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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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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透着一股淡淡血腥气。
坐在桌边的男人，脸上带着一种失血的惨白。
上官金虹已经知道，他们将李寻欢抓过来时，他的背上中了一道很重的伤。
那伤口虽已经过了简单的包扎，却仍然闻得见血腥气，因为他们并不是将他带到这里来疗伤的。
上官金虹从未见过李寻欢。但当他看见那坐在桌边的男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但若要叫他说出这个人与众不同在什么地方，却很难说的明白。
除了惨淡的脸色，那男人根本看不出一点受了重伤的样子，人长得不仅英俊，而且看起来很清贵，几乎使人忘记了他的身上正穿着一件最普通的粗布衫。他的手中握着一只酒杯，神情虽然彬彬有礼，却使人觉得高不可攀。
也许只有一门七进士的李园，才生得出这样的人。
可是他的身子坐得这样直，双眼也这样锋利，绝不像一个已失去功力，为此销声匿迹了三年的废人。
当上官金虹打量着这个男人的时候，这男人也正看着上官金虹。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看着一个普通人。
上官金虹开口道：“听说你要见我。”
杨戬道：“不错。我要见的是你，也只有你。”
他的目光掠过站在上官金虹身后的荆无命。
荆无命站在那里，动也未动，身形好像已彻底凝固。
上官金虹道：“你以为你还有提条件的资格？”
杨戬道：“有。”
上官金虹紧盯着他，道：“你若是认为兴云庄埋藏的宝藏可以当做你性命的筹码，那你一定会后悔。”
杨戬道：“恰好我从来也不知道兴云庄中藏着什么宝藏。”
上官金虹道：“那么我为什么还要留你在这里？”
杨戬道：“既然如此，你可以放我走。”
上官金虹道：“留下一件东西，你就可以走了。”
杨戬道：“什么东西？”
上官金虹道：“你的命。”
杨戬神情不变，淡淡道：“你若要杀我，应该一见了我的面就杀了我。不然你只会舍不得下手。”
上官金虹神色冷漠，道：“说出你的理由。”
杨戬道：“我要与你做一笔交易。”
上官金虹忽然沉默。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道：“你知不知道，我的帮叫作什么名字？”
杨戬道：“金钱帮。”
上官金虹道：“不错。所以要与金钱帮做交易，要付出的代价，也总是很高昂。而你既不知道兴云庄中的宝藏，也已成了一个残废，实在连在我面前提起交易这两个字的价值都没有。”
杨戬竟然笑了笑：“我若是你，就一定不会这样想。”
上官金虹道：“那么你想用什么来打动我？”
杨戬道：“所有人都想要，却无论花费多少金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上官金虹道：“是什么东西？”
杨戬道：“等他出去以后，我就会告诉你。”
他说的依然是荆无命。
上官金虹冷笑道：“你以为我真的会信你？”
杨戬道：“我的性命已落在你的手里。既然你已经浪费时间来见我这个废人，多听一句又有什么关系？”
上官金虹又沉默了下来。他目中的神色更冷，好像就要凭这目光，一眼看穿杨戬心中埋藏的真相。
过了很久，他终于开口道：“出去。”
荆无命没有说话。他握在剑上的手青筋已暴起，却仍然安静的一步一步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上官金虹依然凝注着杨戬。
杨戬却缓缓地喝起了一杯酒。
上官金虹冷冷道：“说。”
杨戬道：“寿命。”
上官金虹道：“什么？”
杨戬道：“许多年以前，我撞见了一桩仙缘，学到了一些长生之法。”
上官金虹的目中射出了寒光。
长生之法！
这句话就好像疯子口中会说出的话，无论是谁也不会相信的，又何况是上官金虹。莫非他已经知道自己逃不了一死，所以想在临死以前耍一耍他这个金钱帮帮主？
他心中有无数个念头闪过，杨戬却又开口，脸上还带着微笑，道：“我并没有骗你，也没有打算自寻死路。你从我的脸上看，看得出我有多大的年纪？”
上官金虹刀一般盯着他，半晌才道：“我曾听说，小李探花自成名以后，从江湖中消失了近二十年。但你却看着很年轻。”
杨戬道：“不错。我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但是从来也没有谁看得出来。”
上官金虹停了一停，道：“接着说。”
杨戬道：“那桩仙缘，是在近十年以前，被我撞见的。我从那件事中得了一卷册子，却又被人抢走了一半，只剩下半卷在手里。”
“我担心那人拿另半卷的手段来对付我，又想着日后必定有拿回那半卷的那一日，便开始修炼了起来。”
“起先一切都很顺利，我的相貌也的确固定在了开始修炼的那个年纪。但后来，我却发现我体内的内功开始衰败。即使我停下修炼那半卷功法，也无法阻止内功衰败的速度。”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息了一声。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那桩长生之法有些致命的疏漏。只可惜我知道的太迟了，一身武功已彻底化为乌有。”
上官金虹冷漠的目光依然冷漠，开口道：“你既然敢将这疏漏在我面前说出口，想必已有了弥补的办法。”
杨戬道：“这正是我交易的另一半内容。”
他抬起手中的酒杯，微微啜了一口：“前一段时间，我发现了那人的踪迹。我的要求，便是抓到他以后，将那另一半册子借我修炼一番。”
上官金虹道：“你认为修炼完那一册，你便能武功尽复？”
杨戬道：“哪怕是一丝机会，我也不会放过。”
上官金虹道：“你有把握我一定会借你？”
杨戬道：“我相信上官帮主一定需要一个人来替你实验这卷长生之术，究竟有没有风险。”
上官金虹忽然冷笑道：“说的好——但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这番胡言乱语？”
杨戬笑了笑，道：“我当然是有证据的。”
上官金虹道：“就凭你的脸吗？”
杨戬道：“这镇子的西边，有一座雾山，你可知道？”
上官金虹道：“知道。”
杨戬道：“那座山的半山腰处，有一间院子。那便是我撞见仙缘的地方。那间院子虽然打扫的很干净，却好像从来也没有人住。但只要照我的办法来，便可以看见那院中住着的仙人。”
上官金虹道：“什么办法。”
杨戬悠悠道：“只要走进院里，喊一声‘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在我这里’。”
上官金虹眯起了眼，道：“那个人？”
杨戬道：“上官帮主应该清楚，人若是为了机缘，总是要用一些不算光彩的手段的。”
上官金虹的目光闪动，道：“哼……就算有仙人出来，我又怎知我该不该信你？”
杨戬道：“等到那时，你自然会相信我。”
上官金虹再次沉默。他的目光本已变得炽热，到了最后，又冷漠了下去。
他开口道：“你若有胆子说谎话，我会让你明白后悔的滋味。”
杨戬笑了笑，道：“我已经是个武功全失的残废，若只是为了多活一天，又何必编出这些谎话来骗你？”
他将手中那杯酒一饮而尽，又扬声道：“你若要派人去，那便快去！若是去的迟了，走漏了消息，这长生之术，就永远也没办法合成一卷了。”
酒能使人麻醉，能使人淡忘痛苦。但他喝了这样多的酒，目光却显得更加清明。
上官金虹盯着杨戬，道：“希望你说的，不是些醉话。”
他说完这句话，已转身离去，从始至终也没有坐下。
杨戬仍然坐在桌旁。
当屋子的门被关上后，他的整个人便伏在了桌上，一只手越过肩头，搭在背上，另一只手摇晃着酒杯，低声道：“我是不会醉的。任我喝多少酒，也不会醉。”
“但这酒实在难喝得很，李寻欢。”
他的声音那样低，低的就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