朗活泼了些，似乎已经从过往中走了出来了。
乐晴看着乐阳的笑颜，又怎么舍得让他再参与这些玄门的破烂事？而这几天外面发生的几件不大不小的事，也实在是让人万分糟心。
这三个多月来，外边儿的天气就没好过。空气里满是阴沉沉的寒气，只碰一下便入骨冰凉。半空中常有阴风阵阵袭卷，四散奔流着乱窜，猛烈得好像马上就要来一场狂风骤雨一般，压抑得叫人沉闷心慌。天空也一日黑过一日，乌漆漆的黑云层层低垂，云中血色翻涌的怨气凝成实质，几乎化成活生生的鬼哭神泣之景。白日里便是凡人也能看见，让周边村镇上的百姓们心惊不已。有些连夜跑去外地暂避风头，而没跑的也连忙闭紧门户，告诫家人不得外出，躲在屋子里不见外人。
大街上空无一人。一时镇子里显得很是萧条。倒是前几日，有好几批修士涌进了陵远镇，在此地补给。有店家的孩子顽皮，在门口玩耍，冲撞了几个世家子弟，竟被生生打断了两条腿。
送到医馆时，那孩子早就痛昏过去。还好老大夫的两个徒弟医术也很不错，将那孩子的腿救了回来。虽然救治及时，不至于留下什么后遗症，但也的在床上躺上半年。
不说孩子的父母，就是镇上的人们也十分愤怒。但是打人的世家子是兰陵金氏的子弟，他家的人一向嚣张跋扈，打了人又如何了？大家敢怒不敢言。倒是他们的领头人不愿惹事，派人来付了药钱。
除了这件事，外地来的修士们还和本地人发生了几次不大不小的冲突，但最后都被几个领头人出面化解了。不过幸好这些修士们只在镇上待了几天汇合，之后便一齐走了大部分。剩下的一些人倒是还好，只躲在房子里不出来，也算是相安无事。
乐晴听了这些事，又谢过附近曲家村里来通知他们不要出门的村长媳妇的好意，不由又将弟弟看的紧了些。
02
如此过了几日。
一天夜里风急雨骤，天边电光急转，晦暗的云层里不断响起沉闷的雷声。伴着远方隐隐传来的刀剑相击、喊打喊杀的声音和鬼怪凄厉尖锐的嘶吼，颇有些惊心动魄之感。
那天晚上乐晴抱着弟弟缩在椅子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彻夜未眠。
直到第三天清晨，乱葬岗方向的交战声才停了。乐晴正坐在屋里陪弟弟念书。她突然心里一悸，正在为乐阳讲解的话声也断了。
“姐姐？”乐阳疑惑的唤了一声。他虽然年纪小，但这几天总感觉姐姐有些魂不守舍的，今日竟然在一向甚是严谨的课堂上走了神，实在是让他有些担忧。
但很快，乐阳的担忧变成了震惊。
因为他看见一向乐观坚强的姐姐神色空茫，眼角竟是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姐姐！”乐阳立时放下书，焦急的扑进乐晴的怀里，“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怎么哭了？”
乐晴回过神。听到乐阳的喊声，她反射性地摸了摸脸颊，触手湿润。
她一边惊异自己的行为，一边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段伤感。乐晴下意识地哄了哄乐阳，又叫他继续去读书。她自已径自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望向乱葬岗的方向，心里又隐隐明悟的几分。
乐晴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带走了满手的凉意。又在乐阳的追问下道了声没事。
她心中早有了预感，可曾经发自内心喜爱的人真的死了，还是忍不住心头不断涌起的哀伤。她愤怒，悲痛，酸楚，伤感，叹惋.....万种情绪纷繁复杂，让她只能站在院子里久久矗立，一直等着，精神异能的领域全面铺开，听着远处的喊杀声持续着，然后慢慢减弱，渐消，最后响起的振奋的欢呼。
乐晴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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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大围剿结束后消息四处传开，整个修真界顿时沸腾了起来，一波波的修士不断向夷陵方向赶来，民间也议论纷纷。只不过是过了两天，小镇上就已经解禁，又有些人打量着风波已过，大着胆子开门做起了生意。镇里也越发热闹起来。
乐晴家住得偏远，位置不好。不仅在镇子外边，和最近的曲家村也有段距离，还吊在了这十里八乡的末尾上，有什么消息更是传的慢了起来。是以通知各处村镇市集解禁的里正家大儿媳妇最后一个来到她家，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
里正的儿媳妇邹氏走了半天的路来通知他们，乐晴很是感谢她。她请邹氏在屋子里歇歇，又给她倒了碗水解渴。
邹氏推辞不过，跟着乐晴进到屋子里来。她先吨吨喝了两大碗水，解了渴，这才有心思观察四周。
这一看，不禁心生惊讶。
原本这处破烂宅子是个大家宅邸，周围连着偌大庄园良田山林，是个十足的好地方。当初那些大人物用尽百般手段，却仍旧拿不下这块地，最后只能负气离开。附近的几个村子不是没打过这里的主意，只是一来这宅子地理偏僻，位置实在不好，二是这宅子里隐隐流传着闹鬼的传闻，十分骇人，让人不敢肖想。虽然后来被认为是无稽之谈，但是却已经年日久远，田地荒草丛生，房屋也早成了断垣残壁，破败不堪。要不是乐晴带着弟弟主动上门拜访，她都要忘了这里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可如今一看，这三四进连带几个小跨院和花园水池的宅子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处处精巧秀致，布景摆设也分外清雅，竟漂亮得和从前那座荒宅判若两地。
邹氏一边在心里不断赞叹，一边顺着乐晴的力道坐在了石凳上。乐阳又奉来了一杯茶，邹氏忙双手接过，连连道谢。
“今日多谢嫂子前来告知我们，”乐晴坐在邹氏对面的石凳上，微微一笑，很是温婉，“我姐弟二人久居这荒宅，也有好些日子不曾出去了。也不知这些日子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嫂子能否对我说说？”
邹氏一听，立即来了精神。
她道：“可不是！妹子，你是不知道，咱们夷陵可是出了件大事！那个厉鬼凶煞、无恶不作的邪修老祖你可晓得不？就是在咱们夷陵，乱葬岗那块占山为王的那个。就在三天前，被人给端啦！”
乐晴袖子下的手紧了紧，面上却如常轻笑，仿佛很感兴趣：“哦？竟是这么一回事，嫂子仔细讲一讲可好？”
邹氏听了这话哪有不应的，于是像说故事似的娓娓道来。
03
差不多三个月前，因着之前一连串发生的那几件惊天血案，天下哗然。众仙门百家一起聚首，与会者皆群情激愤，一致决议围剿乱葬岗，斩杀魔头夷陵老祖魏无羡，灭除温氏余孽。直到半月前，众仙门调遣物资、战前准备已毕，来自各家的修士们聚集成军，在乱葬岗不远处安营扎寨。七日前，以四大家族为首，带着大大小小百十来个仙门的修士一齐攻上了乱葬岗。
围剿行动整整持续了三日。期间战况激烈，喊杀不断。仙门百家的修士大军虽然厉害，但夷陵老祖的走尸剧团更是勇猛，悍不畏死，再配上几个高级的阴神鬼将大杀四方，开始两天实在是让仙门百家死伤无数，损失惨重。但直到第三天，那些高级凶尸厉鬼们似是接到命令，竟缓缓退却，只剩下些普通走尸又怎么拦得住那些玄门精英修士？众仙门一见得利，精神顿时一振，连忙乘胜追击。这一路打杀着就来到了乱葬岗山顶，魏无羡所在的地方。
当时发生了什么众说纷纭，但就结果而言过程并不重要。至此一役，乱葬岗围剿大捷，夷陵老祖魏无羡当场身死，万鬼反噬，尸身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山上温氏余孽五十余人，尽数伏诛。玄门百家还在山顶摆下偌大阵势，足足一百二十座镇压法阵，不断试图召唤着魏无羡的魂魄，要将他赶尽杀绝，以防他日后夺舍重生，再掀波澜。
事情大概如此，外面的散修百姓听闻后议论纷纷，但对魏无羡是有志一同的唾弃，说他是祸害，是恶根，是忘恩负义，罪孽深重之人，是心狠手辣丧心病狂的邪魔歪道，如今遭了报应，死无全尸。
诸如此类，骂声不断。
邹氏同乐晴姐弟讲述时，自然也是同样的说法。
乐晴送走邹氏，让听完故事意犹未尽的乐阳继续去做他的功课。
而她一个人来到镇上的小茶馆，坐在临街的桌旁，听着四座闲人那些高低大小声批判叱骂不断的高谈阔论，久久不语。
以前看书不觉得，可如今在这真实的世界里走一遭，亲耳听到这些话，亲眼看见这些无关闲人所谓大义凛然的嘴脸，高高在上，指点江山。一脸扭曲的狂热，好似多唾骂魏无羡几句，他们也就能跟着变得正义起来。
实在是......恶心。
乐晴强忍着心头强烈的情绪，拂袖离去。
愤怒吗？愤怒，更是心冷。痛苦吗？痛，也是可惜。
乐晴孤儿出身，尝尽人间冷暖。能平安长大有一份基业，更是少不了手段。并且她来自现代，经历过信息爆炸的时代，又在末世苦熬十年，深深知道人言可畏和人心险恶。乐晴自认不是好人，反而对那些身在绝境，心向光明的人物格外向往。尤其是魏无羡这样不甚“聪明”的傻子，她自己是做不到，心里却格外敬佩这样的人。
如今又有一位这样的人杰陨落，乐晴没去救他，心里痛恨自己的弱小。即使是知道他十三年后能被献舍重回，心中也仍旧甚是遗憾。
她去酒家买了几坛好酒，才回到家中。乐晴站在院子里，对着乱葬岗的方向，默默地倾了一坛好酒散于大地，以作祭奠之意。
羡羡，愿你来生无悲无痛，无忧无虑，归来仍是少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二、奇葩第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